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她谁也不认得了，我喊她妈，她喊我大嫂，我头一回心疼的笑了。孩子在旁边笑，母亲竟然也笑。</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给她梳头，她喃喃低语道：“每天都到你家来吃饭，真是给你添麻烦了。”我说：“不麻烦，您能天天来最好。”她开心地摸着外孙女的头，对我说：“这丫头长得真好看，真俊，像你。”我说：“也像您。”</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女儿问我：“妈妈，你怎么不告诉姥姥你是她的女儿呢？”</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是啊，我怎么能不告诉她？她又怎么能忘记呢？曾经的欢爱，心跳，渐行渐远的爱人，日复一日的米缸、鸡笼和满地的琐碎，还有那甜美追忆后的黯然神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对女儿说：“姥姥的身体里，装了一个特殊的阀门，是她自己忘了拧开。”</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母亲像被施了魔法，变小、萎缩、老去，躲在黑夜和白天的交界，小到正好够得到神龛前领取圣餐的年纪，在接近天堂的地方，她正以一种穿越的方式，返回俗世。当终于有那么一天，她变得越来越小，小到可以装进那只小小的匣子，我会轻轻地，轻轻地捧着它，就像她当年捧着刚出生的我一样。</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color: rgb(1, 1, 1);"> 我看见她忘我地笑了，那一双眼睛，像极了天上的月亮，就这样照着我从异乡回到了故乡。</span></p> <p class="ql-block">李颖（香泥），国家事业单位退休职工，喜欢用声音传递美好，让文字鲜活起来，充实自己，分享快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