<p class="ql-block"> 有过第一次霜降之后，就该卸（采摘）柿子了。那么大一棵树，总有几个够不着的就留在了枝头，留给了即将到来的下一个季节，留给了冬。</p><p class="ql-block"> 树叶，飘落在地面上，几乎一片都没有剩下。枝头，就只有那几颗柿子了，红红的，悬于一片枯枝之间，特别的招眼。</p><p class="ql-block"> 已经开始下雪了，那几颗柿子依然还在，此时此刻的它们变得透红透红，如雪中盛开的红梅。就因为这几颗柿子，柿子树成了这个季节里最美的风景。</p><p class="ql-block"> 几只喜鹊飞了来，就站在有柿子的枝桠上，一边啄食着美味，一边激动的唱着歌……</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在乡下的那些年，那些年的冬季，总能看到的风景。在那些吃不饱饭的日子里，柿子，曾经是农家人的一种宝贝。为此，农家人发明了很多种吃法。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吃法，就是摘下来放一段时间，放软了，放成了“丹柿”，直接吃就是了。再就是先削皮，晒成半干，然后“上霜”，最终做成柿饼吃。还有一种就是将“丹柿”与炒熟的玉米碎搅拌在一起晒干成“柿咯嘣”，磨成“耖（chao）面”，然后用开水冲着吃。其味甜中带香，香里涵甜，乡下管这种吃食叫“耖模糊”。过年期间，家里来了客人，要么端出来一碗“丹柿”，要么端出来一茶盘柿葫芦，让客人享用。</p><p class="ql-block"> 然而，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柿子不再那么宝贝了。柿子树还在，已经红了的柿子挂满枝头，但人来人往，没有谁太理会了。老家的邻居告诉我，柿子树的树骨特别脆，容易折断，不安全。我觉得这算什么理由，祖祖辈辈都没有说过这种话，都没有让成熟的柿子白白的烂在树上，偏偏……我想，经济价值不高，恐怕才是真正的原因吧。</p><p class="ql-block"> 苹果不值钱了，苹果树就被砍了；核桃不值钱了，核桃树就被挖了；桃子不值钱了，桃树也……然而，柿子不值钱了，柿子树却没有被挖被砍，这是为什么呢？是因为其与农家人祖祖辈辈为伴，彼此依依不舍呢？还是……</p><p class="ql-block"> 乡下的冬天，所有的树都变枯了，变空了，唯独柿子树上还挂满了果实。一片茫茫的雪野之中，远远的有几棵柿子树挺立在岩边上，树枝上，红红的柿子，一颗一颗如繁星一般，呈现出一片火红。碧蓝的天空，金色的阳光，连绵起伏的山峦，茫茫的一片雪的世界，透红透红的柿子点缀其中，几只喜鹊站在枝头……想想，呈现在你眼前的，是怎样的一幅美景？</p><p class="ql-block"> 年轻时候，每到了冬天，就约几个喜欢浪漫的朋友走进秦岭。攀上高高的山脊，然后俯瞰，观赏满山红叶，激动的时候，高声朗诵一番毛泽东的《沁园春.长沙》，“橘子洲头，看万山红遍，层林尽染……”现在老了，爬不动山了，下雪的时候，就驱车乡下。然后，站在茫茫的雪野里，细细的观赏那一棵又一棵红透了的柿子树。</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记忆里，柿子的甜，是吃过之后才知道的，而眼前的柿子的甜，竟然能看得到。树枝上，几只喜鹊一边和我们打着招呼，一边尽享柿子的美味。那被啄开的柿子，其汁液慢慢涌出，透红透红，欲出却未出，在阳光里闪着灿灿的光芒，闪着无法抵挡的诱惑。</p><p class="ql-block"> 我们几个人，就站在一片柿子树前，抬起头，痴痴地看着树上的柿子。啊，实在是太美了！此时此刻的我们，已经陶醉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