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夫记忆•77年高考(一)

夕虹2354031

考 试

——回忆1977年高考(之一)

张秀夫

1977年改革开放后恢复的第一次高考，到十一月份，已经过去了43年。当时进场考试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我是1966届高三毕业生。进入五月份，已经填写好了升学志愿书，正准备冲刺的时候，突然间上级发下通知，高考停止，全面开展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听到这一重大消息，同学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又全都泄了气。

我的家庭成份是富农，出身不好。我是黑五类，狗崽子。按照那几年的政治气候，我根本也不要妄想上大学。尽管如此，还是浑然不觉，依然拚命学习，跃跃欲试，梦想上所好大学。突然下令不让高考了，极端的失落感当然萦绕在心头。

停课后，前几天同学们好像很轻松，都无所事事，在学校晃来晃去，读批判老师的大字报。随后就响应他老人家的伟大号召，杀上社会闹革命。于是亲密同学势不两立，大打出手，反目成仇。然后就是下乡接受再教育，斗私批修，战天斗地。十年的工夫，思想都改造好了，完全彻底丢掉了大学梦，数理化也全部埋葬在垄沟里。

后来四人帮一倒台，就开始拨乱反正改革开放。

大约在1977年10月份，突然听到通知，重开高考，择优录取，不拘一格选人才了。真真是天大的喜事，却也给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年近三十拖家带口的老高中学生们，急忙四处淘登那些没被烧掉的老课本，抓紧一个来月的时间，复习功课，备战高考。

哪里顾得上孩子呌，老婆吵，柴米油盐乱心头，一心扎进了书本里。可气的是年事已高，沒有了记忆力。当年记得滚瓜烂熟的公式、定理、概念、单词，早就扔到了爪洼国，再也想不起来，能不急死人！

眼看着就到了十一月中旬，已是开考日期，只好破着头皮上阵，拚命一搏，置于死地而后生！

清楚记得，考场设在鹤岗一中，还是那座红砖三层楼。和妻子王百兴一块儿去赶考，想到1963年夏天，同样在一中这座楼里冒雨考高中的情景，真是百感交集，如同噩梦一般。

天很冷，小北风嗖嗖地吹着，冻得脸上有点疼，直淌清鼻涕。一想到这次高考将是决定命运的搏斗，心里有一丝恐惧，更多的是兴奋或是激动。又一想，十年后大把年纪重进考场，实实在在是场悲剧。再看陆续到来的老年考生们，似乎大多都有这样的心情。

到了一中，王百兴进理科考场，我进文科考场。赶考的人有不少是我的一中同学。同学们相见，不禁执手相看长唏嘘。考生中当然还有不少后来的年轻学生。

说实在的，考题并不难。数学题我基本会做。历史地理题多是常识，考日本的所谓北方四岛，我全知道。作文题是《当我唱起国歌的时候》。巧的是我押对了题，提前练习作过，考场上当然一挥而就。就这样，轻轻松松考完了。

出考场后，王百兴说，有不少考生拿到试卷后，很快就交卷了。自己一惯是稳扎稳打，小心仔细，作题当然缓慢。看到人家都交卷，心里就有点着急，加快了速度。结果弄巧成拙，出了不少错。出考场才听说，提前交卷的人大多是不会做，填上个姓名，胡乱写几笔，就扬长而去了。于是王百兴就后悔，为什么受别人干扰？怎么就不认真检查，少出点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