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间拉尕村

清泉

云间拉尕村

李德全

　　洮河边上的拉尕村，是一处群山怀抱，云缠雾绕的绝胜去处。

它坐落在卓尼县喀尔钦镇洮河北岸的山峦中。溯河流而上，它在山上，群峰攒聚，若隐若现；沿北面山梁而下，它又在云间，俨然一处云来雾去的人间仙境。

　　站在拉尕村头的白塔前环顾山川，拉尕村被群山簇拥，犹如一朵硕大的莲花盛开着，而村子正好坐落在花瓣中央的莲蓬上，钟灵毓秀之气氤氲而生。放眼望去，山峦之势又如凤凰展翅，腾空而起。村子又仿佛是坐落在凤凰脊背上，腾云驾雾，翼翅翩然。而村子的南面，是一条清澈奔涌的洮河自西而东，恍若一条青龙蜿蜒在拉尕村的山脚下，使拉尕山形成龙凤呈祥之势，真是紫瑞宝地，人杰地灵。

　　盛夏时节，拉尕村四周的山峦云缠雾绕，把一个小山村装扮得宁静祥和，仿佛坐落在云间一般，蕴含着浓浓的诗情画意。远处的山坡上盛开着蓝幽幽的马莲花和粉红色的狗蹄子花，蜂蝶翩跹着，鸟儿鸣叫着，花香鸟语的氛围，让人心旌摇荡，浮想联翩。

近处是一片片的沙棘林、白杨树，以及郁郁葱葱的松树林。据老同学安继德说，近几年随着改革开放的步伐，外出务工人员不断增多，进城送子女读书的家庭也越来越多。这样，村里年轻人出门务工，家里老年人陪伴子女进城读书，出现了部分农田荒芜的现象。为此，他积极争取筹资，种植冷杉11万多株，在一些不便耕作，或是已经荒芜的地段植树造林。把一个梯田鳞次，缺少树木的山乡，装扮成满目苍翠葱茏，遍地花枝招展的美好家园。

　　拉尕村的环境得天独厚，拉尕村的人文源远流长。

这是一个古老的、具有悠久文化传统的藏族村落。全村目前拥有60多户人家，都是土生土长的“三格毛儿”民族，保持着原始古朴的历史文化传统，传承着久远丰富的民俗民风。

这里的三格毛儿服饰保留最为完整。她们头戴型如凤凰的夏茹帽（或称石榴帽），脚穿莲花云字鞋。身着色彩鲜亮的绸缎大襟长袍，套装祥云缭绕、五彩斑斓的马甲，一条手工编织的精美腰带，修身束体。三条黑黝黝的辫子，垂过腰身，潇洒流畅。两条彩色的飘带，自发根直达发梢，与三条长长的辫子相依相随，如行云流水，让人眼花缭乱。娇美的身姿修颀柔曼，风采照人。而且，那佩戴在脖颈间的银质板钮上镶嵌着殷红的玛瑙，显得庄重典雅，充满气质。更有银饰珊瑚耳坠，银质手镯、阿珑银钱等精美配饰，给人以雍容华贵，温文尔雅的美感。令人倾慕，让人钦敬。这是生活在卓尼境内洮河流域，以及半农半牧区的三格毛儿形象，是卓尼藏民族农耕文化的集中体现。

　　这里的人们，世世代代以深情的歌声传唱着“世巴”，让古老的文化如汩汩流泉，沁人心脾；以蹁跹的舞姿表演着“阿迦”，给远方的客人以心灵的慰藉，精神的愉悦。真是地灵山川秀，人杰风情浓。

流传于卓尼藏族地区的“世巴”（藏语，即歌唱宇宙的形成和物种的起源）和“阿迦”（藏语，即古老的民歌），是卓尼藏族在举行婚礼、祭祀、庆典活动时举行的一种演唱活动，是卓尼藏族独具特色的民间歌舞。表演形式灵活多样，生动活泼。它演唱天地神佛、神话传说，英雄格萨尔的传奇故事，以及藏族格言和民歌等。这两种表演形式的存在是相辅相成的，它们有共同的主题，但又有不同的表演形式，尤其在进行婚礼的表演过程中，由于它们有着共同的主题而构成了词、曲完整而配套的婚礼组歌，其曲目与具体场合紧密结合，形成了一种定规，并贯穿于整个婚礼仪式的始终，使所有的表演形式和内容有序进行。“世巴”和“阿迦”的曲调有数十种之多，流传至今的有赞颂神佛的《代知》，有赞扬媒人的《龙布噶尔》，有娶亲泼水时演唱的《出鲁曼》，有与亲戚盘歌时的《召子夏麦》；还有《祝福歌》《敬酒歌》《敬饭歌》《敬茶歌》，以及劳作时的各种劳动号子等。这些曲调的节奏自由舒缓，韵味无穷，乡土气息浓厚，具有很强的叙事性和浓厚的抒情性。

　　每逢年节婚礼，唱“世巴”、跳“阿迦”便是这一吉庆活动的主题曲目，将人们的思想情感、风俗礼仪，以及对传统文化的传习和对未来生活的向往，表达得委婉由衷，淋漓尽致。

卓尼一带的三格毛地区，在举行婚礼时，要分两天举行。头一天先由女方家举行，男方家由捎练（送聘礼的人）率领迎亲者参加女方家的婚礼。自捎练进门起，整个婚礼的演唱就此开始。双方以“世巴”的演唱贯穿整个婚礼。男方家娶亲时要开女方家的三道门，女方家就唱《开三门》：“那外门是个神门，没有那香味开不开；那中门是个炭门，没有那金银开不开；那里门是个歌门，没有那歌声开不开。”待捎练办完有关手续后，随行人员方可进门。进门后，女方歌手先问唱，男方歌手捎练对答，若男方歌手对答不上，女方就要以耍戏的形式，给男方歌手“抬杠子”，亦称骑马，或是泼凉水以示惩罚。接着双方继续唱答，直至天亮。吃过早饭后，捎练提前返回。女方准备送新娘上马与家人告别。这时就由家里的母亲、姐妹、姑姨、妗嫂等女眷唱送别歌《八陇》，其腔调动情伤怀，难分难舍，直至新娘上马，被送亲的马队簇拥而去。

男方的婚礼仪式以新娘娶进门开始，直至第二天下午送亲者离开为止。婚礼中双方依然盘歌，或是唱“世巴”，或是跳“阿迦”。歌之舞之，足之蹈之，直至天亮。

　　这里的人们在全家欢聚时要用藏语唱《全家幸福歌》：“春雷声隆隆在天空响，是春雨降临大地上；玉鸟悦耳杯中唱，是庄稼丰收的好象征；酒歌声美妙家中扬，是全家欢聚的象征。”在朋友聚会时要唱《三杯敬酒歌》：“第一杯美酒，献给神圣的三宝，祝愿三宝吉祥如意，扎西德勒秀；第二杯美酒，献给辛劳的父母，祝愿父母健康长寿，扎西德勒秀；第三杯美酒，献给各位朋友，祝愿朋友吉祥如意，扎西德勒秀。”节日庆典时要唱《吉祥酒歌》：“我们在此相聚多欢畅，但愿永不分离，友谊天长地久。我们在此相聚多欢畅，相亲相爱的人们多亲密。祝你健康长寿，祝你吉祥如意。”

俗话说，藏族人会说话就会唱歌，会走路就会跳舞。此话不假，尤其在半农半牧区的洮河两岸，藏族人的生活习俗丰富多彩。他们世代传承着古老的传统文化和民俗风情，源源不断，生生不息。

　　那些早已湮没在历史长河中的神话传说，以及成为记忆的游牧生活，在现代化的劳作过程和快节奏的生活环境中，已经成为难以割舍，点缀生活的文化根脉。

于是在载歌载舞的同时，那古老的跑马射箭也成为新年期间必不可少的娱乐活动。只是这些活动早已淡化了那古老神话的原始魅力，减弱了那驰骋草原，金戈铁马的威武雄风。

云绕拉尕山，拉尕村在云雾间。

无论如何，拉尕村如今仿佛是世外桃源，依然保存着多姿多彩的传统文化，依然以耕读传家，以礼仪教育后代。而且继续传承着祖辈的说唱艺术，让“世巴”和“阿迦”的传唱回荡在山间，并让这朵民俗苑林的艺术奇葩，枝繁叶茂，根深蒂固，永远盛开在祖国繁荣的大花园里。

2021年12月6日

　　李德全，又名清泉，生于1957年。系中国诗歌学会、甘肃省作家协会、中华辞赋社会员，中国辞赋家协会理事，中国诗赋网特邀评论员。诗歌、辞赋、散文分别收入近百部作品集，并多次获奖。出版诗文集《生命如歌》、诗赋集《岁月如诗》，地方风物传记《话说洮砚》，以及散文随笔《洮砚散记》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