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儿时的江南</p><p class="ql-block"> 我儿时的记忆闸门是从一个叫奔牛的古镇开启的,奔牛位于江苏省常州市武进县境内,是一个沿着大运河而兴的古镇,一个具有二千一百年历史的古镇,由于大运河从镇边穿流而过,镇上的渡口也应运而生,旧时,这里的商贸活动十分活跃,镇内小河潺潺,小桥旁杨柳依依,各种木制小楼高低交错,青石板的道路两旁布满了青苔,尤其是细雨绵绵的夏季,撑一把印花的油伞,走在这青砖黛瓦的街道上,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那时的我,还不满七岁,刚刚到了上学的年龄,每天从古镇的西头走到古镇的东头,从月亮门上的小桥上走过,沿大运河畔的小石台阶,远远望着大运河里来往的船只,往往忘了回家。我家住在古镇的西头,穿过我家门前的小巷,小巷的尽头便是奔牛公园,公园的旁边是镇里的医院,医院是一个二层小楼,没有院子,大门的对面便是公园,医院门口的长椅上,常常坐着几个患血吸虫病的男人,他们瘦骨嶙峋,脸上腊黄腊黄的,一个个却挺着硕大的肚子,懒懒地坐在那里晒太阳。妈妈告诉我,咱们国家对这种病十分重视,每年都派人到各家各户进行采样化验,发放药物,免费为病人治疗,那时,这个病深深地印在我脑海里,常常浮现那几个大肚子男人的形象,后来,长大后,读了毛主席的诗词《送瘟神》,知道了血吸虫病已经灭绝了,心中那份欣喜是其他人无法想象的。 住在大运河边上的我们,和大运河有着深厚的感情,每天放学回家,第一件事便是沿着大运河边上的石阶沿阶而下,蹲在石阶上洗米,洗菜,看着河上在船只上生活的人们,在船帮上也在那里淘米,洗菜或洗衣,便觉得十分有趣,便挥挥手,和他们打个招呼,那时爸爸工作很忙,常常不在家,弟弟妹妹很小,我妈妈便花三,五分钱,请镇上的一位老伯从运河上担水回家烧饭,担回来的水只为烧饭,烧水,用明矾把缸里的水澄清,一般淘米,洗菜,洗衣服是舍不得用的,只能去运河边上洗涤,我最爱干这个活,尤其是夏天,把两只脚放在水里,边洗边玩,常常玩到天黑。每天傍晚,运河边上的茶馆是最热闹的地方,劳作了一天的人们,纷纷来到茶馆,嗑着瓜子,悠闲的品着茶水,靜静地听着茶馆台上的评弹,我也非常喜欢评弹,一男一女两个人,男的弹着琴弦,女的用软软的吴语,浅呤低唱,那婉转的歌声,那凄美的爱情故事,那久远的沙场嘶鸣,让人听的如醉如痴。每天晚饭后,我便抢着到运河边洗碗,洗罢碗筷,便跑进茶馆,去那里听唱,往往忘了回家,直到我妈妈满大街喊我,我才会从戏文中走出来,一步三回头,恋恋不舍的离去。 </p><p class="ql-block"> 奔牛古镇曾经是明末清初吴三桂怒发为红颜的红颜一陈圆圆的家乡,大运河的河水,江南的细雨微风养育了这一方人,奔牛是出美女的地方,奔牛的女子个个皮肤白净,身材修长,柳叶眉下一双水灵灵的眼晴,特别漂亮,而且个个心灵手巧,尤其是精于刺绣,我常常望尘莫及,所以,我特别喜欢她们。记得有一次,爸爸去宁波搞社教,弟弟妹妹同时出麻疹,妈妈带弟弟妹妹去奔牛场站卫生队住院,把我寄养在奔牛百货大楼售货员胖阿姨家,最初,我哭着不去,但不到一天,便开心的不得了,胖阿姨就是稍稍胖些,但长的特别好看,讲起话来细声细语,胖阿姨家的外婆慈眉善目,笑起来咪着两只小眼睛,特别有意思,尤其是胖阿姨家住的二层木质小楼,墙壁,楼梯,地板都是木板做的,而且上面雕着特别好看的花纹,还有小动物,精致极了,晚上睡觉的床更是精致,像个小木屋,木屋里雕着各种各样的图案,上床时还得上两节台阶,床上的枕头和被子,床单都绣着特别鲜艳的牡丹花,还有小花猫,都是胖阿姨家外婆亲手绣的,胖外婆可喜欢我了,每天搂着我,阿囡阿囡的叫着,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后来妈妈回来,接我回家,外婆和胖阿姨还哭了好半天,舍不得我走。 离开奔牛已经五十多年了,但那里的一草一木我都不曾忘记,虽然那时还小,刚刚有了模糊的记忆,但我常常把这些记忆的碎片一片片拼起,拼起一幅幅美丽的图画,那便是我儿时的江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