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曹娥的最后一点细节

一棵树

　　曹娥，以孝女曹娥命名。作为曾经的古镇，和同为老城的百官隔江相望，像兄弟俩，相互攀比却又惺惺相惜、不分你我。

曹娥为父投江，孝义恸天，是历朝历代颂扬的孝德文化标杆式人物，成为流淌在上虞百姓血脉中重要的精神谱系。

不仅如此，曹娥还孕育了上虞另一种重要文化，那就是坝头文化。古老的浙东运河曾在曹娥穿城而过，并在此处翻坝穿越曹娥江。在工业化时代到来之前，这里曾商贾云集，舟楫林立，各式人等、各种文化在此粉墨登场、碰撞融合，渐渐地，形成了独特的坝头文化。坝头文化最典型的特征就是江湖一统，讲究信誉崇尚忠义，处世狡黠油滑，对外来文化兼收并蓄。曹娥人性格刚烈率真，加上人来车往的，和上虞的其他地方的百姓相比，算是见过世面的，因而知识面较广，说话也海阔天空、风趣幽默，时常冒出“海马屁打混仗”（上虞俚语）的警句、笑话。把曹娥比作是上虞的“十里洋场”，一点也不会过。在这里，一切以实力与拳头说话，一切围绕服与不服、行与不行展开。三句不服就干上一架，干完之后便称兄道弟或恩断义绝，绝不拖泥带水。

孝德的克己复礼与坝头的江湖义气两种不同的文化，在曹娥这块小小的土地上冲突碰撞、共生融合，构成了曹娥独特的文化景观，成为上虞人文一种独特的文化现象。

其实，在我眼里，曹娥孝行纯属突发、偶然事件，因事件的性质符合中国传统文化而被后人鼓噪颂扬，提升到人类人生观价值观层面的高度，被当政者倡导，被百姓传颂。而曹娥的坝头文化则不同，它根植于曹娥特有的地域环境，靠着经年累月的积淀，最后才慢慢渗透浸润到曹娥百姓骨子里，成为一种独具曹娥地方特色的文化现象，土味十足，个性鲜明。曹娥人之所以称为曹娥人，原因就在这里。但不得不说，这种文化因蕴含浓厚的江湖味，而被后人避讳，鲜有人提及总结。如同曹娥古镇因开发而全面拆建，浙东运河也因改道北移一样，如今的曹娥，只保留曹娥庙作为文物保护，曹娥老坝头真正留下的东西并不多。真是有点儿杞人忧天，再过几年，还会有人记得坝头吗？

对于曹娥独特的坝头文化，真的应该有所展示，起码立块碑。

一个冬日的上午，突发奇想又去曹娥老街转了转。老街当然已不复存在，只剩下曹娥庙兀自伫立。我能转的就是围着曹娥庙绕上一圈，找找老曹娥最后的细节。

明明装模作样地背了个相机，最后还是习惯于使用手机。无可救药，无可救药啊。真替肩膀叫屈，替相机不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