吠形吠声

老夫

　　50多年前，我插队的山村几乎家家养狗。当然，绝无今天的什么“京巴”“腊肠”“泰迪熊”等等名种，那是有钱人有闲人的玩物，甚至宠溺到抱在怀里呼称“儿子，”忘我到人畜不分。农民看重的则是狗的实用价值——看家护院。

 它们都是“原住民，”土生土长坐地户，也不在乎动物学家如何给它分类冠名，一如市场上号称“笨猪肉”的笨猪，就是原生态的土狗。主人根据狗的颜色或长相随意起名，诸如“小黑”“大黄”“虎子”等等，呼来喊去。狗通人性，久之，它也知道这就是自己的“大号，”呼之则应。

　　土狗生性皮实，好养。主人吃饭时，随手扔块苞米面饼子地瓜土豆或狗食钵里倒碗粥，便吃的津津有味，绝不用买什么狗粮。生病了也没宠物医院可去，任其自生自灭。

说起来，杀狗的过程着实令人目不忍睹。大概是为保持狗皮的完整，故多以“勒”的方式处置。1969年冬天，我的房东决定处决自家的狗。一条麻绳套在“大黄”的脖子上，绳子另一头搭在葫芦架上吊了起来，看的我是心惊肉跳。没成想绳扣没系牢，“大黄”几经挣扎竟摆脱束缚逃走了。可最终也没能逃脱绞刑的命运，成了盘中餐。在短缺经济年代，可算是难得的盛宴。

农村杀狗多在农历大雪这个时段，说这时的狗皮结实耐用不掉毛。狗皮的处理，简单点的，就是刮去附着在皮上的脂肪，然后摊平晾干，做狗皮褥子，或者剪成小块当坐垫。车把式赶车时屁股底下必备一块，还有的在坐垫的一边缝条索带系在腰上，像幅帘子耷拉在屁股后面，可随时席地而坐，隔凉保暖。样貌略显滑稽，却是实用之举。高级点的，把它脱脂熟制成柔软的皮毛，缝制成手套，或剪取一块350—400毫米见方的皮料，毛朝里缝合成皮筒，名曰“套袖。”劳动时套在一条手臂上，闲时拉下来，两手抄于皮筒内取暖，劳作休闲两不误。

可怜的狗，就这样为人类奉献了一生。

　　生活在农村的人都有体验，尤其是夜里，一只狗听到或见到有人接近主人的领地必狂叫示警，其它的狗亦闻声呼应。汉•王符在《潜夫论•贤难》中说，“谚云：一犬吠形，百犬吠声。”喻为不察真伪，随声附和。

由此现象衍生出一句成语，也算是狗的一大贡献吧。

今以“吠形（影）吠声”来形容网络某些信息的推送与传播，倒也贴切。近日，对联想的口诛笔伐或者是对司马南的反驳，你来我往，一场混战已经持续发酵了半个多月，众说纷纭，莫衷一是。粗略看了些文章视频，没有官方的声音，主要源于自媒体。在我看来，除了司马南等少数人据公开的数据和事例进行分析并提出质疑外，大多是少有理性思考，多为情绪宣泄的就事论事，人云亦云，无根据的指责评论。甚至刻薄地讥讽辱骂，进行人身攻击，已然毫无底线。而这种现象在网络上绝非个例。

在下无意评论这场舆论之争的孰是孰非，但我坚信，人们看到听到的未必是事物的全貌，许多问题不仅仅在事情的结果本身，而是在背后看不见的动因和形成过程。每个人的认识都有局限性，没有深入调查研究，也就很难把握事物的本质。何况站在个人角度，以自己的认知甚至好恶去揣测推理，妄加评判并自以是，更无客观公正可言。

古人云“武人之刀，文士之笔，皆杀人之具也。”所以，万不可轻用，还是别跟在别人屁股后面吠形吠声了。

呵呵，闲来无聊，我这糟老头也联想了一番，似乎也在吠形吠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