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谈《天黑得很慢》

红叶

《天黑得很慢》是著名作家周大新2018年出版的新书，全书共计二十万字，有七章。它一经问世就备受关注。追其原因我认为，首先它是中国首部关注老年群体的长篇小说。记得前几年，中国政府已经宣布中国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2、3亿）。再者，这本书在创作手法上有所创新。

之所以这么说，因为我一共看了三遍：第一遍是电子版的。第二遍是在线试听，也算是电子版的吧。第三遍则是印刷体。现在谈谈我的看法：

首先，应该肯定作者的创意是很不错的。作者以敏锐的目光关注老年人这一大类人群。其实书中不仅仅是老年人，也在关注正在进入和快要进入老年人群体的这一大类人群。而他们的问题已经不仅仅是他们自己的问题，而是社会和家庭的问题。直接关系到千家万户。这么说吧，从上世纪八十年代初以来的计划生育是我国的一项基本国策以来。从那个时代算起，一直到2015年十月之前，这三十多年的时间里，一切城镇有正式工作的人，大都是一胎。这就是说，第一批独生子女的父母，到现在大都跨入了即已变老或行将变老和终将变老置身于黑暗世界的老年人。而他们的子女，不可能再像上一辈子女那样“养儿防老”，继续去细心呵护他们的父母老年人，因为他们既要工作学习，又要照顾孩子做家务。这就需要社会来关注。让老年人对自己的老年生活有一个清醒的认识，熟悉一下未来路况的大致的情况，积累一些经验，勇敢地顺利幸福地走向生命的终点。作者在书中写道：

米兰-昆德拉有句话：老人是对老年一无所知的孩子。很多老人并没有做好面对老年的准备，以为这段路，与以前走过的童年、少年、青年、中年路段没有太大的不同。但他们不知道，虽然路面还是原来的路面，但此段路的沿途风景，与以往走过的相比，以相去甚远。人从60岁进入老境，到天完全黑下来置身黑暗世界，这段时间里有些风景应该被记住，记住了，就会心中有数，不会慌张。

比如小说里，对退休法官萧成衫的形象塑造非常丰满。从最开始的73岁依旧不服老，性情暴躁。只因一位年轻小伙子称他“老人”，本来是一句尊敬的客气话，他却认为自己不老，与年轻小伙发生口角打架生气。还有广场上，又因一位年轻人让他让一让，年轻人在跳踢踏舞，他竟然以一句，跳不动，也能看的动的胡搅蛮缠，与那年轻小伙又一次大打出手。再现了，男主人翁面对自己老年生活到来的时候，触不及防，躲闪逃避的心里，以至于后来在与姬姨的交往中，由于南北生活上的差异和身体上的退化而导致分手，使他并不甘心自己老，为了挽回面子，不惜以寻坏名声为代价，搞了一个假嫖娼，来证明自己不老，想再次挽救姬姨，以姬姨的一句，又吃了伟哥，而彻底结束那段令他无比动情怀念的感情。最后，让他转变的是，一次写作中的突发病——心肌梗死。他这才体会到自己已经步入老年来日不多。应该返回自己的现实生活中寻求长生。

可寻求长生的路上充满了坎坷，又几次被骗上当。以至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不得不让保育员钟笑漾服侍他。但他的骨子里依然有不服老的影子，当保育员钟笑漾规劝他一定要坐在床上或者是东西穿裤子，可他依然不听，固执地一只脚站地穿裤子摔倒，导致骨折。这些都是他不服老不认老固执期间的结果。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躺在了轮椅上，进入了另一个阶段——终将变老的阶段，天逐渐地黑下来，当人们都认为无力回天之时，又是他忠实的保育员钟笑漾对他伸开了双臂。

下面再说说，小说中的女主人翁钟笑漾。作者塑造了一位有血有肉有感情，遇到困难会哭会发脾气，但心底善良能吃苦耐劳的女主人翁。尽管她不十分完美。比如，她爱钱，为了钱进入退休法官萧成衫的家做保育员。是因为她要生活，要供养男朋友吕一伟上研究生，要孝敬她的父母。可她取之有道。有着做人的底线。但与此同时遇到挫折受到伤害时，会发脾气，甚至当看到她供养读书的男朋友与另一位大学里的女生睡在一起时，她甚至动过杀人的念头，是退休法官萧成衫及时换药解救了她们母子。尽管她的身上有着这样和那样的缺点，但她确实是一位知恩图报的女子。在所有的人都认为男主人翁不行的时候，她没有退缩放弃，独自一人四处打听，终于打听到山西吕梁山深处青阳峰，邬道长可以治萧成衫的病，在得知无论老年痴呆到何种程度，病人脑中的脑细胞都不会全部坏死，总有断断续续的好神经时。她听从邬道长的话，想试一试，取来药物，但只是辅药，在这种情况下，她并没有泄气，献身自己，用乳头去唤醒老年痴呆的男主人翁萧成衫。面对这样的事，不要说是年轻人了，就算是老年人也不会那样做。可她作为一位年轻的保育员，却毅然决然地用心地去做了。而且是一做好几个月。即便是她的恋人仇大犁忽然闯入发现（她忘了插门），面对恋人的指责谩骂，她断然以赶走恋人为代价，继续让萧成衫噙含的奶头。看到这里，我忽然想起以前在报刊杂志或影视剧中出现的画面，战争年代，年轻的大嫂为救战场上英勇的战士，不惜用自己的奶水救起战士的生命。可那是在紧急情况下才发生的。可现在是和平年代的小说里，我们不得不为作者的大胆想象而拍手叫绝，这又是一次人格的挑战，把人性光辉的美推向了又一个高峰。最后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唤醒了萧成衫的部分记忆。

因此不难看出，作者笔下的女主人翁，并不是十分完美伟大的女性。比如，为了给儿子上户口，她与萧成衫假结婚，注册登记之后的当天夜晚，她做过最坏的打算，把萧成衫往坏处想，做好了迎接老男人玩弄年轻女子的打算。正是由于这种刻画，才使得她这个人物真实可信。这是一位有血有肉丰满的有着立体感并不十分完美的钟笑漾。她和其她的女子一样，遇到挫折会哭会发怒。但发泄完之后，依然挺胸抬头，迎着困难而上。这更说明了作者的高明之处，为我们塑造了一位真真实实的一个人。正是由于这种残缺美，才更接近于现实生活打动我们读者。

当然，书中对其他人物的塑造也很成功。比如对馨馨姐的丈夫和馨馨姐，第一次我流泪是因为馨馨姐下飞机时，拉拉笑漾的裤子，骨瘦如材的样子，作者描写得非常细腻，显示了作者深厚的文学功底。那段文字很感人，心很疼。第二次流泪，是馨馨姐留下的遗书，我看着看着，泪水就模糊了眼睛。不仅仅是为馨馨姐感到惋惜，更感动的是，馨馨姐对父亲的爱，对保育员割舍不下的情谊。深深地打动了我，这是作品里的一大高潮。

再者读这本书最大的收获，也想说一下。明白了未来从天黑到天完全黑下来，置身于另一个世界这一段路程，应该怎么走。现在摘录一些文汇报上刊登的周大新写的《为天黑以前的风景铺一层温暖的底色》一文里精彩的句子，请记着它，以后的老年生活不会慌张。文中写道：

第一种风景，是陪伴身边的人越来越少。必须学会独自生活和品尝孤独；第二种风景，是社会关注度越来越小，得学会安静地呆在一角，欣赏后来者的热闹风光，而不能嫉妒抱怨；第三种风景，是前进路上险情不断，得学会与疾病共处，带病生活，视病如友，不要再幻想身无一点疾病，想重新生龙活虎是不可能的；第四种风景，是准备在床上生活，重新返回幼年状态。经过人生无所不能的奋斗，最终还要回到人生原点——床，去接受别人照料，并准备骑鹤远遁；第五种风景，是沿途骗子很多。对此得提高警惕，捂紧钱包，别轻易上当，把钱用在刀刃上。天黑之前，人生最后一段路途的光线会逐渐变暗且越来越暗，自然加了难走的程度。这就需要一束束光照亮，这种爱之光的光源无外乎三类：一是他人，包括老人的亲人；一是社会，包括政府和慈善组织；还有就是老人自己，每一个老人经过一生的历练，在心底都积聚或多或少的爱意。三处源头释放的爱意交汇后，发出一种华彩之光。为人生最后一段路途铺上温暖的底色。这或许能帮助老人们顺利走到生命的终点，再换成另外的交通工具，无悔地进入另一个世界。

最后想谈一点，这部书的创作手法。我前边说过，这是一部很有创意的书。文笔细腻，情节感人。以记实体开头，公开了“万寿公园黄昏纳凉本周主要活动安排”，就此展开叙述。前四章只占了全书的七分之一。最后一章占了七分之六。而且小说的开头，相必大家都已经感觉到了，它淡化了小说的味道。注入了大量的高科技最新的信息，借助高科技的机器人等，为老年人模拟服务，模拟说明未来2045年获得永生不是不可能。作者的笔是带着哲理的气息，通过模拟向老人传送散发着带有文学性动人曲折迂回的故事，是从“周五黄昏陪护老人经验谈”而开始的。主人翁以第一人称我的身世开始讲述，如何进入萧家，为什么进入萧家，进入之后，萧家又发生了怎样的变故，种种艰难困苦的故事。并且后续的叙述中，多次又提到万寿公园，其目地是想让前四章与后边女主人翁讲的这一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构成一个整体的故事书。说实话，这种新的创作方法是很不错，的确给人以耳目一新的感觉。书中作者一开始就巧妙地设计了这样一个高度真实的环境，为最后主人翁的出场奠定了基础，在这个真实的环境里，主人翁的故事可以符合逻辑地发展下去。

但如果把整本书合起来，就像是听了一次被“忽悠”的英模报告会。当然，请不要误解，我不是说，英雄是被忽悠的。而是说，前边的章节里带着某些忽悠的成分。不过从这种忽悠里我们确确实实感受到现代高科技带来的知识数据库，从中得到启发受益。但不能否定，这些或多或少带着现在现实生活中某些忽悠的成分。比如说，社会上那种免费让老年体验的健身器材和药品，见效了才可以买是低级的体验的话，那么这种体验是借助高科技的高级体验。之所以说，是英模报告会，就是把书中各个章节连起来，就像是你蹬过场，我蹬场，最后一位英雄来压场。我不是说，这种写法不好，而是淡化了小说的味道，带着点忽悠的成分。我敢断定，随着时间的推移，我的这种感觉，绝对不是个例。但话又说过来，我还是很欣赏这位曾获矛盾文学奖得主的周大新老师，在文学道路上现实主义美学的探索创新精神。最后还是那句说了千万遍的老话，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未来会有公正的答案。（原作创作于2018年4月，发表在新浪博客，香山的红叶）

作者简历:在河南的北京人。笔名：香山的红叶、西山红叶、红叶、书香里的红叶、映山红。中国作家网会员。中国散文网会员。市作家协会会员。著有诗歌、散文、小说和评论等。其中短篇小说《我的青花姐姐》在369读书网被称为经典名著。评论和小小说也在一些大型刊物上发表。比如，知青三部曲《似水流年》之三《归来》被收录在《2018中外诗歌散文精品集》。并在大赛中荣获一等奖。而为著名画家现代中国写竹第一人的评论《谈谈画家刘家生的人品与画品》刊登在《岷州文学》2017★春杂志上。为诗人武国平撰写的《武国平诗歌精神》发表在《中国艺术家》2021年杂志总期82期春节刊。著有近四十万字长篇小说《风云书香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