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岁月流转，我们长大了。</p><p class="ql-block">孩子们结婚的结婚，工作的工作，上学的上学，如羽毛渐丰的雏燕，陆续飞离了母亲，飞离了宽敞明亮的家。父母年龄大了，东奔西走的生意无法再做下去，父亲便在县城谋了一个保安的差使，隔三差五回家一次，家就成了母亲自己的天下。</p><p class="ql-block">十几年的小本买卖，母亲跟着忙碌而又辛苦，起早贪黑冬夏无阻，东奔西走忙忙碌碌，又加上生养了这么多的孩子，月子里没有休养好，腿脚都落下了毛病。上了年纪后，便不能走太远的路，更不能长时间的蹲着，逢上刮风下雨的日子，关节更是疼痛难忍。</p><p class="ql-block">可尽管如此，母亲还是不爱闲着，她是一个好劳动。不去做小本生意了，房前屋后自然成了她的主战场。</p><p class="ql-block">屋后，依傍着房子后墙围了一个园子，园子中有一棵枝干斑驳盘曲的枣树，听母亲说也是老爷爷年轻时种下的。翻盖新房时，锯掉了一个大枝。树下，阳光照射较多的地方，母亲开垦出来，种上韭菜和茄子。余下的空白之处，又零星地撒上葵花种子。</p><p class="ql-block">屋前，人们来回出入走动的小道儿砌了砖，两个大水泥斜坡台阶又占去了很多地方。院子里适合耕种的地方并不多，可母亲还是做到了充分利用。贴着台阶的地方，先种上一畦葱，紧贴着又种了一小块儿生菜和香菜。中间要种上一畦黄瓜，砖砌的大缝隙里，还种了五彩的辣椒。收获的季节，真得像挂满了五彩的小灯笼。其它边边角角有土的地方，则种满了南瓜，瓜秧子爬满了整个院子，好一派热闹景色。</p><p class="ql-block">夏日的清晨，母亲起床后，第一件事就是拾掇她的菜园子。浇水、拔草、搭架、掐花等等，母亲沉浸在自己的劳动中，她操劳了半生，难得有这样的时光。这样的早晨带给母亲的，是心灵的宁静和知足。她忘记了做饭，也忘了吃饭，就在院子静静地忙碌着，一直到艳阳高照。我现在常想，母亲生命里这样的日子，能有多少呢？</p><p class="ql-block">收获的季节，趁父亲回县城上班时，<span style="font-size: 18px;">母亲起早就把东西摘好，大兜小兜地给孩子们分好，父亲再挨个儿给我们送下。母亲不是一个善于表达的人，对于孩子们，也很少说些关切的话，但却时时刻刻挂念着我们。那个时候，因为太年轻，因为自己的孩子，因为太多太多的理由，忽略了母亲的感受，总以为陪伴母亲的日子还有很长很长……</span></p><p class="ql-block">现在，当我泪流满面地写下这些字时，母亲的身影晃在我晶莹的泪光中，娘呀！您在的时候，我若多回去几趟陪您说说话，该有多好！</p><p class="ql-block">记得有一次过年，家里炸丸子，我坐在灶膛旁给您烧火，我说最喜欢给娘打下手了，您说：“有娘在，活到多大，都是个孩子呀！”话还在耳边回响，可娘呢……</p><p class="ql-block">娘不在了，人世间再也没有像娘一样疼我的人，更为愧疚的是，我还没有来得及去疼娘……</p><p class="ql-block">形单孤影的父亲也去了小弟所在的城市，房子成了空房子，成年累月地挂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锁……</p><p class="ql-block">上坟的日子才回去，房子还在，家却不再是娘在时的那个家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