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记忆

冰清玉洁

　　长征精神是中国共产党在二万五千里长征中创造的革命精神。中国工农红军经历的二万五千里长征是人类战争的奇迹。红军指战员在长征途中表现出对革命理想和事业无比的忠诚 、坚定的信念、表现出不怕牺牲、敢于胜利的无产阶级革命乐观主义精神、表现出顾全大局，严守纪律、亲密团结的高尚品德，创造了伟大的长征精神。

　　在红军万里征途中，茫茫几百里水草地，是他们走过最艰苦，最壮烈的一段历程。敌军的围追堵截、恶劣的环境、遥远的路途、粮食的短缺……红军长征途中面临着诸多的困难。其中，粮食严重不足一直是长征部队途中频繁遭遇的棘手问题。战士们不得不靠挖野菜、嚼草根、啃树皮来充饥，到后来，无论枪带、皮带、鞋子上的皮子、皮毛坎肩，马鞍子等等，凡是能充饥的都拿来吃。

　　风雨浸衣骨更硬，野菜充饥志越坚，官兵一致同甘苦，革命理想高于天。

在风雨如磐的长征路上，崇高的理想、坚定的信念、激励和指引着红军一路向前。

　　很多年青人可能没有看过《星火燎原》这部书，《星火燎原》这部巨作，是用鲜血和生命写就的红色经典，堪称回忆录之最，真实记录了共产党领导的人民军队，为夺取民族独立和人民解放而英勇斗争的壮美史诗。

　　六十年代，我在父亲的书柜里看到《星火燎原》这本书，书中有一篇故事〈钓鱼〉引起了我的关注。这是老红军邱阜伯伯写的回忆过草地时王宏坤军长与红军战士同甘共苦，可歌可泣的故事。点点滴滴的细节反应红军官兵在艰难困苦中浓厚的战友情。官兵的关系，绝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而是有着共同信仰和追求，有着共同奋斗目标的战友。

故事〈钓鱼〉中提到的另一名警卫员是我父亲胡绍山(曾用名胡少山)，长征中邱阜伯伯与我父亲胡绍山在同时期都是红四方面军四军军长王宏坤的警卫员。

今天我们重温星火燎原书中〈钓鱼〉故事，真实感人。

上世纪九十年代的邱阜

《钓鱼》作者：邱阜

在草地上忽忽闪闪地已经走了十几天啦，人饿得焦黄消瘦，肚子像贴到脊梁骨上去了；有的同志走着走着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声“炒面......”,下面的话还没出口，就倒下去咽气了；有的同志吃野菜中毒，倒在地上淌几口清水就死了。同志们见着多难过啊！只想加快脚步快些出草地。有的说：“我把裤带勒紧些，死也要走出草地再死！”有的说：“我死在草地上都不闭眼睛！”

　　那时候我给红四军王宏坤军长当警卫员。军长虽然精神格外振作，心里却比谁都着急。本来，他是个沉静平和、不爱说笑的首长，这时却变得好说、好笑、好管“小事”了，不论见着谁，总是笑嘻嘻地问：“怎么样？累不累？还有多少干粮？”我们的干粮快吃完了，他一动碗总要先问我们吃了没有，并且说：“没有干粮了吧？吃我的！”

图为红四军军长王宏坤(开国上将)

军长由于日夜操心，劳累得脸颊塌下去两个大坑，眼窝也凹进去好深，颧骨突起多高，脸显得更加瘦长了，我们看着暗暗担心：万一军长病了怎么得了！总想找点东西让他吃饱。军部的炊事员老郭，是个实心眼的人，最爱做这做那，整天闲不住，这时他总觉得过意不去，直是叨咕：“好长时间没有给首长做过什么吃的了！”一到宿营地，他就去找野菜，可是经常空着两手回来，蹲在那里一声不吭地发愁。

过了葛曲河的第二天，差不多到了草地的中间，在行军小休息的时候，我突然看到小河沟里有东西来回窜蹦，急忙向前走了两步，定睛一看，哎呀！是小鱼！心里乐的差一点大喊起来，但又怕把鱼吓跑了，只好憋着满肚子的高兴，从挎包里找出入草地前用大针制成的鱼钩，穿上粗线......真糟糕，还没搞完，部队就继续前进了。

一面随部队走，一面想着那些小鱼，好像有什么东西拖住了我的脚似的，越走心里越不是味道。“看见了还没捞到手。”我偷偷给胡少山说了一声，拔腿就跑回刚才休息的地方。

　　找了根小柳条做鱼竿，弄了片草当鱼饵，我把鱼钩轻轻丢到水里，一丝水纹刚刚散开，一串小鱼张大着嘴就来抢“食”吃。我急忙把柳条往后一带，“哎呀！”我惊喜地叫了一声，简直高兴得想蹦起来。钓上来一条鱼！原来草地上的小鱼不管啥都吃。

　　一钓一条，一钓一条，把什么都忘掉了。我直起身子来，腰有些酸，腿直打哆嗦，眼前冒着金星。停了停，看部队走得不见影子，天也快黑了，大概他们快住下了吧？军长一住下就要四处查看，搜集汇报，看地图......他要是叫我怎么办呢？我急急忙忙从放地图的挎包里拿出毛巾包好小鱼，快步追赶部队。

见到老郭，我一边擦掉满头大汗，一边打开毛巾，这回他该高兴了！“哎呀！”小鱼怎么就剩这点了？

我直想放声大哭，嚷着说：“不止这些！不止这些！我的小鱼丢了一半！原来毛巾下面有个小洞，一条小鱼还卡着洞呢！老郭可没嫌少，两眼笑成一条线，问声是哪里弄来的，就乐呵呵地忙去刮洗，把脸盆放在两块石头上煮起鱼来了。扑鼻的鱼香一股股地冒出来，周围的许多同志都跑来看。

无油少盐的小鱼煮好啦，老郭连汤带水全给军长盛去了。

军长一看是鱼，惊奇地问道：“哪里来的？”

胡少山嘴快，回答说：“邱阜在小河沟钓的！”

胡绍山（曾用名胡少山）

　　军长呵呵地笑了起来，问我们说：“小河沟里还有鱼吗？钓了多少？你们吃了没有？”胡少山接着说：“盆里还有，明天还钓呢！”

军长才坐在一块石头上端起碗来。

军长嘴里的鱼还没有咽下去，就喊了起来：“警卫员！你们都来吃吧！这鱼好香呀！”

我们站在帐篷外面假装没听见，可是肚子咕咕的叫得更加厉害了。

军长又叫了，我赶紧搭腔：“还有呢！”军长这才放心地吃起来。

这时，刚才看我们煮鱼的一个交通队的同志来到帐篷边，见鱼没有了，便小声问：“你们吃了？”

胡少山连连摆手，要他别响，他伸伸舌头，缩着脖子，蹑手蹑足地走了。

收碗的时候，我看小鱼还剩一半多，就努着嘴问军长：“怎么首长不吃了呢？”

他两眼不离地图，一边说：“今天可吃了不少，怪香的，你们拿去吃吧！叫老郭也吃点。”

军长就是这样，什么时候也忘不了我们。

老郭一看还剩下了鱼，就不自在，好像吃不完是他有什么过错似的。他瞧了瞧我们，故意嘟哝：“我看明天早晨军长吃什么？”我说：“都给他留着吧！”

老郭高兴起来，随后他倒出鱼汤来，又拨了一点点小鱼，叫我们分着吃。胡少山刚一沾着鱼汤，就小声地叫着说：“人参、燕窝，宝贝！”我们都嗤嗤地笑了。

剩下的鱼，老郭小心地放在一个碗里，用煮鱼的脸盆扣住，放在他装东西的背篓旁边……

(本文摘自《星火燎原》)

　　图为1971年4月邱阜（中）在北京看望老军长王宏坤夫妇。

　　这张珍贵的照片，是父亲红军时期唯一的一张照片。1937年5月1日，红四方面军第四军党代会（部分）人员在延安合影。

前排右一是红四军军长王宏坤，前排右三是我父亲胡绍山(胡少山)。

他们打着绑腿，站立坐姿不拘一格，他们是过命兄弟，他们是解放穷人拯救国家的红军将士！他们年龄20岁左右，却已是经历了刀光剑影，满身枪伤，披着硝烟走到延安的幸存者。这张照片在讲着他们的故事，红军的故事，如今他们都不在了，只有这张照片。

前排左起，甘思合（一），张吉厚（三），陈再道（五），王政柱（七），赵柄梓（八），程启光（十），胡绍山（胡少山十一）鲍先志（十二），王宏坤（十三）。中排，李定灼（左一）。后排左起，周纯全（一），张昌厚（二），胡奇才（三），陈生续（四），张德发（五）江波（十二）王近山（十三）陈锡联（十四），陈美藻（十五）。

　　中国共产党领导中国工农红军战胜千难万险，胜利完成举世闻名的二万五千里长征。“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这一伟大壮举，充分展现了革命理想的伟大精神力量，永远铭刻在中国革命和中华民族的史册上。

　　作者简介：邱阜（1915一2007），开国大校， 湖北省麻城市乘马岗乡人，享年92岁。1929年参加革命，1932年8月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4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1934年至1938年曾任红四方面军红四军军长王宏坤警卫员。历任营特派员，指导员，团特派员，教导员，团政治处主任，团政委。新中国成立后，曾任湖南省湘潭军分区政委。1955年荣获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

胡少山（胡绍山）简介

(1917年一2000年)，河南省新县卡房乡人，1928年参加革命，1929年参加中国工农红军，1936年加入中国共产党，参加了二万五千里长征。1934年至1937年曾任红四方面军红四军军长王宏坤警卫员。历任排长、连长、营长、团长、师参谋长、副师长、师长、海军第二航空学校副校长等职。1955年被授予三级八一勋章，二级独立自由勋章，二级解放勋章，1988年授二级红星功勋荣誉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