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季到春城看海鸥（一个人的旅程028）

黄余生

昆明因其地处云贵高原，冬无严寒，夏无酷暑，气候温暖，被海内外游人誉为“春城”。是为故，春城每年冬季一道独特都市自然景观---人鸥画中游便会如期闪亮登场！ 才到十一月中旬，春城大街小巷便开始流传着一个神秘而又令人兴奋的消息：红嘴鸥要来了，红嘴鸥要来了！ 在海岛椰城时，海天一色，群鸥逐帆的自然景观可谓司空见惯，熟视无睹。然而，在海拨二千多米远离大海的云贵高原盆地，竟也能看见海鸥，而且还能跟成千上万只海鸥相伴入画，戏水同乐，我还是闻所未闻，不由对那种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迷人景象心驰神往…… 今年不知何故，都到十一月中旬了，还没看见红嘴鸥的身影。据当地媒体称，往年甫到十一月初，红嘴鸥白色的身影便会出现在春城上空。有消息说日前贵阳花溪出现了不少红嘴鸥。春城市民不免担心：不知红嘴鸥今年还会不会飞临春城过冬？ 一些性急的市民更是专程到滇池、翠湖等地察看红嘴鸥来了没有。当地一家报纸引用云南大学一位研究红嘴鸥专家的话安慰市民，非常肯定地请大家放心，说今年红嘴鸥一定会来，大约在十一月十六日左右抵达昆明。眼下，它们应该在路上了。 闻此喜讯，我特意在翠湖之畔租了一间旅馆客房，还在当地热心人的指点下，花6元钱办理了一张翠湖公园的入园月票。我把昆明世博会后的第一个冬天安排在云南旅行，首先就是想一睹红嘴鸥的风采。 每天早上，我起床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站在客房的阳台上，眺望眼底的湖光岛影，看看有没有红嘴鸥那白色的身影翩然而至。 专家可谓料事如神：十一月十四日清晨，我起床刚刚推开玻璃窗户，忽听天际中传来阵阵“唧唧”的叫声。定晴一看：哇噻，大约十几只白色之鸟在翠湖上空盘旋、欢鸣，好象是在相互传递可以安全着陆的消息，又好象是在向春城人民问好！观其形闻其声，不用说那便是春城人民朝思暮想的老朋友红嘴鸥光临了！我不由心头一阵激动，连忙取出相机“咔嚓”起来…… 红嘴鸥“先头部队”探营昆明的消息很快不胫而走。人们奔走相告：你看见红嘴鸥了吗？你看见红嘴鸥了吗？…… 一队香港游客闻讯临时改变行程，专程到翠湖看望红嘴鸥。然而等了一个下午也不见红嘴鸥的身影。红嘴鸥哪里去了呢？它们的翅膀已经轻叩翠湖水面，人们听见了它们的欢叫声，怎么转眼又没了踪影？ 更多的人们相信它们是向大部队报信去了。游人只好带着遗憾与欠念，在园内一尊海鸥塑像前拍照留念，寻找些许安慰。 十一月十五日，阳光普照春城，翠湖波光粼粼，在蓝天白云下，人们翘首盼望的红嘴鸥“大部队”终于铺天盖地浩荡而至！数千只红嘴鸥时而直上云天，时而俯冲水面，拍打翅膀欢快地鸣叫着，吸引数以千计的游人纷纷驻足观望。 人们到湖畔小店买来馒头、面包以及新鲜小鱼等食物，兴高采烈投向这些久别的老朋友！人鸥惊喜的欢叫声洋溢在翠湖的红叶绿波之间，蔚为壮观…… 一位生病的小女孩听说红嘴鸥来了，硬要爸爸抱着她走出病房，来到翠湖边给这些可爱的小精灵喂面包。嘴里稚声稚气地说：你们这么久没有吃到我喂的面包了，一路上饿坏了吧？多吃点儿，海鸥海鸥多吃点儿。 一位来自法国的比尔先生平生第一次看见这么多海鸥在头顶上空翩翩起舞，兴奋得手舞足蹈，情不自禁冲着海鸥大叫“OK!beautiful”一边摆着泡S，要求导游小姐姐给他照“人与自然”。他不断做出各种陶醉乃至肉麻的姿式作“永久纪念”。 一位双腿不便的老太太让人推着三轮车来到翠湖边上，一边向海鸥投喂面包，一边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嘴里喃喃自语：多吃点儿，一路上辛苦了！…… 在春城的大街小巷，人们见面问候得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你看海鸥了吗？你去看海鸥了吗？---“你去看海鸥了吗”这句话，几乎成了春城昆明继“世博会”之后又一民间流行词汇。 当地报纸报道，为了迎候红嘴鸥的光临，翠湖公园管理处在早些时候就将湖水抽换一新，还派出专人每天购进新鲜小白鱼和特制营养馒头储备及投喂海鸥。同时购进一批白莲活鱼苗投入湖中，让海鸥自己捕捉。这样既可让人与鸥嬉戏，又能保持海鸥应有的野性，增强它们“自食其力”的本领。 公园管理人员介绍，这些红嘴鸥约从一九八五年开始飞临昆明过冬，直到次年三、四月份天气转暖后再飞往北方，每年约在春城逗留半年之久。它们大多来自万里之遥的西伯利亚（昆明市鸟类保护协会曾经发现光临滇池的一只红嘴鸥脚上戴有莫斯科监测站英文脚环）。 有一年不知何故，海鸥忽然没来昆明，让春城人怀念了一个冬天…… 据专家考证，大约1800多年以前，红嘴鸥就曾到过昆明，因其外形似乌鸦，当地人又称之为“白乌”。后来许是由于气候环境变化与人类活动影响，红嘴鸥一度中断来访，另走他乡，阔别多年。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又开始光临春城。初始一直栖息于滇池，后因数量增多，食物有限，方才分流进城，主要聚集在翠湖一带…… 红嘴鸥全身羽毛呈白色或灰白色，嘴角与双脚呈深红色。一对黑亮灵活的小眼睛后面各有一颗圆圆的小黑点儿。跟人们喜爱的驯鸽相比，显得更加轻盈活泼，野趣逗人。 这些红嘴鸥每天下午五时左右飞离翠湖，穿越城区的高楼大厦到郊区海埂一带继续觅食，傍晚时分飞至滇池等地休息、睡眠。第二天天亮即醒来，又飞离滇池，中途在海埂一带“吃早点”，约莫八、九点钟重返翠湖觅食嬉戏，与人同乐。 在湖畔一家彩扩店冲印海鸥照片时，店主向我讲述了一个非常感人的故事。 三年前的一个冬天，一位孤独老人在众多的海鸥当中发现一只残疾的独脚海鸥。它天生只有一条腿。游人向地面投食时，其他海鸥都能欢蹦乱跳争相夺食，惟有它每迈一步，都必须单腿离地托起整个身子（体重），一蹦一蹦左摇右晃，显得非常吃力。 老人每天早上步行五、六公里从城郊家里来到翠湖，一心寻找那只独脚海鸥给它投喂面包、小鱼儿。渐渐的那只海鸥与老人之间仿佛形成了某种默契，只要老人一出现在翠湖公园的柳堤上，它便会欢叫着飞过来，从老人眼前的地面上觅食，久久不愿离去。 老人看上去约莫七十来岁光景，身体显得并不怎么健朗。老人与海鸥每天上午在公园两相守望，那只独脚海鸥总能从老人那里得到最好的食物：面包粒、馒头粒、小银鱼，老人对海鸥关爱有加，琢磨它一准吃饱了才会依依不舍地离去。 就这样风雨无阻度过几乎整整一个冬季。这件事被当地电视台记者捕捉到并拍成专题片，题目好像就叫《老人与海鸥》。 记者发现老人平时独守“空巢”，子女都在国外生活或工作。 直到有一天，人们发现那位老人似乎许久不来了。电视台记者找上门去，发现那位老人已经去世了，剩下准备拿去喂海鸥的面包切得整整齐齐，一小块一小块地摆放在桌面上，已经发硬了。 在场人们无不为之动容…… 说来也巧。我刚好也在成千上万只海鸥当中发现一只独脚海鸥。它只有右脚没有左脚。我不敢肯定它是不是老人身前关照过的那一只。它总是孤独地呆在一边，不能像其它海鸥那样得到足够的食物。 我每天买一只面包准备着，找到它便一点一点掰开喂它。我向很多人介绍这只海鸥，以期引起人们的关注。我还把它的照片发表在《澳门日报》“环游世界”的彩色副刊版上。 不到半个月时间，红嘴鸥数量骤增至上万只（公园管理人员估计）。不少新生小海鸥也逐渐克服了陌生感，可以飞临公园护栏、人行道乃至游人的头顶上、手臂上向行人觅食，吸引着大批中外游客乐而忘返，构成了一道独特亮丽的城市自然景观--“人鸥画中游”。 人们对海鸥的关爱溢于言表，尽情在此享受生命的愉悦与欢畅，张张笑脸荡涤着都市尘埃，将爱的质朴与纯洁融入人鸥合一、风光无限的请情画意之中！ 来吧，有空到春城看海鸥！ （原载《海外时报•独步神州》专栏）□图片除注明外均为本文作者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