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连载]神探汉堡包（20）

钟苑文的文学空间

第五章

3

都说人算不如天算。满有把握拿A+的沈晴天，竟然因为粗心看错一个字母，结果只得A-1.5……。得知这结果，沈晴天后悔得肠子都青了：可恶的粗心大意。
贾胜利都拿A+了，沈晴天更是失望。她根本没心情听老师讲解试卷，呆呆的望着那血红的A-1.5，恨不得把它撕了。没有拿到A+，怎么跟老爸老妈交差呢？自己还跟老妈说好了，拿A+就去吃她喜欢的日本料理……唉。
终于下课，沈晴天将试卷塞进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教室。
校道上，一如既往的人来人往，嘈杂喧嚣。一想到试卷上那红红的A-1.5，沈晴天就觉得烦透了。呆会儿回到家，该怎么面对一直对自己充满期望的老爸老妈呢？
一阵风过，路上的纸屑被卷了起来，在半空中张牙舞爪。
忽然，一张破报纸向沈晴天迎面扑来。沈晴天吓了一跳，连忙将脑袋一歪。呼的一声，报纸“偷袭”失败，悻悻的跌落地上。
沈晴天望着它，心里暗骂一声，恨不得将心中的不满，发泄在它的身上。
沈晴天如常坐校车回家。但她不想那么快回家。因为一回到家，就见到老爸老妈。他们会问自己的成绩……
学校离家并不远，只坐一站就到。沈晴天背着书包进了小区，没有像往常那样直接回家，而是踱到了楼下公园。
公园里开满了姹紫嫣红的花儿，成群的蝴蝶在花丛里飞来飞去，看上去就像是一朵朵会飞的花儿。沈晴天忍不住上前去，想抓蝴蝶。但是，哪里能够呢？蝴蝶轻盈的一转身，就从她的指间溜走。
沈晴天被小蝴蝶惹生气了，心想：难道你也欺负我吗？想着，卸下书包，认定一只蝴蝶，拼命的追。
可惜，蝴蝶会飞。翩翩的飞在空中、枝头、花间，沈晴天奈何不了它。
随着风，豆大的雨点骤然从半空中砸下来。刚才还在公园里运动、嬉戏的大人小孩们，全都用手遮盖着脑袋，尖叫着跑进公园长廊避雨。
沈晴天赶紧提着书包，逃也似的跑进长廊。
不一刻，躲雨的人就将长廊挤得满满的，像一个鱼罐头。
沈晴天坐在廊下的石椅上，看着长廊外那一丛丛的美人蕉。那骤来的雨点砸在美人蕉的叶子上，像顽童跳弹簧床般从芭蕉叶里倏的一下跳起来，然后一个跟斗翻落到地上，调皮地钻进草丛中，没了影儿……
风大了，滴滴答答的雨也噼噼啪啪下得更大。
忽然，沈晴天感觉有一个人从人群中挤过来。转脸一看，原来是一个满头银发，背有点儿驼的老婆婆。
沈晴天知道婆婆挤来的目的，就连忙站起让出位子：“婆婆，您坐。”
老婆婆脸上堆起笑容，满面的皱纹似乎渐渐地舒展开来。蹒跚地向沈晴天靠过去，然后慢慢坐在沈晴天的位子上：“你真是一个好孩子，谢谢你。”
“没事儿，您坐。”沈晴天声音不大，但她分明听见快乐的笑声在她心里回荡……奇怪。沈晴天觉得今天考试失利带来的郁闷和不快，竟然全都消失不见了。难道，助人真是快乐之本？
回到家，沈愚没下班，郝靓却已在家。
沈晴天以为郝靓会问她考试的情况，谁知她并没有问，只是说：“回来了？堵车了吗？”
沈晴天放下书包，脱鞋除袜：“不，我刚才在公园里玩了一会儿。”
郝靓一边忙着手里的活儿，一边问：“哦？有做好事吗？”
“好事？没有。”
“但我看见有个小姑娘给老婆婆让座哦。”郝靓似笑非笑的望着沈晴天。
沈晴天觉得奇怪极了，心想：自己让座的事，老妈怎么会知道？难道刚才她也在公园里？不会吧，如果也在公园，她怎么不喊我一块走呢？
“今天我办完事，早下班回来。我在车站等你回来呢。只是你背着书包去了公园，又去扑蝶……我就没喊你。后来下雨，你在公园里给老婆婆让座的事，我都看见。”
沈晴天脸都红了，心想：幸亏自己没干坏事。
郝靓到沈晴天的身边，抚着她的小脑袋说：“你测验A-1.5分的事，老师也告诉我了。你不必灰心，上学是求知识学做人道理，不仅仅是求分数。少一分半分，不打紧。只要我们尽力，就可以了。”
沈晴天偏头盯着郝靓：“老师给你打电话？”
“我一直跟老师有沟通呀……你在学校的一举一动，我都知道。我还知道，语文老师今天表扬你。”
“今天他说是我个能写作的孩子。因为昨晚老妈你在我的日记本里留言说我是个爱写作的孩子……下一次，我要写更长的日记。”
郝靓笑了：“但你已经写了495字……”
“老师给我A+good，还说‘加油’，那就是说我要写更长的日记。如果不是，就不用‘加油’了。”
郝靓乐开了怀，连声说：“好好好，我们真该请你去吃日本料理。”
沈晴天半信半疑：“我拿不到A+，也能吃日本料理？”
“傻孩子，只要你乖，我们就会请你去吃。何况，你今天做了好事，更应奖励。”
“太好了。”沈晴天一下子跳起来，抱着郝靓的脖子，狠狠地在她的脸上啃一口。
郝靓哈哈笑着，指着沈晴天在她脸上留下的唾液说：“我今晚不洗脸，要留着它告诉老爸，这是你亲我时留下的，羡慕死他。”
沈晴天听了，乐不可支。
正笑着，门被推开，风尘仆仆的沈愚回来了。
见着沈愚，沈晴天想起阿宝：“老爸，找到阿宝了吗？”
沈愚一愣。他知道阿宝丢失了，肯定寻不回，但又不能跟沈晴天直说，只好继续编织善意的谎言：“你放心，阿宝有特异功能，还懂得说话，肯定会懂得回家。”
“老爸别哄我了，阿宝的丢失，或许是天意。”
沈愚又是一怔。这小家伙怎么有这样的想法？
“都说天机不可泄露，但阿宝这几年一直在泄露天机，用它的超自然能力帮我破案……您看，阿宝丢失的这些日子，我就帮不了老爸，破不了案。”
沈愚和郝靓面面相觑，竟不知如何应对。
晚饭时候，饭桌上忽然多了一碟白花花的肥肉片，泛着油腻。沈愚不禁皱眉：“谁让买的肥肉？”
奶奶瞅了坐在她身边的沈晴天一眼：“昨天汉堡包嚷着要吃肉，所以我就买了。”
沈愚瞅着沈晴天：“你喜欢吃肥肉？”
沈晴天咀嚼着肥肉，点着头：“好吃。”
沈愚连忙阻止她：“别吃太多。吃多了，会变肥妹的。”
“我不怕变肥妹。”沈晴天呵呵笑着，挟起一块肥肉，放进嘴里，美味地嚼着，“好吃。”
沈愚很清楚地看到，沈晴天说话的时候，嘴角流出了油腻。哇，太让人害怕了。连忙唤奶奶用纸巾帮沈晴天拭掉油腻。
奶奶笑着帮沈晴天拭去嘴角的油腻：“肥肉好吃吗？”
“好吃。”沈晴天摇头晃脑，又挟一块肥肉。
沈愚连忙低声吩咐郝靓：“快将肥肉拿走，汉堡包吃得太多了。”
郝靓还没有动手，沈晴天已伸手护着她跟前的碟子：“不许拿走，我要吃。”
沈愚担心沈晴天弄翻碟子，只好妥协：“你小心，别弄翻碟子。”
见沈晴天拿起筷子，又挟一块肥肉，沈愚连忙说：“你再吃一块就好，别再吃了。”
沈晴天瞅着筷子上的肥肉，看了一会，忽然将肥肉送向沈愚：“老爸，我请你吃。”
沈愚生平最怕肥肉：“我不吃肥肉。”
沈晴天见沈愚不接受她的好意，不大乐意：“老爸吃，老爸吃。”
沈愚坚决不受，陪着笑：“谢谢。”
“不，你吃！大家吃，大家肥；自己吃，得层皮……”见沈愚坚决不要她的肥肉，沈晴天开始想哭，“老爸吃，老爸吃……”
郝靓瞧不过，骂沈愚：“沈晴天请你吃，你就吃吧。”
沈晴天得逞了：“老爸吃。”
看样子，不接受沈晴天的好意是不行的，沈愚只好递过饭碗接受肥肉，苦笑说：“谢谢。”
沈晴天很高兴，拍着手，唱着童谣：“大家吃，大家肥；自己吃，得层皮……”
趁沈晴天得意忘形时，沈愚挟起碗里的肥肉，送到爷爷的碗里。
“不要，不要……老爸吃。”沈晴天发现沈愚作弊，硬要沈愚从爷爷的碗里挟回那块肥肉。
唉，看着那块肥肉，沈愚真的怕怕。可是沈晴天虎视眈眈，他只好皱着眉，将肥肉送进嘴里去。
“肥肉是不是很好吃？”沈晴天眉开眼笑。
沈愚恨不得将肥肉吐出来：“好，好吃……”
见状，爷爷奶奶和郝靓都忍不住笑。
手机响。沈愚接听了，脸色变得凝重：“我马上到！”
沈晴天瞪着沈愚：“又出命案？”
“不是命案……不说了，我要走了！”
郝靓喊：“不多吃一点儿？”
沈愚头也不回：“不吃了，没时间！”
望着沈愚用力关上的门，沈晴天幽幽说：“要是阿宝还在就好了！”

4

在班里，几乎没有人不想当班干部。因为当了班干部，可以“管人”。所以，当美术老师说今天要改选美术科代表，除了“已故”的美术科代表凌浩，大家都兴奋不已。
因为凌浩“干得不好”，连上美术课都不带纸笔，更别说为大家“服务”，所以美术老师只好顺应民意，“撤他职”。
沈晴天对这个科代表也很感兴趣。她从小就喜欢画画，但从来没报读过美术培优班，画出来的画没有其他同学们画得那么“像”。
人贵有自知之明。沈晴天想到这些，就对美术科代表改选不抱希望。
贾胜利却不这样想，他说：“沈晴天，班里有那么多班干部，我都选不上。这个美术科代表，你必须得投我一票，好让我尝尝当班干部的滋味。”
“贾胜利，做美术科代表要画得好……他们不会选你。”
“怎么会？他们都选我！”贾胜利压低声音，神秘兮兮说，“告诉你，班长也答应投我一票。”
沈晴天睁大眼睛，往班长的方向望：“班长也投你一票？”
“当然。班长也投我。”
沈晴天见贾胜利不像撒谎：“那好吧。我也投你一票。”
贾胜利听了，眉开眼笑。
美术老师敲着讲台，要求大家安静：“因为某种原因，我们班的美术科代表今天要改选。在改选之前，我有些话要说。”
教室里安静极了，谁都想给老师一个好印象。因为只有老师认可，自己才有机会当选科代表。
美术老师是个年轻老师，才毕业两年，同学们看过他的画，都觉得只有两个字可以形容，那就是“漂亮”。大家对他都很敬佩，尤其是看着他握着画笔，在画纸上唰唰唰地涂抹时，大家觉得那简直不是作画，而是画笔在跳着优美的芭蕾舞。
美术老师轻拨一下额前的刘海：“本来，我打算让同学们民主推选科代表的，但是……”
贾胜利一听老师说“但是”，心就悬起来了。他低声对沈晴天说：“完了。凡是老师说‘但是’，接下去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儿。”
“不会吧？”
“怎么不会？我老爸就这样。分明已经说好，只要他说‘但是’，接下去的肯定不会是好事。老师也一样。”
果然，美术老师说：“但是，经过我昨晚的深思熟虑，我觉得还是改成任命。”
“什么叫任命啊，老师？”贾胜利大声嚷。
美术老师抬手止住贾胜利，示意他安静：“任命，就是我指定科代表。”
美术老师话音刚落，教室顿时如炸开了的锅。
贾胜利嘴里嘟哝：“老师指定科代表，这不公平。”
美术老师没听见贾胜利的话：“大家不必再议论，因为我已经有了决定。大家想不想知道，谁将是我们的美术科代表？大家想知道吗？”
“想。”
“那好吧，我们的科代表就是……”美术老师说着的时候，伸出手指，对着教室里的同学指点说，“你？你？他？他？……都不是。”
美术老师夸张的动作，惹得大伙儿都笑了。
终于，美术老师的手指停住。
“我们的科代表就是……她！”
大家随着美术老师的手势望去，发现老师指着的人，竟然是沈晴天。
沈晴天不敢相信：“我？”
“不错，我们的科代表就是她……沈晴天。大家恭喜她。”
一切都像梦境，又像做戏，沈晴天根本不敢相信。
贾胜利的眼里充满羡慕：“沈晴天，真的是你啊。”
沈晴天双手掩着嘴，还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画画得不是很好，老师怎么会挑上我呢？
美术老师一挥手，止住大家的议论：“大家是不是觉得奇怪，为什么我要选沈晴天做科代表？”
没有人敢答话。
虽然不少人都在怀疑，但这个时候，大家都不敢质疑老师。
“因为沈晴天同学画的画，充满想像力。她的画的色彩运用得非常好。老师看得出，她虽然不像有的同学那样画得很像，但是……”美术老师变了语气，“画画不是照相，它讲求的是想像。讲究的是色彩。画得像，跟美术关系不大……”
美术老师一通关于美术的论述，大家听得似懂非懂，但都知道，老师对沈晴天的画非常欣赏。
直到放学回到家，沈晴天还不敢相信她当上美术科代表。虽然不敢相信，但毕竟是当上了，所以她还是非常高兴。
刚进家门，沈晴天就嚷开了：“老爸，老妈。”
奶奶从厨房里出来：“汉堡包回来了？”
沈晴天来不及卸下书包，就急着问：“老爸老妈呢？回来没有？”
“妈妈有应酬，不回来吃饭。爸爸要加班抓贼。”
沈晴天顿觉没趣。自己当上了科代表这么值得庆祝的好事，爸妈竟然不能第一时间跟自己分享，真可惜。
“奶奶，今天我当上美术科代表。”
“哦？你当上美术科代表？那太好了。”奶奶高兴的说，“我刚给你做了好吃的鱼蛋。”
沈晴天踢掉鞋子，跑向饭厅：“鱼蛋在哪里？”
“看你急得连鞋子都不要了？”奶奶嗔怪着，将沈晴天的鞋子收拾好，放回鞋柜。
回头时，见沈晴天已坐在饭桌前吃鱼蛋，奶奶不禁笑骂：“慢慢吃，小心热。”
沈晴天啧啧地吃着鱼蛋，连声说“好吃。”
吃过饭，做完作业，沈愚郝靓还没回来。沈晴天只好自个睡觉。但她当上美术科代表的兴奋劲儿，丝毫不见减退。好多次，她爬起床喊：“奶奶，老妈回来没有？”
反复多次，郝靓还是没回来。沈晴天想拨打郝靓的电话，最终还是拎起话筒又放下，心想：这样的事，在电话里讲太没意思。还是等老妈回来再说。
就这样，沈晴天在床上辗转反侧大半天，才终于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