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早二天，我跟一个朋友在岳麓山游玩，这是一个＂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的下午，秋日的爱晚亭，难得的暖阳，爱晚亭前的鸡爪枫也露出了一片嫣红，后来我才知道，这些像鸡爪一样的枫树叫＂美国红枫＂。</p><p class="ql-block"> 从岳麓山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肚子也开始提醒该吃晚饭了，朋友提议去吃水煮活鱼，于是我打开美团搜索，发现一家位于北正街老街的店子，一份水煮活鱼、三份配菜，竟然只要36元！真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吗？一般店铺水煮活鱼要68元，三份配菜按十元一份计算应该不算贵吧，这样一算98元，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我团了一单。</p><p class="ql-block"> 到了北正街，我首先看到了高大的用青砖砌成的门楼，进去后是麻石板路，这是老长沙历史的记忆。进了店铺，老板扫了一下美团码，不一会就放上酒精炉，端上一份水煮活鱼，加上青菜、豆腐皮、莴笋三个配菜。开吃以后，发现煮的雄鱼很新鲜，汤也是正宗水煮活鱼的味道。</p><p class="ql-block"> 北正街是长沙的历史老街，原来的居民都在几年前拆迁了，我记得这个店铺的位置原来好像是一家围棋馆，十几年前我也曾经去这里下过围棋，那时，经常混迹于此的也是长沙市一些业余高手，下围棋也带彩，小的十元一盘，大的五十、一百一盘的也有。我的围棋水平应该算刚入门级别，想找人下下玩玩，于是选择了十元一盘的，结果自然是每次我都输了，但邪门的是，每次输的都不大，六、七目的样子，有时，我似乎是总不甘心，又下，又输。后来我才意识到，对手是故意只赢你一点点，让你觉得你还有机会赢，给你继续玩的想法！我才晃然大悟，我竟然是别人猫捉老鼠游戏中的那只老鼠！明白这些后，自信心受到了极大的打击，我就再没有去了。</p><p class="ql-block"> 后来，北正街被整体开发，整旧如新后再招租，已经有很多店铺经营。我问老板，一个月的门面租金是多少？这家店子只有老板和老板娘二人，没请厨师、帮工，老板在厨房忙，老板娘招呼客人，清扫卫生，是典型的夫妻店。老板娘告诉我，一个月租金要一万多。我黑了一跳：一万！意味着一天门面费要300多，像这样的生意能承得了吗？望着里里外外忙碌的老板，我顿时心中生出了一股歉意。按理说，我这顿饭，这么便宜，店铺可能连成本都难得收回来！吃完从店铺出来，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我觉得自己有点贪小利的感觉，尽管美团上的订单是商家为打广告而自愿行为，但是，我还是有点自责，甚至想，难道真的是我堕落了吗？堕落到侵吞商家利益的地步了吗？</p><p class="ql-block"> 记得，几年前的一次五一长假，高速公路免费，对于长假出行，景点人山人海，既使高速免费，其实，我也没有出行游玩的欲望，可是高速免费是国家的红利，我不去沾上一点又觉得好像是一种资源的浪费，终于忍不住了，怎么着我也要长假上高速跑一跑，占一占国家的小便宜！于是我开车跑了一趟宁乡灰汤，泡了一下灰汤温泉，尽管距离不长，不过是来去节省了五十多的高速通行费，甚至为此还有些自鸣得意，因为我也占了国家的便宜。</p><p class="ql-block"> 现在，让我自责的是，国家的便宜占了，我竟然连私人的便宜也想占，是不是我真的堕落了？记得有个诗人曾经说过：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那么，我的堕落呢？从某种角度来讲，堕落则是堕落者的试金石！</p><p class="ql-block"> 可以说应该说，随着年龄的增长，难道我也像以前看到的老年人一样为领到免费的几个鸡蛋、几斤米、几筒面而起早排队？其实，年龄的增长不应该是占小便宜的借口，那么，我曾经的意气风发、曾经的无所谓、曾经的洒脱又到哪里去了呢？一想到这些，我的后背渐渐开始冒出冷汗，我陷入深深的自责中。</p><p class="ql-block"> 我印象很深刻的是，中学时候学哲学时，哲学老师曾经讲过＂人不能同时摔倒在同一个河流里＂的命题，意思是尽管在同一条河流，而河水是流动的，此时的河水与彼时河水也会有不同！那么，在北正街，我曾经因为小赌，输了棋，输了自尊，而现在，因为贪小便宜，团了一条致店老板无赢利的晚餐，我占了面子别人就吃了亏，如今的我堕落于斯，连自己也不禁扼腕叹息！</p><p class="ql-block"> 回到家里，我仿佛看到了黑白相间的围棋在天花板上飘飘荡荡，仿佛看到店老板背负沉重租金的压力。本不善于喝酒的我，买了一瓶可口可乐，拿出一只上面有珐琅纹的玻璃杯，满满的倒了一杯，为自己的这种堕落，对着北正街的方向，心中暗暗说道，今天真的不好意思，你随意，我干了！</p><p class="ql-block"> 然后一饮而尽。</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2021.12.08夜于长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