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去年我在平台发表一小文,某天忽然看到留言处,有一句话触动我心弦,百思不得其解。</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的故乡明明是(宝鸡周家庄),但留言人写成(宝鸡焦家堡),内容虽清晰,但这个“焦家堡”一直疑惑,随后便四处打听留言人和这句话的用意,竟无人知晓,这事也不了了之。</p> <p class="ql-block">就在近日,有位家乡老师转发了这篇小文,并在前面复制粘贴了这段留言,我端详半天,瞬间从心底冒出“焦家堡子”四个字,对,留言人少写一个“子”字,迷雾终解开,原来这是老年人的叫法,如今改叫“六队”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在我们六队,群山连绵起伏,逶迤弯曲的山路犹如一条巨龙,路两旁的层层梯田让人心旷神怡。说起 这个“焦家堡子”有太多神奇故事都装在这座堡子里,其中有一棵巨大的皂角树,因地势特殊,被人们称之为“风嘴树”,顾名思义就是长在“风”的豁口处,在这聚集四面八方吹来的风,随之又返向各条小路,这棵树下成为必经路人的最好歇息地。</p> <p class="ql-block">在我的印象中,这棵皂角树枝叶葳蕤,根系庞大,三个大人手拉手才能抱住她的粗腰,唯独树腰离地面处有个大窟窿,好似被人从中间掏挖过,但没人知道大窟窿的来龙去脉,这棵树到底经历了什么,依然是个迷。在写这篇小文时,我特意从乡亲口中得知,五十多年前,村里有个上二年级的小男孩,因调皮捣蛋,一根小火柴不经意引着了四周的干草,火势顺着大风窜到这棵树上,年幼害怕的孩子,中间通过漫长的山路一桶桶提水浇灭了这熊熊燃烧的烈火,但树腰最终被烧了个大窟窿。随着树龄的增长,风沙的洗礼,这棵树就凭着那歪曲带有伤疤的身子,风雨无阻,逐渐长成一棵参天大树。</p> <p class="ql-block">记得儿时,当我们路过这棵树时,总要背着调皮捣蛋,爬上去骑在粗树杈上,揪点树叶当车票,嘟嘟嘟地开着我们童年里那趟最快乐的公交车,见有人路过,还得意洋洋吆喝显摆,那种生活无忧无虑。</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学从家走时,娃娃们像只快乐的小鸟,跑前面最快的人也得在树下刹住 等上后面的小娃儿们一起走;要是我们几个小姑娘闹了意见,几天不说话,总要派一个人在树下等给另外一人传递纸条,和好与否都在这棵树下一次了段,这棵树成了我们的和解树,走的累了,在树下枕着书包美美睡一觉,忘了一切;有什么烦心委屈,总会跑在这里抱着树大哭一场,这棵树又演变成一位慈祥的母亲,为我们及时解烦恼,送快乐。</p> <p class="ql-block">这棵树成了我们最好的朋友,彼此相互守望着,谁也不会想到,下一秒会发生什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二十年前的一个冬天,寒风刺骨,放学娃娃们冻的鼻涕眼泪,小手通红没处塞,高年级的娃娃们蜂拥而至来到这棵大树下找柴火,以便放在树的洞洞里烤烤手取暖,一眨眼的功夫,树洞洞被填满,火柴咔嚓一声,干柴遇烈火,温暖着稚嫩的心,殊不知此刻正酿造一场灾难的来到。</p> <p class="ql-block">人都知道,火的后劲很厉害,足以摧毁万物。当所有人逐渐离去,树洞洞里的火星还在亮着,就在那一夜这棵树彻底被烧空了心,只剩一层薄树皮在支撑,又遇后半夜的狂风大作,就被轻而易举地刮断了,连同洞洞里那堆黑烟灰也被卷走,大概是怕我们看到如此惨重的场面伤心难过,所以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里进行。在树咔嚓倒地的那一刻,大地在哭泣颤抖,从她身边穿过的每股细风发出呜呜呜的哀悼声,四分五裂地爬上山头,闯进我们熟睡的梦,示意唤醒所有人来组织这场噩梦的发生……</p> <p class="ql-block">第二天上学路依然平坦自由,当所有人欢快跑下那条路豁口时,惊鄂,大喊止步,树倒了,咋了???映入眼帘的只剩半截烧黑的木桩桩在晨光里一次次抹泪,疼痛的气息蔓延着整条山路,这棵神树就这样与我们永别了,留给人们无尽的思念与叹息。</p> <p class="ql-block">这皂角棵树,因长势特殊,身边没有其他树木,岁月便造就了他孤独安静的一生。其实他把自己最美好的时光无声息地献给路人,送来阵阵清凉与我们心底最温暖的需要,让路人通过他所在的高度视角,清晰豁亮地欣赏领略到故乡那上下川的美景,流连忘返,让人不忍离去。这种以小舍大的宽广情怀,包容万象,即便深受残疾,依然仅凭自己微薄之力撑起一片蓝天,留给路人一块歇息的宝地,这何尝不是一种伟大的感动与无私奉献,就像一位慈祥的母亲,一直在家门口苦苦守望,期待着孩子的归来,这种大爱与体内流动的血液交织后沸腾,最后渗进每个人灵魂的最深处。</p> <p class="ql-block">此时我不禁潸然泪下,唏嘘不已,颤抖地手无法紧握这支笔。忽然一个熟悉的面孔从记忆深处长长地伸出头来,呼喊安慰我这枚爱疼痛的心。</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上次回老家,惊讶地听妈妈说:“山上老屋的房子全部推到,只剩玉莲大娘和大爷两人还住在山上,没有搬迁下来”。这句话让我喜忧参半,有种迫切想去看他的欲望,第二天一大早,娘俩搀扶着走上回老屋的山路,时值五月槐花飘香的季节,放眼望去,郁郁葱葱,一望无际的金色油菜花尽收眼底,小麦已换上浅黄的夏衣,发出欢喜的声音迎我归来。</p> <p class="ql-block">娘俩说笑期间已爬上山腰,我看到了捱上还有一处院子,哦,是玉莲大娘家,迈进大门一股暖流爬上心头,那条黝黑的大狼狗使劲地挣脱着铁链子,几声便唤出主人来。古稀之年的大娘欢喜地乐开了花,把我搂在怀里,笑中带泪,岁月的沧桑像条麻绳悄悄铺满脸庞,让我想起好多关于她的记忆。大娘是一名党员,年轻时当过队长,做过多年凉皮生意,田间地头也是一把好手,如今赶上好政策,村里人都已搬迁下山,追求享受新时代的好生活,而她舍去外界一切繁华,依留在大山深处安享晚年。因年老腿疼不愿意去给孩子们麻烦,习惯山上这怡然自得的日子。</p> <p class="ql-block">我被大娘的淳朴善良的深深震撼,让我看到了一位伟大的母亲,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守护着曾经喧闹过的村子,现无人问津的这片沃土成了她心灵最好的归宿。走过多半辈子的老母亲已老泪纵横,令我身心惭愧,我曾经为了幸福,远远地离开母亲,这何尝不是一种痛苦的煎熬与思念在心底无止境地守望呐?常常在电视上看到那些偏远山区的留守儿童,人小力薄地在自己的空间里,无限期盼着父母外出打工归来的喜悦,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牵动多少痛楚的心;老弱病残的空巢老人孤独终老,翘首等待远方亲人归来后那温暖的拥抱,望眼欲穿,生活往往就是这样相互矛盾,让人肝肠寸断又无可奈何。</p> <p class="ql-block">守望注定是孤独的,凄凉之中又生出满怀希望。就像那棵树,带着一辈子的伤痛为我们默守多年,最后在漆黑的夜里结束生命,我和母亲心连心,玉莲大娘安静守护着这方土地,好似那棵树,静静地矗立在大山的最顶端,像一盏明灯,当夜幕降临时,照亮这片孤寂之地,传递着一种无声的大爱在山间起伏荡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有空常回家看看,感动常伴你我,愿世间多一份温暖与关爱,生活美满幸福。</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章写于2017年4月29日。如今大娘大爷早已搬迁在山下,老家只有他们一家人的房子还在,其余的都是拆迁。</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