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面歌手》（外三章）在《蓝鲨》发表

潜流（潜徐成淼）

<h1>《蒙面歌手》在《蓝鲨》诗刊2021年第1期发表 </h1> <h1>蒙面歌手</h1><h3 style="text-align: center;">（外三章） </h3><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徐成淼</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div>灯光骤然聚焦，光束推着我的后背，一只红狐从逆光中走向前台。歌声初起，掌声雷动，巨浪汹涌而至！ 歌声撕开了黑夜，鸱枭噤声，夜莺火速逃离。只有我的歌直抵时间的源头，唤醒凝滞的欲望，让那些沉睡已久的柔情挣扎着醒来。 旋律有如权杖，划过咱们一起走过的漫漫长路。悲剧并未收场，泪痕仍依稀可辨。 红狐长尾低垂，我紧握话筒的手已被汗水湿透。伤感的一幕，无法去触摸：歌声正如泣如诉；像长蛇游走于钢刃之上，鲜血从蛇腹渗出，滴滴深浓。 谁还记得那间孤独的石屋？谁还记得夜雨中的那扇木门？主旋律终于来到，我拼尽全力，唱出了无与伦比的那个最高音！秋天的泥泞冬天的雪，剧中人在烟尘中彷徨无地。那么谁又能告诉我：爱究竟是渊薮？还是不可预卜的运命？ 伤情无处可诉。几名伴唱，在台侧的暗影中已泣不成声！ 整个大厅沸腾了，呼叫声冲向舞台，大幕飘动，红狐目光如炬。 洪峰过后，春水淹留浅滩。河风耐不住孤寂，撩起了岸旁的几丝柳枝。灯光转暖，红狐将话筒举过了头顶。 往事如水，欲罢不能。伪装继续掩盖着真相，尾声在帷幕和穹顶之间流连不去。 谢幕。弯下腰去深鞠一躬。 答案即将揭晓，倒计时开始；舞台上下，刹时静默无声。 缓缓地摘去面罩， 全场一片惊呼！—— 头盔之下 已空无一人 …… <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黑色音箱</div><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div>高音尖锐，中音浑厚，低音用重锤敲击地壳，板块发出了恐惧的呻吟。切分音划破黑夜，一道极光，揭开了严防死守的终古秘密。 电子声波直抵耳鼓，冲击黑色细胞，让声音越过大脑，直接震响了人的心窝。 高调奔腾而至，如砂轮切割角钢；那尖利的叫嚣撕裂长空，黑云和白云一起惊惶地颤栗！低音炮雷霆般滚滚而来，震垮了极地的冰山；悬崖坍塌，将茫茫冰海砸出了一个深不可测的黑洞。 胸中郁积着千年未消的遗恨，黑色音箱肆无忌惮地鸣叫。阳离子和阴离子猛烈冲突，引发了空前的飓风和雷暴。爆发音令原始森林燃起大火，烧穿了同温层牢不可破的亵衣！…… 终于， 伤痛也疲惫了， 旧恨新愁宣泄殆尽， 黑色音箱松懈了下来。 当年撕心裂肺的事故，已蒸发成了哀婉凄绝的故事，旋律放下了身姿。摇篮曲和小夜曲相继奏响，那幽咽的曲调裹挟着淡淡的哀怨，让一腔情爱与碧水蓝天交相辉映。灵魂与灵魂直面相对，泪水滋润着每一条裂隙。 断桥残雪，春江水暖。袅袅余音里，几只灰鸭子顺流而下，和一群小鱼儿玩起了自得其乐的游戏……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写就生命不朽的篇章</h1> 赤地千里，水汽蒸发殆尽，每一颗沙粒都像要爆出火星。长河干涸见底，非洲肺鱼的末日来临！ 它奋起挣扎，要与死亡作最后的抗争！ 钻进泥淖，以粘液拌泥为浆，为自己裹上一袭厚厚的茧壳。 逼停时间。它以鳔为肺，开始一场命悬一线的昏睡。 生命不再律动，脉搏难以扪及，气息像呓语一般低微。 它在蒙昧中做起了水流和波浪的长梦。梦见乌云、电光和雷鸣，暴雨如注，沙漠顿成沼泽，洪水卷起了生机万里的波纹！ 旱季看不到尽头，肺鱼被极度的饥渴惊醒。再也扛不下去了，死亡又一次逼近。在这极限的时刻，肺鱼狠狠地啃噬自己的尾。为了活着，它不惜以自身的血肉，誓将死神抵挡在门槛之外！…… 一日长于百年。无数个白天和黑夜过去了，雨季终于归来。沙漠上空黑云滚滚，雷声敲起了复活节的鼓点，雨滴奏响生命复苏的序曲，内流河扭开了长腰。 肺鱼从昏睡中醒来，用最后的膂力破茧而出，率先迎接雨季的来到。 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了，河水暴涨，湖泊敞开胸膛，接纳肺鱼回到尘世，回到又一度的生死轮回。 ——重归江湖。肺鱼忍住不死，写就了生命不朽的篇章！ <h1 style="text-align: center;">融入树荫 </h1><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 </div>去了一趟外地。 一不小心就跑到树林子里去了。 树还挺高，挺密。 好久没有见过这么高、这么密的林子了，就觉得特别清幽，特别凉爽。 一个人呆在密密的、绿绿的树林子里，竟胡乱联想起“绿林好汉”的称谓。 林子里有一片草地，草地上有一头牛站着。 牛也多年未见，这样一头黄色的、年轻的、挺精神的，牛。 于是跑过去和它打了个招呼。 它好像有感觉，眨了下眼睛。 也许它也在想：好久没有见过这样的人了，这样一个架着副眼镜的、不年轻的、不怎么太精神的，人。 不仅仅是想像。我对着它举起相机时，它居然转过了头来。 这就好玩，就可爱。 树荫挺密，树荫之上是天，天上有薄薄的云。 阳光温和，山风轻微，庶几叫人忘了身在何处…… 原载 2021年第1期《蓝鲨》诗刊 ------------------------------------- 作者简介： 徐成淼，贵州民族大学教授，国务院特殊津贴专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外散文诗学会副主席，贵州省散文诗活动中心主任，贵州省散文诗学会会长，贵州散文诗总顾问。有《散文诗的精灵》、《燃烧的爱梦》、《一代歌王》等十余种文集出版。获中国散文诗90年重大贡献奖、全国首届冰心散文奖、国家民委首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贵州省第一、二、三届社会科学优秀成果奖、首届贵州省文艺创作奖、首届贵州省文学奖、第二、三届贵州省文艺奖、新世纪贵州诗歌致敬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