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初冬,晴空湛蓝的时候,楝树下看天就是一幅画啊,水洗的天空、疏落的枝条以及缀在枝梢的一串串金黄色的楝枣儿。</p> <p class="ql-block">这两年才知道,楝树是景观树种。春天的花与花香、夏天的叶与树冠、秋天的色泽与冬天的景致,或疏或密、或浓或淡,哪一个季节它都那么的让人心生欢喜。</p> <p class="ql-block">两年前的春天,我与先生晨练,在小区旁边的一排楝树下,头顶一片粉紫的花密密匝匝,香气馥郁。我们百度树种,赛着背诗,从“小雨轻风落楝花,细红如雪点平沙”感触楝树的形、花、色与香气,回忆小时候与楝树有关的记忆。</p> <p class="ql-block">童年的楝树,只记得它青硬的果实。小时候的村庄,有生活、有烟火、有乐趣,一个庄子上同龄的小伙伴也多。我的老家俗称“运东”,刚土,土质硬、碱性大。久晴不雨的夏天,小伙伴们在地上挖几个坑,树上摘一捧青楝枣,便玩起了“拾羊窝”的游戏。如今回首,游戏玩法已经记不起来,但暮至不归、兴致正浓的沉迷恍如昨天一般。</p> <p class="ql-block">老家的庄子上似乎并没有几棵楝树,所以“羊窝”里青楝枣从哪里摘来的?那棵树长在哪儿、它摇曳的花朵和浓郁的香气又是什么样的,三十年的光阴之后都不记得了,但它又一定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它青硬的果实是我们“七零后”童年游戏里的主角和道具,完全可以媲美“高大上”的乐高、布娃娃、棋类、乐器。“羊窝”里的青疙瘩,还有那个村庄上轻拂的夏风、碧绿的田野、升腾的炊烟、黄昏的味道一直都在记忆里从未远去。</p> <p class="ql-block">看作家胡先生写的文章说到楝树,勾起了我的回忆。他说童年记忆里还有拾花生、收麦子哟。我说是哦,还有摘桑叶、割水稻、拾砂礓呢。胡先生说你不是城里人啊,顿觉亲切了呢。我说我哪里是城里人啊,土生土长的农村人呢。</p><p class="ql-block">童年的乡村生活,场景是记得的,但是为什么要摘桑叶、拾砂礓,已经模糊的很了。</p> <p class="ql-block">依稀记得班主任经常给学生布置任务。每个人要带多少斤桑树叶交到班上去。幸好我们家是有一棵大桑树的,我和姐姐年龄相近,我俩一个在树上摘了往下扔,一个在树下捡了往袋里装,人小灵活树好爬,树大叶多装得快,倒也能紧紧巴巴的完成任务。</p> <p class="ql-block">可拾砂礓就不是那么容易了。同学的家里多是有父母和兄弟帮衬的,我的爸爸和哥哥都不在家里,这个任务对于姐姐和我来说就特别的艰巨。虽然我们老家就是以贫穷的砂礓地出名的,但是家里有人帮着的孩子,早早就把旱河沟里的大砂礓都给拾走了,既容易捡拾又“打秤”,任务完成的又好又快。我和姐姐只能去捡河底那些小小的砂礓粒,速度慢重量轻,就算是好不容易完成了任务,连把那些砂礓运到学校的力气也没有</p> <p class="ql-block">班主任家的地也是多吧,让我们这些个三、四年级的小孩子去帮他家割水稻。我们年纪虽小,力气却不小,不会技术还蛮干,磨了一手的血泡。记得一次天色已晚,早就过了放学的时间,我和姐姐还没到家,妈妈就去学校找,才知道我们都被安排去田里割稻子了。回到家是又累又饿,就和妈妈说,老师家那田头还放着一大包朝牌饼呢,也没有给我们一人发一块吃,妈妈真是又心疼又生气。几年前,班主任老师有个什么事情来找我咨询,问我认不认识他,我掩脸一笑,说怎么不认识呀,我还给你家割过稻子呢。</p> <p class="ql-block">更为快乐的是捡花生。那时村里还是集体经济,秋花生收完,要松土翻晒准备种麦子。时值仲秋时节,阳光不热烈,秋风不刮脸。我们小伙伴,每人拿个小“招钩”,提个小篮子,在田里一排排翻土找遗落在土层里的花生。物质本就匮乏的年代,大人们怎又会落下多少花生在田里呢。所以哪个小伙伴捡的多,总是迎来其他人艳羡的目光。也会有讥讽解嘲的,看到别人捡的多,上前去问:你干什么的?捡到的回答:捡花生的。再问:没有出息哟!捡到几个?回答说:三个。再说:给我两个。</p> <p class="ql-block">“七零后”的农村记忆想必都是如此吧,有闭塞、有贫穷,却也有那么多的快乐与富足,村庄、草垛、庄稼,下湖、种田、收耕,一棵树、一朵花,一部爬在草垛上看的电影,一个泥墩支起长板桌的村小课堂,就象那些“羊窝”里的青楝枣疙瘩,串起的是一幅幅乡村童年的趣事版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