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藏路上醉人的冰川水

力一平

文/ 天 地 悠

在川藏路上，我最喜爱的是清纯泠丽醉人的冰川水。

我在长江边长大，我本喜爱长江的水、家乡的水、千湖之国湖北的水。可是一来到川西和青藏高原，我就直觉到，这儿的水与长江的水以及其他地方的水纯然不同而更加可贵！

你看，川藏路上，那山涧中汩汩涌出的，那峡谷里哗哗奔泻的，那草甸上淙淙流淌的，甚至岩石上悬挂飞溅的，都多么清纯泠丽、晶莹透亮啊，那是真正的冰川水。过去我所熟悉的水，譬如长江的水有其波澜奔放的特点，南海的水有其浩瀚广阔的特点，还有洞庭、鄱阳那浪涛层叠的湖水，庐山、黄山那飞瀑争喧的泉水，乃至于美如青罗的漓江水，却都比不上川藏高原的冰川水。这是为什么呢？

因为川藏高原的冰川水最为清纯，清纯得冰清玉润，一尘不染。就拿眼前亚丁雪山脚下蜿蜒于草甸中间的一道溪水来说，那真是清亮透明，水质极纯，水色极佳，空明澄澈，仿若无物，水底的一片片鹅卵石和一根根水草都看得清清楚楚。若不是水草顺流折腰，你根本看不出有水在流动。这样清纯的净水从何而来？

我的目光顺着溪水追逐水源，在左右两厢大山的尽头，对面远处矗立着雄奇伟丽的央迈勇雪山，在它那巨大的黑色岩体上隐隐约约挂着两三道瀑布，再往上就是云雾缭绕的白雪峰顶。原来是千年的冰川积雪慢慢融化成的活水，这就是川藏高原的水源，这就是冰清玉洁，空明澄澈的来历。我亲眼见冰川水从雪山上流下来，迤逦蜿蜒，缓缓流经海拔4千多米的草场，浸润着肥沃的黑土和茂盛的青草。这里的天是宝蓝色的天，这里的地被称为“最后一方净土”，这里的空气是没有一丝浮尘的空气，这里的山是举世无双的最美丽的雪山，因此，这里的水是最为清澈纯净的水。

　　

川藏高原的冰川水与众不同，还在于这水最为晶莹圣洁，晶莹得通体透亮，灵圣脱俗。在当地藏民看来，来自雪山冰川的水是最圣洁的水。他们在水源处搭起五彩经幡的彩楼，对神山圣水顶礼膜拜，其中绿色象征水。

崇尚水，是汉藏文化的共同点。道家祖师《老子》说：“上善若水。”最高的道德好像水一样，水无私地让万物受益而从不为自己争功。儒家先圣孔子说：“知者乐水。”聪明贤惠的人才喜爱水，像水一样富有智慧。水，是生命的源泉，万物的血脉，智慧的象征。“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高原冰川的水，晶莹透亮，超凡脱俗，更是大智大善的化身。

譬如我们面前巍峨伟丽的亚丁三神山坦然无私地将其身上皑皑冰雪化为净水，赐福人间。在藏民眼中，海拔6千多米的仙乃日雪峰就是观世音菩萨，央迈勇雪峰就是文殊菩萨，夏诺多吉雪峰就是金刚手菩萨。三座神山降下雪白无瑕的冰川水，泽被大地。因此，这里的水是最为晶莹圣洁的水。

更让我倾心的是，川藏高原的冰川水最为泠丽优雅，泠丽得冰肌雪骨，珍贵优异。与之相比，长江、黄河的水太混浊了，西湖、东湖的水太浅薄了，东海、南海的水太苦咸了，漓江、汉江、湘江、珠江的水都太平淡了。只有川藏高原的冰川水来自巍巍雪山，由千年冰雪融化而成，洁白无暇，晶莹透亮，点点滴滴，迤逦而下，穿过一尘不染的寒空，流经荒无人烟的净土，依旧清纯澄澈，冰泠玉洁。自古称颂水清濯缨，就像优雅的女性，神朗气清，超凡脱俗，美到极处，令人屏息静气地仰观，而不能亵玩。就像我一辈子深深向往的人，优雅聪慧、仁慈善良，却不能随随便便接近。连苏轼也在《南乡子》词中写道：“冰雪透香肌。姑射仙人不似伊。”查阅一下，原来冰川水是世界上最优质的水。它不同于雨水，也不同于一般降雪结冰融化的水，而是高原上冰雪冻成雪粒，雪粒多次冻结，晶体合并成晶粒，多年积累而成冰川，其可贵在于其中晶粒的透气性，被称为健康活性水。

雪山一股圣泉水，汇入溪流草甸清。五彩峰峦见倒影，俯身亲水几多情。

    啊，来到稻城亚丁，洛绒草甸，真是不虚此行。我有幸认识了优雅圣洁的冰川水，有幸知遇了优雅圣洁的人。让我弯下腰去亲一亲，好个冰清玉洁、晶莹泠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