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午后话麻黄

张海娟

<p class="ql-block">我随了我父亲的体质,怕冷。从医以来不能说动手不离麻桂吧,但总是喜用热药。这也许是受了黄元御先贤《四圣心源》“得阳则生,得阴则亡”的学术影响 吧……</p><p class="ql-block">现代,用麻黄的机会更多,不光冬时有寒,夏时用空调也有寒,所以麻黄用的机会也多……</p><p class="ql-block">写到这里,必须写写我奶奶……</p><p class="ql-block">年老之人抵抗力弱,如果受了空调的寒,寒气束缚于肌表,始终得不到外出的机会,那生死在反手之间。</p><p class="ql-block">那一年盛夏,特别热,奶奶应该是受空调寒气侵袭,发低烧,妈妈也没有及时告知我,村里医生给开的药吃了三天也不见好转,应该是一直昏睡,我妈想着应该是年老瓜熟,老人也该去了,当时82岁。哭着打电话通知我们回去,我心想前段时间回去说话思维清晰也不糊涂,为啥这么快?和卫永强商量着,准备了碘伏和针灸用的针,卫永强见我拿针,说,奶奶都瘦的没有肉,你怎么扎?我其实也不知道当时家里是什么情况,能不能用的上,拿上,毕竟是我平时攻打疾病的武器,虽然不知道这次奶奶昏睡是什么原因。在回去的路上我和卫永强分析:这么热,空调房那么凉,奶奶年轻时积劳成疾落下肺病常年咳嗽,卧床不起,24小时空调吹着。这两天来的病人都是受了空调感冒发烧的病人,详情理应是:受寒了……</p><p class="ql-block">回家以后发现奶奶昏睡不醒,摸脉,发烧,应该是阳脉,奶奶脉沉而不起,妈呀,第一次摸见和病症不相合的脉,这难道是逆脉?手指凉不温,轻微痰鸣音,得辩证啊,手指凉,寒气闭郁,昏睡几天,脉陷于里,定是少阴证,寒气伤到少阴?用什么药?怎么扎?平时临证少,治疗病情轻浅,总在表证、半表半里证、里证,之间辩证,忽然面前出现了寒邪直走少阴。当时想到李可老师的破格救心汤,用附子?好几天不吃不喝,中气还在不在,嘴还能不能张?能不能喝下去药?用手摸额头烧人。阴格阳于外?还是单纯是外感?寒把热闭?外感就能昏睡几天不吃不喝?当时乱了方寸了。妈妈在旁边一直补充奶奶这几天的状态和情况,告诉我该看的邻居亲戚都来看过了,大姑小姑眼圈通红把白衣服拿出来在外间铺了一床,奶奶的寿衣也拿出来了,这是准备后事了。</p><p class="ql-block">应该说是刘渡舟老师又一次帮了我,救了我奶一命。感谢先贤……</p><p class="ql-block">我转头对卫永强说,家里有一本刘渡舟老师的书,大概在书的末尾几页,有一篇描写“论发汗解表中的片面性”有提到老年人得了重症感冒如何治疗,我忘记原方子了,你回去念给我听,后面附有方子,对症了就能救命。卫永强二话不说,返到运城,抓了药,回来急煎。临证太少,当时辩证少阴伤寒,怎么扎?脚凉,手凉,头身热。先扎外闭的风寒,配穴:少商,商阳,人中,印堂,耳尖,大椎,顺着督脉一溜挑下去,挑刺每个穴位都不见血,想想,老了,身上全是皮皮怎么能出来血?放下针,每一个穴位我认真使劲挤,挤压大椎时,我奶奶才开始哼哼,继而开始嚷我:疼死啦,不要弄了。我一听声奶奶中气还在,活泛了,更有信心了,把所有的穴位重新再重重挤了一遍,奶奶算是开口说话了,一家人都惊讶。</p><p class="ql-block">当时让卫永强到药店买了好几袋仁丹,让家里大小人一并服用,奶奶当时也服用了,用意是:开窍……</p><p class="ql-block">刘渡舟老师的一本书上,当时原文写的是:“年老之人如果得了少阴伤寒,必须当机立断,急用温经补阳之法”。我没敢动原方,附子12克,炙甘草10克,麻黄3克。按照李可老师的方法:24小时6次服药,4小时一次,奶奶一日比一日好,又活二年,84岁驾鹤仙游与我那未曾谋面的爷爷团聚去了……</p><p class="ql-block">奶奶这次病情危机四伏,炎炎夏日能起死回生,麻黄3克宣肺达表驱邪于外,可谓,立了奇功!</p><p class="ql-block">用方药治病以来我异常喜欢麻黄,麻黄如果是个孩子的话,我一定是对他偏爱有加的。当然,从我奶奶这件事情上让我更加喜欢他了。一年四季的病症里只要有证,想到要用他,我心就喜欢,偏爱!</p><p class="ql-block">立冬以来,用他更多,我觉得他就是一个身强力壮、血气方刚的帅小伙子,什么时候让他带兵出去,他总能胜利凯旋,哎呀,我心里这个喜欢……</p><p class="ql-block">偏爱麻黄是从刘渡舟老师的医案来的。这也是偷学古人的智慧吧。刘渡舟老师把以麻黄为首的经方的运用经验罗列的非常之详细,读来让我眼不离书,心里喜欢的不得了……</p><p class="ql-block">古人则把麻黄叫青龙,龙为神物呀,可以行云布雨,多神奇啊。张仲景老祖宗“云龙三现”这一伟大奇观,每每读来,真是惊叹。在物质贫乏的当时,老祖宗如何能研究出几味药物搭配就能把人体逆乱的气机恢复正常。想想古人,再看看自己,一样为人,真真是觉得自己无能,照本宣科继承和发扬,都做的不到位,还要多临证多总结啊……</p><p class="ql-block">今天着重说说立冬以来的“云龙三现”里的两现:小青龙汤和麻杏石甘汤……</p><p class="ql-block">人与天地之气相参。通过对天地气候的变化,可以预测人体感应以后疾病的病因,病机,病性,然后确定治则治法的一种方法,这就是天人相应法。朱进忠老师对运气的描写甚详细 。他的书上记载,今年辛丑牛年,前半年湿气盛,所以今年雨水特别多,后半年地气蒸腾而上,则风寒多。</p><p class="ql-block">这段时间来的病人大体分两类,统称支气管发炎。</p><p class="ql-block">一类小青龙汤证,不汗出咳喘,风寒客肺内有寒饮,小青龙汤多温燥药,但凡他带兵出征必是外有表寒,平素身体湿寒重内里有痰饮,风寒一进门,表里不得通泄,痰饮更多,为白稀痰或者泡沫痰,量多……</p><p class="ql-block">另一类麻杏石甘汤证,汗出咳喘,清鼻涕、黄鼻涕交替,表寒闭肺 肺热盛,还有一部分病人反复咳嗽已经月余,风寒郁久化热,表邪不得解,热邪壅滞在肺中,麻杏石甘,善于宣肺清热,根据热势的轻重加减清热解毒的银花连翘和瓜蒌。</p><p class="ql-block">大暖上来半个月以后,体内热重的病人多,所以,麻杏石甘的应用就比较多,有一个病人,病的时间太长了,让他表述第一次发病过程和中途用药记录,他已经忘记了,可见,病程有多长了,一个寒包火,几经大夫都没有好利索……</p><p class="ql-block">在临证中,只要有喘憋感,脉滑数,有的患者只是舌的两边或舌尖红,发病以来有无发热,热的高低,有汗无汗,都可以用之。</p><p class="ql-block">每每按证开方加减用药,真是覆杯而愈,坐在桌前不仅感叹:古人不欺我也!</p><p class="ql-block">这两个方证都以麻黄为君药来开达肺气,下面我摘抄一段刘渡舟老师对麻杏石甘汤的经验,分享给大家。当然,这段话也是我这个医学路上的小白,平常在临床用麻杏石甘时加减的指路灯,以便大家也临床参考……</p><p class="ql-block">再一次感谢先贤和各位前辈老师的临床总结经验让我受益深深……</p><p class="ql-block">“无汗而喘者,为热闭于肺,石膏可三倍于麻黄,汗出而喘者,为热壅于肺,宜重用石膏,可五倍于麻黄。此方中甘草的用量,据蒲辅周先生的经验,须与麻黄相等,少则麻黄发散力过大,多则牵涉麻黄的力量,处方时可注意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