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前言</b></p><p class="ql-block">我国某些省份的人都有称呼外婆为姥姥(北方省份)或外婆(卫婆,南方省份)的习俗。这类在称呼前加“外”字,似乎对自己的亲人见外了有些不敬,所以北方人比较统一,把“外”字回避了,而称呼为姥爷、姥姥,而南方某些地方把外爷、外婆在字面上改写作伪爷、伪婆,或卫爷、卫婆。其中的“伪”字看起来有点不顺眼,不过总比加“外”字的称呼从字面上讲要近人情一些。</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又要说到“伪”字或“卫”字,现代人总觉得这个“伪”字写出来看起来有点刺眼!伪军、伪政权都是这个“伪”字。这都是现在新创造的极度贬低政敌的新名词,两个对立的政权相互之间都这样称呼。在此之前,“伪”者仅代表不真的意思,仅此而已!称呼伪爷、伪婆仅与本家爷爷、婆婆称呼上有了斯文的区别,它在字面上和词法上都是讲得通的。反观称卫爷、卫婆在字面上和词法上感到有些不确切,有点不知所云的意思。</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一</b></p><p class="ql-block">言归正传,我的伪婆是位小脚女人,那双脚板儿啊小得来真的称得上是三寸金莲了!她走起路来一摇一跩的,身上着的缎面绣花镶边旗袍下摆,随着她的摇摆步伐随着身姿摇曳。看见她我才真正理解了古典文学作品中形容古代女子走路为“风摆柳”的形象。</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婆娘家复姓欧阳,或单姓歐或阳,祖籍福建客家人,籍贯新繁。娘家共计三姐妹,大姐嫁给新繁县大地主钟家(非作者本家),二姐嫁给郫县殷实商人孟家,她嫁给了成都牛市口的工商业户贺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伪爷姓贺,平生讨了两房老婆,伪婆是正房,成都人俗称大婆子。过去女人出嫁后要从夫姓,姓名就改为贺永福;我母亲出嫁前几年伪爷又讨了二房黄姓,俗称小婆子,眉山人,娶她后照例为她改了姓名而称贺永禄。</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仅看正房和二房的姓名还以为伪爷娶的是两姐妹,其实是看官误会了。伪爷的志向本打算向他的钟家大师兄看齐,娶他个七房姨太太来摆起,<span style="font-size:18px;">无奈这师弟一是经济实力差,二来身体实力也不济。从两房太太的名字排列看,他认为只要有福、禄、寿、禧</span>四朵金花也就足以<span style="font-size:18px;">,</span>可到后来连这个打了折扣的纳妾志向也未实现,最后只好一声叹息罢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爷的两房太太各生了六名子女,所以我共有六位舅舅和五位姨妈。我母亲是这家里的老大的老大,故她的年龄在贺家子女辈中是最大的。不言而喻她是最先出嫁,最先生娃娃的。说起来我是外婆家所有孙辈中排行最高的,又是当时贺家班辈中最低的大外孙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在我们钟家十几名孙子辈中排行老三,后来贺家陆续出生的表弟表妹都叫我三哥。而小婆子黄伪婆所生孩子中,仅有一位舅舅比我年龄稍大,其余的都比我小,甚至还有比我还小得多的子女。这样我均称呼他(她)们为舅舅、孃孃,他(她)们都理直气壮地应答着,并直呼我老三。</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b>二</b></p><p class="ql-block">我爷爷与我伪爷是同乡,出道时又是同门师兄弟,也是从新繁进入成都闯荡商场的两名穷小子。我父亲和母亲是两家指腹为婚的,因而两家又是儿女亲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新政后,我爷爷被划为民族资本家,还暂时相安无事,而伪爷被划为工商业兼地主,减租退押时伪爷家的财产被拿去赔光充公了还不够数,我钟家爷爷碍于同门和亲家情面,主动赠送了一部分值钱的物品给他的师弟,才完成了贺家的减租退押。</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 center;"><u style="font-size: 15px;">伪爷在暑袜中街与中东大街的两处商铺的位置图(红圈代表)</u></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三</b></p><p class="ql-block">伪婆嫁到成都时,伪爷还在纱帽街一位商人那里跑腿做生意,算是一名小经理。成天起早贪黑地在外面打拼,根本照顾不到家里,家中的一切全靠伪婆操持。</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后来伪爷有了一点积蓄,独资在暑袜中街上开办了一家仅有几台英国手摇织袜机的针织制袜作坊和门市商铺。此时外婆的活路便多了起来,除了带小孩外还要与佣人一道为作坊工人们做饭;再有空闲时间还要参与商铺营业和作坊中的一些生产劳动:譬如套袜版(把成品袜子绷在形如人脚的平面模型袜板上,以便后续工种加工定型)、熨袜板、挂<span style="font-size:18px;">袜板、脱袜板和</span>贴商标,然后包装成品销售。反正没日没夜地干着,哪里有活她就出现在哪里。</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过去,因纯棉针织袜好看又时髦,夏天穿起来特舒适凉爽又透气,成都人把这种袜子称为暑袜,而生产和销售这种袜子的工商业户都集中在一条街上,所以称呼这条街为暑袜街,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暑袜街的来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类针织暑袜不仅夏天穿起来凉爽时髦,那中紗半长和全长长筒袜在冬天穿起来也很暖和。特别是那些摩登女和高中女生穿戴起来更把她们那一双双美腿显现得更加修长性感。为防长袜褪塌,再在膝盖上方或齐大腿根的长筒棉袜上,系上一圈漂亮的橡筋圈加彩丝织造的箍袜带,则是摩登女与学生妹冬天穿裙子必不可少的时髦保暖用品。这种棉袜一个致命缺点是比起传统布袜更不耐穿。走路重的人,袜子上脚仅几天,前面脚趾、后跟和脚底部位就有可能穿出洞来了,这就是俗话说的“前爆生姜后爆鹅蛋”全都露出来了。为了克服线袜不耐穿的缺点,有人为此作了一些革新,那就是在袜子的整个底部、脚趾和后跟部位,各缝上一片由缝纫机来回扎过的或手工衲的一套专用袜垫或叫“袜船子”简称“船子”。这套袜垫可以单独供应,也可以配套线袜销售,更可以委托加工在袜子上鞝上这套布袜垫。这样一来线袜比原来耐穿了许多倍!购买线袜的顾客量骤然增多了,作坊袜子的加工量暴增,门面上的生意也更好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就是这样一项简单的产品革新,为线袜生产带来了无限生机。听说生意好时,甚至我那时还待字闺中的母亲,以及她的两位妹妹、她们的姨妈等全家人都要上阵参加到缝扎、鞝布袜垫的工作中来。</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四</b></p><p class="ql-block">上世纪三十、四十年代,是中国市场经济繁荣的时代,也是中国大量运用世界新技术新装备的时代。世界各国特别是英、美、德、日等老牌资本主义国家的工业装备产品不断输入到中国这个新兴市场,使得中国各地的各类工厂如雨后春笋般的地发展起来。</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爷的袜子作坊在有了一定的资金积累的情况下,他的袜机数量和生产方式也在不断地增加着、变革着。它由最初的单一袜子作坊变成了针织作坊,<span style="font-size:18px;">再后来作坊再次扩大,开始生产针织背心和体恤衫。作坊</span>产品品种和产量都在增加,伪婆的日常工作量也随着水涨船高在不断加大。作坊里的好多生产劳动伪婆都得亲自参与,不但负责家庭和作坊的日常事务,更要负责产品质量的监督工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有人说资本家是不劳而获的寄生虫,我知道伪爷这位工商业从业者,只能算作小作坊业主,而小业主只是雇佣了少数工人。他们的原始资本,主要是靠自身的艰苦劳动积累下来的,这是不劳而获得不到的。小业主雇佣工人劳动,只要工资多少都是劳、资双方商定认可了的,资方在中途没有无故克扣工人工资,坚持等价交换的原则都不能算作剥削。从另一个方面讲,要是资方们都不雇佣工人,那工人如何获得工资来养家糊口?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工人还得感谢这些资方老板。这与黄包车工人与坐车人的关系如出一辙。</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五</b></p><p class="ql-block">伪婆是位多才多能的妇女,她的泡菜手艺便是一绝,这是在她的圈子里已达成共识的。家中一个几十平米的储藏室中,仅大泡菜坛子就摆了一长排,另外还有伪婆亲手自制的豆豉、胡豆瓣、甜酱、豆腐乳和醪糟坛子又是好几排。看起来已经同一个小型酱园作坊的规模差不多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婆年纪轻轻的,工人们不称呼她师娘或老板娘,而称呼她“老妈”。起初喊得她不好意思,时间一长也就习惯了。好多人都说老妈的手出泡菜,自己按照老妈做泡菜的手法做出来的泡菜总是不好吃还生花(被污染发酶)发酸,问她这是啥子原因?据我观察和分析,实际上泡菜是否生花,仅仅与泡菜坛、被泡的蔬菜和做泡菜的人是否讲究卫生有着密切关系的,而并无其他秘密可言。</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在制作泡茶的整个操作环节中,要求器具和食品、蔬菜和水不被环境和人为污染是至关重要的。伪婆做泡菜时,一定要事前洗手并把手晾干,要保证不把生水和异味带进泡菜坛中。蔬菜要预先洗净,并放进有盖的簸箕内再在通风处或阳光充足处自然晾干。待蔬菜有了三、四分焉时才可放进泡菜坛子,这是为了保证蔬菜不被霉菌污染,这样泡出来的泡菜绝不会生花,嚼起来还有脆生生的感觉。</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泡菜不是酸菜!传统的新繁泡菜之所以好吃是因为它不发酸,泡菜一发酸就不好吃了。一旦泡菜发酸了,她会将发酸的泡菜捞起来或扔掉或另作它用。每当泡菜有点发酸的苗头时,她就会按照她的方法加以处理。她的诀窍是在泡菜坛中倒一杯隔几间铺子的全兴烧房的全兴乾酒,泡菜中的酸味几天就可改变回到正常味道。加了乾酒的泡菜具有一种独特的醇香味,这是意想不到的效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她所泡泡菜以富含纤维的品种为主,除淀粉类的外她没有什么忌讳,凡是平时可入口的蔬菜皆可以进泡菜坛子。她甚至认为泡菜坛子里的菜泡得越杂,泡菜越香越好吃。有些人认为有些菜不能泡,一旦泡了会坏盐水,伪婆听到此一说后她总会嗤之以鼻,并诘问道:“哪个说的?让他来看看我的泡菜坛子!”</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婆是位美食家和烹饪能手,其烹饪技术应相当于现在大饭店的一级或二级厨师的水平。他的宴席手艺在圈内也是出了名的。过去还没到节假日,就有亲戚舅子老表,甚至店员和工人,都会厚起脸皮来问老妈:“老妈!今年过年有没有闪闪拈啊?”</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婆最辣手的菜是甜、咸烧白、清烧三鲜什锦、东坡肘子、宫保鸡丁、肝腰合炒、自制腊肉香肠、卤鹅卤猪肉、自制皮蛋和盐蛋……不过好多人来家里吃饭,最喜欢的还是她最后那道既解油腻又解酒的新繁老妈泡菜!</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六</b></p><p class="ql-block">伪婆读书不多,但是她聪颖好学,工厂里的好些设备和工具都有她改进和革新的成果。譬如熨烫袜子的熨斗,过去就是一个尖头铁板在火炉上烧,温度极其不好掌握,操作起来非常不便,产品成品率低报废率还高。后来她亲自去打金街机修铺与师傅交流,在地上画草图再加上手的比比划划,经过几次试制终于成功制作出袜型熨烫器。这就可以将袜子一次成型,而且成品率提高。再后来有了电,在我父亲极力建议下,她与我的父亲一道制作成功用阻力丝(电热丝)加热、双金属片控温的夹板型熨烫器。熨烫袜子的成品率大大提高了,利润也上升了。这件事在当时成都的制袜行业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纷纷前来取经效仿。</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婆能干的名声蜚声行业内外,都说贺家老妈是个能干婆娘,老贺家要是没有她可能还整不转!</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七</b></p><p class="ql-block">后来上海及江浙一带的纯机制电动洋纱袜大规模入侵成都,使得成都的手摇机针织制袜业受到了强烈的冲击。电动洋纱袜子价格便宜,花色品种多,质量又好,受到了消费者的青睐,使得成都的手工摇机棉纱袜子逐渐退出了市场,伪爷的手摇机制袜作坊被迫关停并转而改做百货生意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爷卖掉了暑袜街的铺面,处理了后面作坊里的生产机器,决定改行做百货生意。他购买了人气更好的,拐弯就是春熙南段的中东大街24和26号的铺面,及其后面的一座有三进院落的大院子。一家几十口人都搬到这里居住,四世同堂其乐融融,这是贺家的全盛时期。这里直至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因修建春南商场,拆迁了伪爷的这座门面房及院落,贺家才不得已在成都分散居住,家庭大一统的局面从此开始分崩离析,不过这已是后话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爷的兄弟姐妹多,子女也多,特购买了这座差不多有20多间房的三进院子,除自家居住外,其余房间办起了作坊,成了前店后厂的经济实体。前面的两间铺面做百货生意,后面作坊生产日用百货。什么学生上学背的书包,绣花床单被套枕套和芦花枕头,学生服装等等。作坊里的十多台缝纫机就是我家爷爷平价销售给他的,而缝纫机的维修自然就落在了我父亲的肩上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做百货生意后,伪婆年岁逐渐增大,做事有些力不从心了,只能让她做些力所能及的工作。白天与店员一起照看铺面接待顾客,顾客少的时候对着铺面外行走的顾客顺便吆喝几声;闲时到后面工厂里去翻晒用来装枕头的芦花;有时去踩几下缝纫机制作枕套、儿童书包、儿童服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八</b></p><p class="ql-block">我大舅年青时好嫖赌,伪爷嫌他在家里碍事,于1949年打发他们一家人回新繁农村去管理那几十亩田地。1950年被划为地主,属于被管制对象,隔三差五地去龙桥乡公安局接受训诫,日子难过得很。</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1949年大舅一家搬去农村,意图是守住家产地产,根本不懂农活,地皮子还没有踩热,1950年11月开始土改,他就代替伪爷受过,被正式划成了地主。一介书生从此变成了地主老财,成为被农民斗争的对象。这一当就是二十八年,一家七口人跟着吃苦受罪,表弟妹中文化程度最高的仅仅为初中毕业。</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九</b></p><p class="ql-block">进入新政时期,伪爷在土改时减租退押退不出那么多押金,只好求助于他的师兄我的钟家爷爷。在爷爷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把退押完成了,安安心心做了几年小生意。这一下忙了几十年的伪婆在家闲起来了,无事就喜欢瞎想,想起要回老家新繁县龙桥乡贺家祠堂去看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殊不知刚回老家,屁股还没坐热就被当地农民五花大绑绑走,当成逃亡地主抓起来重新斗争了一翻,以弥补土改时这个地主婆没有被斗争到的遗憾。</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自从伪婆回了一次新繁老家,被老家的农民抓去补斗过一次,又罚跪又挨打还被扇耳光。他带着肉体的痛苦和无情的羞辱回到成都后大病了一场,把元气大伤。不久又患上了支气管哮喘,成天咳嗽不止,只能坐着睡觉,看起来十分可怜!那时又没有什么治疗这病的有效药物,每天只得依靠吃中药和广柑来缓解病情。</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十</b></p><p class="ql-block">不过就这样,她还得每天为全家人做饭,忙上忙下几乎没有休息时间。1958年,成都刚在推广使用蜂窝煤时,伪婆就赶上了这个时髦,使用上了蜂窝煤。<span style="font-size:18px;">成天被蜂窝煤烟子熏得咳嗽不止,离开那个环境病情就会好上许多,所以她喜欢外出看戏逛街走人衭,尽量躲开蜂窝煤烟子的熏燎。</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从年轻时起,她最喜欢的休闲方式就是邀约三五好友,去离东大街最近的春熙北段<span style="font-size:18px;">三益公戏院或华新街悦</span>来剧场看戏。看戏之前照例要到杂货铺买二两金钩(一种咸虾仁),一包八号花生米,在戏院座位上再要上一杯花茶,挂在前排座椅的后背铁钩上,然后头靠椅背眉闭眼合听戏韵味儿髽瞌睡,这就是她最喜爱的消遣方式。看完戏,跩起她那双小脚,到商业场龙抄手面店吃一碗抄手和一个肉包子,这就是她的最大享受。这个习惯几十年来都未曾改变过。</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爷的铺子虽然躲过了公私合营,成为独立工商户。这类工商户处处受到排挤,进货、销售和税赋均受到刁难,举步维艰,没有几年伪爷就把百货商店打了出去,自己找了个商店当店员去了。</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伪婆长期患支气管哮喘,需要每天时时吃点广柑才能止咳,这比较花钱。由于做了点生意,经济上还算应付得过去。可是到了“灾荒年”,购啥物都要号票,虽说买广柑不要票,但市面上很少有卖的。有时嫁到资阳去的三女儿送来一些黄果(广柑),运气好时在街上也可以买到一些,但均是杯水车薪<span style="font-size:18px;">接不上气 。</span>就这样她老人家成天咳嗽不断,干咳得喉咙冒烟,咳得恼火时她说想跳新南门大河死了算求咯!有一次咳得来痰呛在气管里呼吸不了,当时家中正好无人照看,一个人被活活憋死了。</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span style="font-size:15px;">偽婆、母亲、弟弟和我</span></p> <p class="ql-block" style="text-align:center;"><b>后记</b></p><p class="ql-block">伪婆与伪爷一起赡养过她的公公、婆婆,供养过二位姑子,一位残疾夫弟,加上二房姨太所生共计<span style="font-size:18px;">养育过十二名子女及好</span>几名孙子女,还把其中一位姑子供去留学加拿大成了数学家,还有好几名子女都供至大学毕业,<span style="font-size:18px;">个个都是有为之辈,</span>都对她敬爱有加,深深地感恩于她。</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18px;">伪婆辛苦勤劳一生,虽然世道险恶,经过她巧妙化解,生活还算勉强维持得过去。她</span>虽然逝于不幸,但毕竟享受过天伦之乐的眷顾,伪婆这辈子也算是不欠功德了。</p><p class="ql-block"><a href="https://mp.weixin.qq.com/s/OIXQyATCBOQP0-YlNCWfLA" target="_blank">我的外婆</a> 本文曾在《行脚成都》发表,请点击参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