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清山传奇（四）

北雁

第四回司春思葛洪人间夏变信州遭虎精百姓流离 上次说到葛洪与巨蟒聊得正欢，忽见窗外突然转秋。于是二人出门看过究竟，但见三清山上花木枯落，万木扶疏，地面一片金黄。 巨蟒不解道：“三清山乃人间仙境，四季如春。这会儿正值盛夏，怎见得天气早来秋？待我看过究竟。”说着，巨蟒腾地而起，在空中翻将几翻，现出原形，驾云而去。 眨眼间巨蟒又急速飘落地面，叹道：“怪了！怪了！人间四处无春色，蟒爷还从来未见过此景也。” 葛洪见巨蟒之身手，兴奋道：“蟒爷，你真是好神通，我还没反应过来，你就飞回来了。你所见何物？” 巨蟒骄傲道：“蟒爷我五百年才修得这副身手，你此生是人身，定会比我蟒蛇得道快了。你现在是凡体，体力当然不及我了。对了，蟒爷我刚才这一跃，看见方圆千里都无春色，那万物的境况要比这块仙地残色的多了。我方才还看见信州府地很多百姓在祭拜上苍，祈求祷告呢。” 葛洪听巨蟒所言，又见眼前所景，忽想起先前来此只为信州府民寻挖草药，医治瘟疫，如今却……葛洪不敢往下想，却不停地责怪自己，伤心欲泣。 巨蟒见葛洪伤心状，责怪道：“哎呀！你们这些凡夫俗子呀，就是多愁善感，见什么落叶归根就要流泪。生死由命，富贵在天。你一个凡人又无回天之术，你烦什么烦啊？” 葛洪道：“蟒爷你有所不知？我这是担心信州百姓患上‘百夜痨’。我许久未下山为他们治疗，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境况如何，我这不是担心来着。” “原来你是担心这个，不用担心，想必是前些日子蟒爷我感染风寒，这些凡夫俗子也染上此疾罢了。待我们一起下山为他们医治好了。” 葛洪听巨蟒如此说，瞪大双目，惊讶道：“你——原来是你这厮做的法？信州百姓死的死，病的病，你这是荼害生灵！” “唉？你这小郎中怎如此言语，蟒爷我也是前段时间不幸感染上风寒，患上了此疾。上天注定蟒爷我有此劫难。那些凡夫俗子染上此疾，也是天意呀。怎能怪罪蟒爷我也？” 何谓天意？此乃巨蟒授太上老君之意，作此一难，引渡葛洪来此修炼而已。 葛洪问：“与你无关？” 那厮不住地摆手道：“无关！无关！……”说着，竟撒起娇来。别看那厮一脸的凶煞相，淘气起来却也憨态可掬。 葛洪道：“那夏变如此反常，可与你有所关连？” 巨蟒答：“这可又冤枉你蟒爷了。对了，要想知道真相，有一人兴许知晓。”那厮卖着关子。 葛洪问道：“何人知晓？” “就是那被你欺负过的仙女也。”言毕，那厮指了指上苍。 葛洪听那厮这么一言语，顿时哑然，并羞得满面通红，不住骂道：“好你个贱物，看我不揍扁你？”说着，葛洪扬起拳头去打那厮。那厮也真是机灵，眨眼间便变成一条小青蛇，哧溜一下钻进了草丛中。葛洪随手摘下一根树枝，在草丛中与那厮捉起迷藏来……却说司春被嫦娥劝说，又放不下身架，便带着艳凤和艳娥二婢女返回天庭，想了却这一段凡恋。谁知道回到玉春殿，司春却茶饭不思，日夜想起葛洪来。 王母见女儿下凡归来，却落得如此憔悴，问及原因，司春却不敢言及，只称是游玩有些疲倦，休息时日就好。二婢女心知肚明，却也三缄其口，不敢多言。 司春何许人也？乃掌管春天之女神也！她这一病不打紧，凡界本正值盛夏之季，翠绿掩映之时，却因司春这一病，忽地万木枯瘦，落叶缤纷。故而，三清山的花草树木虽未枯死，却也早早地进入“盛秋”，一片金黄。 却说信州刚经历一场“百夜痨”后，却又遭此“夏变”，百姓种下的作物来不及开花、结果，纷纷干枯。灾情迅速惊动了惠帝，惠帝立即召集群臣商议，征招贤人智士进献良策。 惠帝道：“朕昨夜做了一个噩梦，梦见八只怪面虎朝朕冲来，直把朕吓出一身冷汗。众爱卿，此梦怎解？” 一臣道：“启禀皇上，此乃大喜之征兆也！” 惠帝问：“此话怎将？快快道来。” 那大臣道：“自古以来，梦乃逆向解之。虎梦中袭击皇上应该做朝敬、顶礼膜拜解之。虎乃丛林之王，皇上乃万民之尊。丛林之王前来朝拜皇上，实乃归顺之意。此乃吾皇圣明感动众生，实乃大喜也。” 惠帝曰：“信州府刚经历顽疾，全国又遇‘夏变’，何为大喜啊？社稷今年多灾多难，恐朕之臣民今秋颗粒无收了。这叫朕如何是好，如何是好？” 听惠帝所言，群臣左顾右盼，窃窃私语，无人敢上前进言。为何？只因这惠帝平日里偏爱听些顺耳之言。忠臣进实言，逆于耳则必遭谪贬。故而，每次临朝，有喜报喜，无喜退朝。纵使有事，大臣也是三缄其口。纵有斗胆忠臣进言，日后亦被逼“告老还乡”。 见无人进言，惠帝怒道：“平日里朕养着你们，怎么一到关键之时却无人能为朕分忧呢？眼看今秋颗粒无收，国粮够用否？” 话音刚落，一臣闪出，为惠帝呈上一帐本，道：“陛下，全国这几年的国粮收支，微臣已做了计算，纵使经历三个夏变，国粮也能满足京城臣民享用，但倘若供给全国，恐怕难维持半年也。” 另一臣斗胆上前启奏道：“臣启陛下，微臣有本要奏，但……” 惠帝挥挥手道：“但说无妨。” 那臣道：“今日早上起床时，微臣忽见东南方向有一奇怪星辰，状似扫帚，打京城上空抚过。微臣查阅有关典籍，获知此星名叫彗星。且有文献记载，彗星出现乃不良之征兆，微臣不知这‘夏变’是否与此有关。” 听此言，群臣竞相附和，都称自己也看见了此星。众人窃窃惶恐不表。体疾好治，心病难医。却说司春为思念葛洪，却在天庭不思茶饭，每日鸟瞰下界，望三清山兴叹。这可急坏了王母娘娘。 却说玉皇大帝这日早朝，正端坐于灵霄宝殿之上，却有顺风耳来报，称下界之君司马衷正携全国臣民向天庭祷告。 未几，千里眼来报：下界忽如一时秋风扫，所见之处已是叶落地黄。 话音刚落，一神手持一官文火速来报，道：“陛下，下界之君司马衷有急文来报。” 玉皇大帝接过官文，览后道：“下界为何出现此状？传春神司春。” 正要传唤司春，却赶上王母娘娘派一女官人来报，称司春这会儿身体多有不适，正在玉春殿休养。 听说爱女生病，玉皇大帝速传唤太医奔之殿前，令其前往玉春殿为女神司春诊断。 太医接令后，火速奔往玉春殿，悬线切脉，为司春问诊一番。 这太医好生厉害，仅半柱香工夫便收线诊毕。何病何患，心中已有定数。 未几，忽闻殿外报话：王母娘娘驾到！司春遂侧身而起，撩开垂帘下得床来迎候上去。道：“春儿为母后请安！” 王母娘娘上前将司春扶将起来，心疼道：“吾儿体安否？为何如此憔悴？”言毕将司春拥入怀中，不住安抚，口中不住喃喃。 “春儿有劳母后担忧，都是春儿的不好。”司春顺势倒在王母娘娘的怀中撒起娇来。 “你看你，这般憔悴，怎能不让我与你父皇担心呢？你身有掌管春天之重任，身体欠佳，下界苍生也因此夏变，吾儿应快快康复为对，”王母娘娘道。 “都是春儿的不好，”司春道。 王母娘娘言毕，转而训斥艳凤、艳娥二婢。二婢见王母娘娘怪罪，四目相对，却不敢多言，遂倒地不住朝王母娘娘磕头谢罪，口中不住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司春见状替艳凤、艳娥二婢说起好话来。 王母娘娘叮嘱再三，要二婢好生伺候小姐，并取来燕窝等珍稀，以给司春调养之用。抚慰一番后，王母娘娘随即摆架离开司春寝殿，太医和众侍女相继退至殿外，留下司春寝中休息。 出得寝殿，王母娘娘问太医道：“司春所患何病？” 太医躬身作答：“老臣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王母娘娘不解道：“喜从何来？” 太医道：“回禀娘娘，喜从公主而来！公主乃脾胃虚弱，‘祸’起内心。依臣之见，公主定是有了心上之人。” “呵呵呵呵……”王母娘娘听言，惊喜万分，道：“看来是我为母的不是也，竟不知女儿患的是心病，关心不够，关心不够啊！”言毕又畅怀大笑，并令女官人速将喜讯传与玉皇大帝，与之共享不表。却说葛洪这一日备齐了草药，与巨蟒下得三清山，朝信州府地奔去。忽见沿途有信州臣民奔走逃亡。巨蟒化成一老者，扯住一汉子道：“看你携妇将雏，急于奔走，不知有何难事？也许老朽能帮上一二。” 那汉子瞪大眼睛瞅了瞅巨蟒，叹道：“老人家，看你是外地之人，不妨实话告诉你，我们这里来了一只老虎精，要我们隔三岔五为它进金童玉女——” “老虎精？要金童玉女？进献何用？”葛洪不解问。 那汉子叹道：“何用？为它修炼备用——全给它吃掉了。若不从，它将会发难。城里人走的走，逃的逃，你们还是快些逃生吧！”那汉子言毕，抹着眼泪，拽着一小丫头道：“娃子，赶快走吧，否则来不急了。”那妇人紧跟在后面，不住地落泪。 葛洪与巨蟒别过那汉子，进得信州城，但见户户关门锁壁，啼哭声声，好不凄凉。葛洪见状，对巨蟒道：“蟒爷，不知那厮是何方妖魔，如此荼害生灵？” 巨蟒道：“蟒爷我在三清山生活了数百载，也未曾听说有何妖魔，怪哉怪哉，这会儿却冒出了个什么狗屁虎精。蟒爷我可要与它会会。” 言毕，二人寻一哭声踏去，敲开一虚掩柴门，但见一老妇于堂中与一女童相拥而泣。 葛洪放下行头，自报家门后，道：“敢问老人家有何伤心之事？” 老妇哭道：“神医有所不知，你采药离开后，我的儿子儿媳因‘百夜痨’双双而去，可怜留下我与9岁孙女相度残日。如今，却又来了个吃人的老虎精，这叫我妇道人家怎么过啊？” 葛洪道：“此地不可久留，为何不随众人迁离此地。” 老妇答道：“老婆子我双目失明，行走不便。孙女又年幼无力，何处逃生？更为可恨的是，今日官府来人，定为明日午时要将我孙女敬献给那挨千刀的老虎精，这叫我老婆子如何是好？可怜啊，可怜啊！”言毕，那老妇不住嚎啕大哭。那孙女也是落得如泪人，不住哽咽，好生凄凉。 巨蟒见此景，又悲又恼，安慰老妇人道：“莫哭，莫哭，我有一计，可保全你孙女性命矣。” 究竟巨蟒所生何计，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