荻之佳话

采薇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说到荻,我首先就会想起白居易的《琵琶行》。</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琵琶行》开头一句便是:“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第一次读白居易的《琵琶行》,自然是在高中的语文课上。说实话,那时候,我一点儿也不喜欢古文诗词。语文课,我最头疼的就是文言文,什么通假字啊,什么语句倒装啊,加上满纸的之乎者也,让人痛恨不已。每学文言文,我都会不住地在心里抱怨:“古人怎么就不会好好说话呢!”就因为古文学不透,懒得学,所以我高考的语文成绩一塌糊涂。也因为惧怕学古文,我在填报高考志愿的时候,首先就PASS掉中文系,剑走偏锋地选择了政教系。</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不得不说的一个事实是,出于课堂上老师的要求,我们必须全文背诵《琵琶行》,我摇头㨪脑、闭目塞听地背呀背,结果还真背下来了,不仅背下来了,我居然因为整首诗的合辙压韵而喜欢上了它。不过,每次从开头背起的时候,我都会在头脑中打一个奔儿,老是想知道“荻”是什么植物,为什么已经秋风瑟瑟了,它还开着花,它的花会是什么颜色、什么味道呢?“荻”这个词,因此深入我的脑海,我甚至对“荻”的发音也深感愉悦,咋就那么脆生生的呢?</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实实在在地认识“荻”这种植物,还是2017年的事儿,距离我当年摇头㨪脑背诵《琵琶行》已经整整过去了三十多年,在这三十多年的时光里,我居然没有任何机缘与“荻”相识,对此,我只能以“世界太大、个人的认知极其有限”来解释。虽然我在高中的语文课堂上邂逅了“荻”,但是它对于我来说,一直是抽象的,作为一个概念,它的存在与“嫦娥”无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7年,我的兴趣与爱好,几乎完全由原来对文学的痴迷,转向了对植物的痴迷。这种“转向”其实也是一种“回归”,是从“五十而知天命”的人生窘境,向着我懵懂而快乐的童年与少年的记忆回归。</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2017年,我站在五十岁的门槛儿上,回望半生的努力与追寻,赫然发现,自己对于文学依然是只能仰望其高,而不能涉足其深,只能从外向内去窥视它,而不能从内向外去构建它,文学之于我恰如鸡肋,食之无肉,弃之可惜,因此,我对文学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不忍弃不忍离的状态,像对待一个燃尽激情仍然无法揽其入怀的情人,欲转身离去又情不自禁地频频顾盼,心碎如飘零的花瓣。</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但是,我从小就热爱的植物与昆虫们,却在我的眼前越来越生动而美丽,于是,我把大量的时间与精力都投入到对植物的探索与发现中去,尤其希望通过我的努力,在网络和朋友们的帮助下,为那些我从小就熟知其形象、习性并从它们身上深得乐趣的植物一一找到名字。我知道,每一种“野花”“野草”,其实都是有名字的,不仅有名字,而且很多名字听起来还十分浪漫、雅致,比如说“徐长卿”“远志”“知母”“胡枝子”等等。为此,我还曾经写过一篇短文,题目就叫《为那些陪我长大的植物们一一找到名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探寻植物的过程充满了乐趣。植物之美形、佳色、香味、雅韵、脾气、典故以及人们赋予它们的文化内含,无一不令人赏心悦目、心旷神怡、超然物外、淡泊宁静,它在为你开启知识宝库的同时,也打开了另一扇心灵之门。此时,你再读《诗经》、《离骚》、唐诗、宋词、元曲、《红楼梦》,你会感觉到出现在文中的植物们,正向你释放出一股股或淡或浓的香气,令你陶醉,想要手舞足蹈。而不会像我第一次读《琵琶行》那样,对“荻”之一词抓耳挠腮。一个事物或者一个人、一种文化,你不深入地了解它,你就不能感受到它的美与存在。</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经过好长一段时间不辞辛苦的努力,我不仅为自己从小就密切接触过的“野花”“野草”一一找到了名字,而且,在到处出游的过程中,还邂逅了许多以前只在诗文中知其名而不知其形、色的植物,比如荇菜、泽兰、杜仲、荏苒等等。认识各种各样的植物就仿佛结识许多脾气相投的朋友,相看两不厌,美善各心知。</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今日读书,读到一段儿与大文豪欧阳修有关的故事,大意是说,欧阳修是家中独子,出生时父亲已经56岁,在欧阳修4岁的时候,父亲便去世了,孤儿寡母难以度日,只得到湖北随州投奔欧阳修的叔叔。母亲希望欧阳修能读书成才,但家里实在太穷,买不起纸和笔,母亲便“以荻画地,教以书字”,从而留下了“画荻学书”的典故。欧阳修也十分争气,经常从朋友家借书来抄写。由于他天资聪颖,常常还没抄完就已经能够背诵了。</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今日以前,只知道“囊萤映雪,凿壁偷光”等苦读故事,只知道“孟母三迁”“岳母刺字”的教子典故,却不知道还有“画荻学书”的一段佳话,实在是孤陋寡闻得很,因心生感动,遂拟《荻之佳话》以行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荻,生长于山坡草地和平原岗地、河岸湿地。秋日来临,荻花正盛时,寻一处长有大片荻的山坡或河岸,逆光望去,荻花如雪,秋风起时,随风摇动,仿佛美人之舞,令人迷醉。荻,株高可达两米,在众草之中堪称伟岸。干枯时,其茎叶为浅红色,即使是在冬天,其枯槁的形象,也颇有几分迷人,不仅入诗,还常常入画,美不胜收。</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忽然想起,老家的山坡上就长有很多荻,而我少年时竟不知其名,在读到“浔阳江头夜送客,枫叶荻花秋瑟瑟”时,还专心地到处打听“荻”究竟长啥模样,真是应了那句话:“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的距离,不是天各一方,而是你就站在我面前,我却不知道我爱的就是你。”惭愧之至!</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2021年1月12日星期二</span></p><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全文约2050字节</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图片摄影:采薇</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摄于老家</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2px;">摄于环城水系</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