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月【三】——买豆腐

李国才（重庆）

在那无物不凭票，无票不购物的岁月里，人们对物质的渴求无时不有。个中滋味，只有60岁以上的人才能感悟；近而对物质的溺爱更珍贵弥足。有道是：沧桑暮首事难计，梨花尽落心凄迷。一别如斯偷垂泪，章章美篇强欢期。—— 龙共先德之语*********************************** 　　索引 俗话说：有肉嫌豆腐。上世纪60年代初期，人们对豆腐同样情有独钟，同样是“牙祭”之精品。白玉皚皚露凝霜，梅花凋蔽雪茫茫。纨绔子弟哪知苦，寒门后生钻小巷。 我，龙共先德，重庆市忠县城关镇一居委居民。1964年的那一次买豆腐的酸楚，刻骨铭心，留下了卑微，刻下了志向。撰文以志，让后人坚强。……………………………………………… 隆冬，天还未亮，熟睡之中。忽然“嗖嗖～～”一下，补巴被子被奶奶掀起一角，“快！起来去候轮次买豆腐，昨晚说好的吗！”我揉揉惺忪的睡眼，提起竹篮，攥着奶奶从手帕里给的五角钱，出门小跑。过古城墙，穿土地庙，来到“上三步，下三步，中间有根黄桷树”那个地方，一不小心，摔了个“狗啃屎”，顾不得疼，摸索着找到了提篮，深一脚浅一脚迈过巴曼子吻首留城处的涵洞，心里不免有些胆怯。那年月无路灯，壮着胆子上几步石梯到下南门，从下南门下一坡石梯过轮船公司石门，搬运站，煤建公司，空气中弥漫着油条香气，菜油分子通过鼻腔迅速扩散全身，深深吸两口气，真过瘾，好香哦，解馋。过工商联，豆芽巷，红苕馆，老街口，裁缝铺一过，终于赶到豆腐售票窗口。紧赶慢跑，还是晚了。前面已有5个人了。左边还有3、4个大竹提篮，那肯定是大食堂的买办。……………………………………………… 　　“刚才最后一响，是北京时间8点整！”收音机正点报时。随着小窗门吱～～的一声响，“不准咔轮次！不准咔轮次！（就是“加塞儿”的意思）”的声音此起彼伏。 肖会计声若洪钟：“前进2号轮船豆腐半版，黄豆芽5斤”，“县委招待所豆腐一版”，“铁工厂豆腐一版，黄豆芽10斤“，“粮站二食堂半版”，“粮站一食堂一版”，“城关镇伙食团半版，黄豆芽2斤”。话音刚落，一个担俩大提篮的人，急匆匆跑来，“肖会计，农训班，开四干会，要豆腐2版，一定留着哟！”只见开票处的美孚灯一闪一闪的，寂静了一会儿。大家都知道，完了！那个年头，谁也不敢与政府叫板。只见肖会计手一撸，“只有豆芽了！没有豆腐啦。”我的脸都急成猪肝色，手里握的5角钱和几张供应凭证都湿润了。 沮丧到了极点。……………………………………………… 　　豆腐没了，希望破灭；冀希望于黄豆芽吧；等轮次到了，傻眼了，只有绿豆芽了。没有办法，也开2斤。拿着提货单，手挎提篮，奔跑到豆芽巷的长江边，只见几个大黄桶在沙滩上一字儿排开。同学王九的老父亲牛高马大，穿着水统靴，腰系牛皮围腰，不停地往外捞出豆芽。伙食团优先，居民排好队耐心等待着。 豆腐泡汤，黄豆芽没指望，这绿豆芽可就成了至爱之物了。……………………………………………… 　　又一个星期日的凌晨，天尚未亮。有了上次的经历，我彻夜不眠。起了个决早，手握豆腐供应票，手拿自制的2节电池简易电筒，一路小跑，排了个第三名。收音机正点报时又响起，煤油灯又亮了，小窗又开启。两声咳嗽后，只听肖会计高呼，“前进3号轮船豆腐一版……”。伙食团满足后，轮次涌动。终于开到久违的4块豆腐。共计三角六分，每块九分。哎～～，松了口气，汗水没有白流哟。 挎起提篮就跑，一口气又到铁工厂，拾级而上，便是酱圆厂。又一次排轮次。只见一头老黄牛蒙着眼，嘴里不时吐着白色泡沫，屁股后尾巴下挂着一篼子，牛粪大陀大陀的往里掉。使劲拉着大石磨转圈子，豆浆流进大桶里，倒入大地甑，煮浆，装入木盒石头压榨，每版划成12小块，团队优先，帮忙提黄豆桶的次之，小孩们排队。 回家了，腰挎竹篮，高唱着“我们新中国的儿童，我们青少年的先锋……”。伴随浓郁的卤水味，我的心都酥了。—————————————————— 5、今天的感悟 龙共先德善言—— 风潇潇，雨沥沥，往事上演生生不息。漫步集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叫卖让人驻足。当今生产力的发展，大于人们对物质的必需。豆腐，人们关爱不释；蒸、煮、煎、炸……，烹饪有味多滋。何用排队，毋需拥挤。但儿时的记忆，更加清晰。是一面镜子，是一面大旗；艰苦朴素，提醒自己；勤俭节约，不敢忘记。 《增广贤文》须谨记： “宁可正而不足，不可邪而有余。” “常将有日思无日，莫把无时当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