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妇产科主任

李少云

张小光是国内某医科大学的高才生，是一位热血青年，在多年前，义无反顾地去了边远地区。那里高寒缺氧，常年雪山不化。肥沃的大草原，蜿蜒曲折的溪流，成群的牛羊缓缓地移动，构成那里最美的景色。小县城不大，人口也不多，十字路口就是连接东西南北四条大街的中央枢纽。

张小光是县医院妇产科唯一的男医生，男妇产科主任，副主任医师，骨干力量，很受院领导的器重。由于职业的特殊性，始终找不着女朋友。吴院长很是关心张小光，经常地给张小光介绍女朋友，但总是没谈多久就没戏了。吴院长是个热心人，又给张小光介绍了一位。

女的是小学教师，叫何梦雨，身材长相都很不错。约会的那天，张小光鬼使神差地叫上了内科主任黄永兴，黄永兴能说会道是出了名的，没有他撮合不成的事。结果黄永兴看上了何梦雨，三撮合两撮合把张小光晾在了一边。

后来，黄永兴甩掉了自己原有的女朋友，跟何梦雨结了婚，这件事情一直让张小光羡慕嫉妒恨……

何梦雨生产的那天，是苏医生当班，遇上孩子难产，因为王主任出差去了省城，紧急情况下也顾不上黄主任的特意嘱咐，临时叫来了张主任，才化险为夷，保住了母子的平安。

黄主任脸色阴沉沉的，见张主任出来连声谢谢都没有说，这种情形张主任见得多了，也早已习惯。

这件事情之后，两个主任之间也就又多了些隔阂。以前，黄主任是经常跟张主任要胎盘吃的，补得又白又胖的，现在连胎盘都不来要了。两人偶尔相遇，黄主任连个招呼都不愿打。

几年过去了，张主任还一直是单身，孤苦伶仃。散步是他日常唯一的爱好，沿着大街走不太远就是大草原的边缘。张主任喜欢大草原，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望着成群的牛羊，望着远处的雪山。

后来，张主任老家的父亲急了，给儿子物色了一个本村的寡妇，在老家成了亲。寡妇名叫韩秀娥，心地善良，勤劳朴实，无儿无女，不在乎丈夫是个妇产科医生，只在乎丈夫深深地爱着自己。婚后，韩秀娥跟着丈夫来到边远的这个小县城。

韩秀娥适应不了这里的高寒缺氧，眼睛一直有着黑眼圈，嘴唇一直青紫紫的，多走几步路就会气喘吁吁。张主任心疼媳妇，很是无奈，又让媳妇回到老家去了。走的那天，媳妇抹着心酸的泪，哽咽着说：“你自己照顾好自己……”

“嗯……”张主任的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难舍难分，可是却没有一个万全之策……

傍晚，张主任依然去散步，去那广阔无垠的大草原，坐在溪水边的石头上，望着成群的牛羊，望着远处的雪山。

黄主任高升为院长大人，院务会议决定张主任去下乡三个月，张主任什么话都没有说，他知道乡卫生院缺少医务人员，不管在哪里都是一样地为人民服务。

不久，张主任知道黄院长有了二胎，是王主任接生的。支开妇科唯一的男医生是黄院长早已预谋好的事情，张主任哭笑不得，悲叹万分……

韩秀娥也怀孕了，快要生产的时候，张主任去院长办公室请探亲假，黄院长的脸阴沉沉的，“你知道的，你是我们院妇科的顶梁柱，妇产科人手也不够，能不能缓一缓？”

张主任一下子上了火，反问道：“快要生产的产妇可以缓一缓吗？”

“我是说，产妇可以先生产，你过段时间再请探亲假不可以吗？”黄院长摆官架子，压根就不想给张主任请假。

“那我请求辞职……”张主任转身摔门离去，回到宿舍整理行李。

张主任终于下了这个决心，他知道在这种人手里不知还会有多少的小鞋给自己穿，若要走正常的调动很难，唯有辞职才可行。

张主任走了，小县城的大街上少了一个散步的人。广阔无垠的大草原，溪水边的石头上空落落的，没有人再执着地守在那里，望着成群的牛羊，望着远处的雪山。

“张主任，去哪里了？”总是有患者在不断地询问……

二〇二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发表于《作家驿站》公众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