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头杂记·人生或者生命的意义

云飞扬

<p class="ql-block">(一)</p><p class="ql-block">于生命的过程而言,每个人都是囚犯。</p><p class="ql-block">第一层囚笼是生死。第二层囚笼是社会。</p><p class="ql-block">第三层囚笼是自己的认知。</p><p class="ql-block">终其一生,没有人能实现突破和真正的攀登。</p><p class="ql-block">人类的那点事,再辉煌,从顶上俯瞰,也就是虫豸一般。</p><p class="ql-block">最可悲的一点,有人居然觉得自己可以认知世界。终其一生,人都无法穷尽真实的客观世界。</p><p class="ql-block">我们生活的地方,决定我们认知的经纬度。</p><p class="ql-block">不是你命名了宇宙,真实宇宙就是如此。</p><p class="ql-block">不是你命名了人生,人生就如你所说。</p><p class="ql-block">不是你命名了真理,真理就存在于世上。</p><p class="ql-block">我们是活在真实世界里还是真实世界的影子里?在高能物理看来,从量子力学的角度,我们看到一切未必真实,都是光的折射,而且只是光的极小一部分,90%以上的物质你是看不到的。科学到这里,和佛教等神学已经开始接近。</p><p class="ql-block">我们一生受限制于自己微茫的生死,社会的束缚和目光的短浅。你以为自己不能控制世界,至少能控制自己。其实不是的,是身体里的微物质在控制你,即便被无数诗人作家讴歌了几千年的爱情,也是一种叫“多巴胺”的物质在起作用,量子波动的一种。</p><p class="ql-block">我们自以为是万灵之长,不过是它物的容器。这么多年的人类文明,消耗了无数先贤的攀登,而人类也还是在囚牢中打转而已。</p><p class="ql-block">有些人,一生都未曾有过真正的悲喜。甚至你自以为真挚的悲喜,只是社会体制下的社会性产物,喜怒哀乐,都不在于内,而往往决于外部的赋予意义。</p><p class="ql-block">回忆一下你的喜怒哀乐,真正超脱物质,伦理,社会功利的,有几次呢?人类中就不存在自由。</p><p class="ql-block">智能时代,智能也意味监控,我们身边是一张巨“网”,你所有的一切无时无刻不处在社会系统和国家机器的控制之中。庄子逍遥游和化蝶的自由,只在梦中。所以,先贤们说,“天地为炉”,"万物为刍狗″。</p><p class="ql-block">活着,或许只有两种不太可悲的选择:</p><p class="ql-block">第一类,就是在天地这个大熔炉里,就搞个监牢之王当当。终其一生,成为制度里的制度,在束缚里好好痛快,帝王将相如是,即古人所谓"外王″。</p><p class="ql-block">第二类,不理会“监牢”里的种种法则,执着于攀登认知的阶梯,向外探索。视世界规则如无物,游走在疯人和哲学家之间,即古云"内圣″。</p><p class="ql-block">但这两种途径,达者几稀。</p><p class="ql-block">“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生死无意义。一眨眼就没了,你刻求的东西,恍如镜花电光。</p><p class="ql-block">于生,不知何所来;于死,不知何所去。来时懵懂,去时迷糊,最后“白茫茫一片真干净”。</p><p class="ql-block">(二)</p><p class="ql-block">“生亦何欢,死亦何忧?怜我世人,忧患实多。”这是庄子的生命哲学。以人的完整生命为起点来思考人应当度过一个怎样的生活旅程。他超越了任何知识体系和意识形态的限制,站在天道的环中和人生边上来反思人生。因此,他的思考具有终极意义。那些从某种意识形态立场出发的批评家们必然缺乏与他对话的基础,更没有无端攻击他的权利。</p><p class="ql-block">近代以来,社会变成了一座中央监控式全景监狱,在“权力与知识”巨网的保障下,以缜密温柔型权力技术来控制和驯服心灵。换言之,现代社会较以往社会有着更完善的机制,但现代生活的焦虑显然比过去多得多。尽管现代人表面上更倾向于自由选择,但实际上却受到更多的约束,尤其是那些不在当场、甚至匿名的社会产物以潜在方式所施加的约束。结果所谓自由选择只不过是变被迫控制为暗中支配,受各种似是而非的意识形态的支配,受官僚程序的支配,受各种社会化了的本来没有意义的欲望的支配……在各种宏大语句日夜不停的浸洗下,人类逐渐驯化成全无自我面目和意识的工具人。在越来越多的先进科技和越来越严密的“算法”里,我们的血型、身高乃至所有的生命体征,我们的言语、行踪、兴趣、爱好、社会财富、社会关系……所有的所有,都无所遁形。生物意义中的人类越来越像一张张蛛网里的飞蛾,一簇簇蜂箱里的工蜂,一堆堆电脑程序的字节。也许科技发展到最后,具体的个体就象现下我们手中的工具一样,自出生那一刻起,就被最高意志筛选、塑造所需要的模样。</p><p class="ql-block">你真的自由吗?</p><p class="ql-block">现代社会,越来越多的心理疾病,越来越多的突发灾难,越来越多不可控制的病毒,越来越多未知恐惧……我们向自然索取,向同类索取,我们贪得无厌,我们自以为高高在上,在自然的反噬面前,如同尘一样的卑微,冰一样的脆弱。</p><p class="ql-block">你真的幸福吗?</p><p class="ql-block">人类存在的最大悖论就是他不得不端起他亲手酿造的苦酒,不管是有意还是无意中制造出来的。这杯苦酒是他割舍不下的生活。一个人的生命也许是这样度过的:他们出生,他们受苦,他们死亡。苦难是人面临的巨大挑战,人们试图以各种方式去回应它。人间有多少种苦难,就有多少种关于苦难的思考:是追求永恒还是及时行乐?是逍遥无为还是积极进取?是看破红尘还是挺身而入?是规规矩矩还是浑浑噩噩?</p><p class="ql-block">古往今来的芸芸众生以实际的生活为这些思考做出现实的例证。但是自古“悲苦之词易写,欢愉之词难工”,悲苦的人生体验要远远胜过对欢愉的感受。二十世纪的人类也许没有什么太大的悲痛,没有什么太深刻的悲剧,也许更多的是焦虑和无聊,沉闷加麻木。也许人类最终会走向大同,但这对于我们不是活着的根据。我们要问的是现在:天下至乐有无哉?</p><p class="ql-block">(三)</p><p class="ql-block">“枢始得其环中,以应无穷。是亦一无穷,非亦一无穷也。故曰:莫若以明。”以自我为中心,眺望周围,你看形形色色,看来来往往,看苦恨贪痴嗔,看生死病死休。你也看到了曾经的自己,深陷生活的痛楚之中,无法自拔,无法摆脱。你看到各种各样的人,迷茫,悲伤,痛苦,挣扎,失魂落魄……</p><p class="ql-block">从这里出发,始看人世间,又在这里沉寂,归于尘土,新生的喜,离去的痛,最后归圆,这是一个原点。</p><p class="ql-block">“一受其成形,不亡以待尽。与物相刃相靡,其行进如驰,而莫之能止,不亦悲乎!终身役役而不见其成功,苶然疲役而不知其所归,可不哀邪!”人生而为囚,人来到世界,便生活在由时间和空间构成的巨大监狱之中。</p><p class="ql-block">时间有限,人的每一步都在走向死亡,空间有限,人的肉体受制于物理空间,不能任意遨游。</p><p class="ql-block">同时,人的身体又会遭受外物的伤害,会流血,会残疾,会老去;人的心灵也会遭到外物的戕害,会自闭,会自卑,会迷狂。</p><p class="ql-block">即便你什么都不做,你还要面对各种巨大的差距,智力的、权力的、金钱的、身体的、这些差距,很可能尽全力也无法弥补。</p><p class="ql-block">人们在这样的痛苦之中,随波上下,不知所归,了此一生。</p><p class="ql-block">古往今来,多少人追问:人生而为何?</p><p class="ql-block">众生皆苦。这就是我们生存的社会。你体验到的无非是作为一个人该体验的所有经历。来来去去,就是弹指间的一循环。或许唯一能做的,是为你的心灵打开一扇窗,去看外面的风景。</p><p class="ql-block">柏拉图在《理想国》中说,我们每一个人都像生活在一个洞穴之中,双手捆绑,背对着洞口。洞口的远处有光线透进来,照射着我们的身体,我们的影子投射在对面的墙壁上,我们每一个人只能看到自己影子的晃动,却不知道洞口之外的世界很大。</p><p class="ql-block">“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p><p class="ql-block">庄子用隐喻告诉我们,生活虽然不能摆脱,但是人的精神或许可以升华。</p><p class="ql-block">只有你学会“讨厌”这个世界,你才能看到另一片天地,这个讨厌不是你想象的讨厌,而是跳出自我,看破荣辱,看轻生死,看淡人生。</p><p class="ql-block">看透世界的尔虞我诈,看遍世人的艰难折磨,就会明白了,人世间不过如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