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我的老妻》

清荷

四十二年，哎呀！

光阴啊！

我和她，真的四十二年的耳鬓厮磨。

掰手指头算算，可不就是真的！

这可是大半辈子的时光呀！我们俩，打着，闹着，还没觉得怎么活，就过了四十二年。

真的是流年似水，一言难尽呀。

……

看吧！那张沟壑纵横的脸。

得，一辈子让她的那两颗门牙给搅了多少情趣。

怎么了？

年轻时，顺时针的时候，她，还算优雅。可是，刚刚上了几岁年纪，就露了“峥嵘”。

老伴那两颗门牙，实在是不敢“恭维”，难看事小，还直接影响了她的生活。

听她自己说，是小时候学骑自行车时，撞在墙角上磕坏了门牙，那时的母亲只是用手扶正后，又给捏了捏，连医院也没去。所以，就落了牙的“残疾”。

她的话，我信。因为，我们这些五十年代出生的孩子，由于社会环境差，家家日子穷，兄弟姐妹多，我们的成长，用那一辈大人们的话来说：

“当小狗子拉拉着养，就长大了。”

其实，最近这些年，我和孩子们早就劝她医治修整下牙齿，可人家不听。没办法，就盼着她的门牙早些“落伍”吧。

没承想，才过几年，我的牙，早早七零八落做古了，而她的牙，竟然还七扭八歪的长着。

用她自己的话说：

“好赖是自己的牙。难看，好看，无所谓，关键牙是真的，还长在自己的嘴巴里，这叫天然，也是原装。”

你看，对于我这个没剩多少牙齿的人来说，是蛮大的“挖苦讥讽”吧。

她的话，虽然不见得有什么道理，但是，她主意正，任谁说，也没用。

如今，她早早晚晚还在细心的刷着自己的那些牙。

却从来不估计别人的感受。

细想一下，不仅仅是他的牙齿还在，论身体素质，虽然称不上倍儿棒，可也一年到头连个感冒也不得，常年累月一个药片都不曾吃过。

这可真是让我羡慕不来的。

论年龄，虚龄还长我一岁的她，可是，家里的大小事，特别是日常生活中的柴米油盐酱醋茶，街上赶集，商店购物，交纳水电费用，包括去银行存款取钱，她可是“大权独揽”，从不让我插手过一回。

好在，我也乐得坐享其成了。

有时候，她也冲着我述说：

“你看人家某某某，家里的事都管。”

我也会“毫不客气”的回应她：

“咱这家，要不我当。”

她总是眼睛一瞥，就休战止语了。

我知道她的脾气，也领教了她过日子的招数，她不愿我管，是认为我是个花钱“大手大脚”的人。所以，她还是觉得亲力亲为才放心。

在她心里，这个家呀，她不操心可不行。实话说，现在，我已经有了认同感。

虽然说，平常日子，寻常人家。可是，谁都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的理儿。我俩的家，她是铁定的主事人。

这不，每顿饭吃什么，都是她说了算，炒菜，炖鸡，烧鱼，做馅，是她在厨房收拾妥当，然后，出来一句吩咐：

“快点，去把菜炒出来。”

或是，厨房里一声招呼：

“别玩了，来把馅调好了。”

当然了，像鸡鸭鱼肉的活，也是她安排好了，我再去“贯彻落实”具体操作。

我俩始终没和孩子们一块生活，守在跟前的孩子，乐意来吃饭，都是提前告诉我们，想吃什么饭，再去做就行了。

说到底，还是俩个人的日子，这家也好当，权力嘛，就不值得和她争了。

（窃笑）

回首岁月，这个家呀，她可是了如指掌啊。

记得，年轻时领工资，是个人签字，我还能见到自己的月薪。自从换了工资卡，我再也没有管过钱的事，工资发没发，甚至月薪是多少，我也从来没问过。

因为，我知道，干了一辈子会计的老伴，根本用不着我去过问什么工资调整的那些事，更别说日子里钱的用项了。

所以，这么多年来，有人问我挣多少薪水，我说不知道，有人不信，有人诧异。其实，我说的是实话。

日子里，老伴是少言寡语的人，做的比说的多。这是我习惯了的她。

可也有和她生气着急的时候，比如，她去做什么事，从来不告诉我一声，而是做了再说，或者根本不说。我可以看到，回来的她，买回一堆新鲜的蔬菜，也可以看见她刚刚理完的发。有时候，出去的时间长，回来后，我不问，她不答。

年轻时，这些我没在意。如今，人闲在家，她不言语时，我总会找碴“干一仗”出出气。

但是，她依然我行我素。

真心话，不是谁离不了谁的理，而是随着年龄增长，出去时间长了，任谁也放不了心呀。

何况，这多年的夫妻，如果用“一日夫妻百日恩”来说的话，那可不是能用一个恩字可表达的吧。

最近几年，我总感觉她是该说的话不说，不该说的她偏说。比如，天一冷，我再去溜早，她会说：

“白天一整天的时间，哪时去不行，非得早晨溜达。”

你看，去吧，她准不高兴，干脆别去了。

午饭后，只要我还没有出门的动静，不一会儿，保准传来她的催促声：

“今儿天好，快出去走走吧。”

也许是老了的缘故吧，她的话渐渐多了起来。我也乐得她一天到晚不时地“唠叨”。

如：出去喝酒，她也得絮叨几句：

“少喝点呀，你这岁数了，少喝点没人非逼你喝吧。”

我听了，虽然只是笑笑，仔细想想，也确实在理。有时，我也抬头看看那张表情并不丰富的脸，或是看到她说完转身去做事的背影。

………

岁月前行，四季往复。

时光未老，我俩却是老了。在与她相伴一生的日子里，我的感受真的越来越深……

明天十二月五日，是我与你共有的第四十二个春秋，日子里的她，依然只字未提，那么，就让我默默的写给你吧：《我的老妻》

真不知道是说烦你呢，还是爱你……（默笑）

写在文后的话：

寻常夫妻，平常人生，家常事，平淡话……

如果用文字概括起来的话，我更喜欢这段朴素的文字：

用爱情方式过婚姻，没有不失败的。要把婚姻当饭吃，把爱情当点心吃。

——林语堂

二零二一年十二月四日

辛丑年冬月初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