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山阅水之——情迷红枫古道

梦昕

　　经常有人问我：为什么会喜欢徒步？我只能回答：没有理由，因为热爱！

是的，因为热爱，所以无需解释。此次行程，从寿宁～坑底桥～弹子岭～黄歧～亭溪～泮洋村～泮洋岭～犀溪，全程21公里多，虽说去年已经走过，可是这不重要，重要的是走过了还想再去走走，这就够了。

　　大雪节气的前两天，读山阅水一行49人披着晨曦乘车出发寿宁。抵达时，小县城正躺在深绿浅黄中晒着太阳。在队长带领下，我们马不停蹄地奔向既定的行程，在路人探寻的目光中，踏上了从坑底桥到弹子岭的古道。

　　这条古道逶迤在树林深处，路面上的青石板铺得不是很规整，透着一种苍远的粗犷。冬天的早晨，林间依旧幽寂，慵倦的清风拂过，瞬间抖落下满树的橘色阳光。枯黄的落叶随意地铺叠在古道上，飘散在山谷间，宛若画家笔下含蓄婉约的作品，有种萧瑟迷离的美，脚踩上面沙沙响，别有一番韵味。每次徒步，只要踏上古道，就如同跨进了的历史时空，岁月的痕迹轻轻捧起，别样的情怀瞬间就落了地。

　　从弹子岭到黄岐村的古道蜿蜒在大山中，沿途遗落着几座古亭，或古朴凝重，或满目沧桑，一路风景带给我们的是久违了的纯粹时光。季节已过，空山寂静，间或有几声空灵的鸟鸣从耳畔划过。沐浴着煦暖的阳光，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看着一座座山峦从身旁依依走过，感受行走的力量，忘掉世俗的喧嚣，心里总有一种张开双臂拥抱一切的冲动。无怪乎胖子一路直呼：这就是我最喜欢走的古道！

　　黄歧村村口是一大片平整的稻田，稻田里散落着一排排稻茬，像一行行沉默的诗句，传递着这里并非空村，还有人烟，还有人气。那堆在田埂上的稻草，钩沉起大伙满满的童趣。村子不大，房子也不规则整齐，保持了原汁原味的乡村气息，每片砖瓦都承载着旧时的记忆。走进村里，一转角，一回眸，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会瞬间打动我们，牵引着我们走回童年时光。

　　亭溪村很美，美得宁馨，也美得出尘。整个村子南北狭长，依山傍水，一条清溪呈月牙状穿村而过，溪岸边民居错落有致，屋顶是统一的碧瓦银边，古意盎然。村头是一片苍翠的原始森林，溪流在村尾处汇聚成一个静谧的小湖泊，一座古色古香、造型优美的木拱廊桥——“福星桥”如一条巨龙横卧其间。桥上三阁顶立，飞檐翘角，山水的秀丽和廊桥的古典完美地交融在一起，有着一种从宋词中飘散出来的清丽婉约，不期然就撅住了我们的眼眸。一时间，大家就如醉了般入定了……

　　出了亭溪，我们又没入了一条丛林中的古道。这条古道游龙般穿行在山岭中，时起时伏，一会儿跃上云端，一会儿步入谷底。白云印着蓝天，在山之间缓缓流动，阳光一路尾随着，将我们的脚步拉得老长，将我们的影子扯得斑驳。走走停停，时光不断倒流，遥想当年，车马很慢，三三两两的贩夫走卒，马驮肩挑，马铃声、吆喝声、喘息声夹杂在这条艰难的谋生小道上，可以想象那种长途跋涉负重前行的艰辛。

　　大安乡山边村的村口晒着很多苦椎粿（鸳鸯粿），一斤30元。这种舌尖上的精品制作工艺极其复杂，把苦椎结的果实采摘下来浸泡在水中，待外壳软化脱落后将果仁磨成粉，之后煮熟、切片、晒干，须手工施以十几道工序。吃的时候，将鸳鸯粿在浮水中煮软，捞起沥干，加料清炒，爽滑又筋道。这看着很普通的山货，相比周宁一斤60～80元的价格，那是相当的便宜，可想而知这里的民风多淳朴实在。我们停留在村里吃午饭，饭后不少队友手上都添加了或大或小的袋子，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

　　从山边村到泮洋村走一段平坦的公路，虽说走起来比较单调，于跋山涉水后的我们，就等于是饭后的休闲散步。这一路，放眼而望，四野被冬日的调色笔涂抹得五颜六色，滤出各种转换不停的场景。村庄、溪流，甚至路边的花草树木，在午后热烈的阳光下，都不会让我们无动于衷，反而让我们的视线和心灵有了舒展的广度和宽度。有时候，徒步并不是一定要看到多美的风景，而是一种在喧嚣的世界里待久了需要去特别放松一下身心。

　　你听，那条流过村庄的福溪，一路忘情地吟唱着古老的歌谣，溪里被流水涤荡得光滑无比的石头，幸福得每个毛孔都在欢腾，“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水流过去了，还会回头去眷恋石头的情愫么？若可，我愿意起步为情，落步为爱，只许一世相依，承一生欢喜……

　　一路行走，一路掇拾，不期然间，几棵红枫挡在眼前，树冠奇大，蔚然成林，把蓝天点缀地斑斓而又热烈，把山野装点得红润又风情。在一片欢呼声中，大伙各种摆拍，各种搔首弄姿，手机随便定格都是一幅大片。这样唯美的画卷，谁看了不会从心底滋生出缠绵和眷恋?

　　泮洋岭古道是大安乡通往犀溪乡而至浙江泰顺的通道，也是我们此行的精华路段，有着七百多年历史。寿宁有民谣：“莫走泮洋岭，峭陡直到顶，路荫人罕至，野兽常来伴”，说明这条古道有多艰险荫蔽。这条古道曲折幽深，起起伏伏，满布青苔，道上杂草翠蔓密集，中间一段横穿山腰，在密林覆盖下显得很荒芜。时令，渐深渐冷，满目寒山瘦水，嶙峋着凉意，未来得及陨落的叶，在枯瘦的枝头瑟瑟发抖。穿行其间，阳光费力地透过密林斑斑驳驳地洒在我们身上，萌动着，迷离着，一切仿佛都是飘忽的……

　　穿过密林，越过荒芜，起落着脚步，心绪，也随着头顶不断零落的黄叶飘来荡去。人生一世，草木一秋，我想，如若左手只剩沧海桑田的嗟叹，不如紧握右手去赴一世锦瑟的年华，轻轻地和所有过往擦肩。毕竟，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么？

　　十里崎岖半里平，一峰才送一峰迎，一路兜兜转转，终于抵达了“步青亭”。走出步青亭，古道瞬时陡峭，斜插山下，便是犀溪地界。临近犀溪时，眼前豁然开朗，古道两旁红枫迎立，宛若一道道生动的音符，在夕阳晚照下，给整个古道涂上了一抹绚烂，张扬着一种炫目而极致的美。我想，就是再高明的丹青妙手，也不能晕染出如此的浓墨重彩。此情此景，任何语言都过于苍白，于是，镜头成了唯一的表达……

　　山脚下，迎接我们的是一棵擎着满树红灯笼的柿子树，像一把火炬，傲立于冬意萧杀的原野之中，虬枝塔杆的灰黑色树影在夕阳下凌空高蹈，仿佛吟诵着一首“事事如意”的热情颂歌，欢迎着我们凯旋而归。

　　伴着夕阳，我们踏上了归程。叶老师在群里欢呼：明年今日我们再去走这条古道。

原来，喜欢徒步的人，真的只是因为热爱。

　　因为热爱，所以喜欢！每次去徒步，生命中一段又一段与风景相依的际遇，一次又一次与队友相携的旅程，将人生的空白一页一页地填满，成为我们珍惜一生的美好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