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尘封的老屋

恬安居士李静芳

岳母过世的第二天——11月26日上午，老婆带我到岳母生前住过的老屋来看看。

老屋就在设为灵堂的妻大侄儿家的对面，隔着一个约400米的田垌。

走过一些菜土、一片水田的田塍路，就到了这铺着青石板的井边小路。我想这里的青石板一定是为那时挑井水的人们而铺的。青石板路一直通到老屋边。老婆说这条路从她记事起一直就这样的。

石板路边有条小水圳，水圳另一边是泥田间子，间子上种着水竽，田里有群水鸭，田中还残存着一些割掉稻穗的水稻茎杆。

老屋前的土坪上生着密密的杂草、丝茅，长着一棵小树，呈现一派荒芜的景象。

老屋垛子一面，藤蔓依附着一棵树往上爬，遮住了一面墙的半壁江山。

进屋先进这道大门，这道门老辈子叫槽门，通常是有门框而无门叶的。大姐走在前面，中间是三姐，我家耀华紧随其后，三个人先后进了槽门。我走在最后。

耀华进来的时候，我给她拍了一张照。为的是想把她现在的相貌与32年前的高中时的相貌作个对比。

这一张是32年前在此门里照的相，只是现在门边加固了。

大姐和三姐已走到天井中。

我和耀华则是先看厅屋。一条板楼对着厅屋门。我跟耀华从厅屋进来看个端详。2018年清明节起，每年扫坟都要经过老屋，但从来没进来看过。板楼下有个扁桶，算是古迹了，我拍了一张。

扁桶旁有个火石罐。

从厅屋左边一条房门进去就是左厢房，耀华说这是爸妈住的卧室。

床左有一幅嵌在玻璃里面的画，画面鲜艳夺目，看起来像新的画一样，一点也没褪色。这是一块贺匾，那年代时兴这种玻璃镶嵌的匾额，往往生日、新居志庆时相送。匾上有字“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贺刘自豪老师七十诞辰”。中间是寿星童子图。

再看床右边墙上，是一幅更大的匾。也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中间是一个很大的繁体字“寿”字。

床对面的墙上还有两幅匾。左边一幅也是“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只不过中间是一幅老寿星图。

右边一幅以字为主，“教育有方”几个字作为题赠主题。落款为“愚表弟……合家贺”。

谷仓就建在卧室的右侧，与卧室共墙，“寿”字匾就在卧室与谷仓共墙的外墙上。仓门打开的，仓内上面还吊挂着妈妈的衣服。

看了左厢房出来准备到右厢房去看，在厅屋一角还有一些耦煤。

从放耦煤的屋角走过，就进入厅屋的右厢房，看到有一块匾上大书“文坛老将”，是爸爸的朋友送的庆七十大寿的匾，日期是一九九七年元旦。

耀华带我从厅屋出来，告诉我，爷爷那时成分高，这一套房子被生产队分出了几间，就是前面放有风车（车谷用的）的这两间。两间屋的房门都开着，现有人在住，里面传出手机（或是收音机）放的歌声。

转过另一面看到的是土砖墙壁坍塌的破败景象。

看了外围，再回到厅屋来，到楼上去看。耀华上楼时跟我说他们小时候过苦日子，肚子饿，就到楼上石灰坛子里偷糖吃，小心翼翼地上，不弄出一点声音，怕妈妈听见。把糖吃了，再把糖纸包成有糖的样子来蒙骗妈妈。

耀华说到这里禁不住一边笑，一边上。其实我以前在家里也在石灰坛子里偷过糖吃，我家还没有这样的好的板梯，就是两根树几根横棍的单梯。记得有次偷糖时，我娘回来了，就一直躲在楼上不敢下楼。

上面的楼板层。看到一个坛子盖着的，我们没有打开看。

左边与一楼厢房对应的位置看到有打谷机的滚子、板凳等杂物。以前农家都有这些东西的。

还有妈妈用过的极简易的纺纱机。

梁上挂着一袋东西，我开始以为是干萝卜榨，走拢看清楚了，原来是鸭毛（也可能是鸡毛）。

打开一口皮箱，里面装满了有七七八八的东西。

耀华来翻找，找出了几张照片。

还翻出了英语笔记（后面拍了笔记内容）。

楼板上平放着一块金光闪闪的牌匾，原来是祁东县县长胡果雄送的牌匾——耄龄寿星纪念。

一口红色皮箱很重，原来里面积满了水。我看了下头顶的瓦壁，原来有滴漏。

另一个挑箱被一把锁锁着。

红色皮箱有两把按钮锁，其中一把还可以打开，耀华于是在里面翻出一些衣服来，原来是我华华装衣服的皮箱。

这黑色裙子还很好。后面有张照片华华就是穿着这条黑裙子照的。

楼上还有一些坛坛罐罐、皮箩盖等物，这些都是三十年前农村常用的用具。

下楼从厅屋出来，来到先前大姐和三姐站的天井处。在天井前面，是那时“新建”的厨房——大儿大媳妇分火时所用的厨房，有柴火灶、切菜台板等。

旁边是水缸和水缸木架。

水架，菜锅三脚架。

老式木碗柜。后来华华到立白公司上班，带来了立白公司的洗洁精，现在一个洗洁精空瓶还在碗柜架上。

这一扇朝向田野的窗户，还挂着一个简易的窗帘，窗帘收拢，下半节撩起打了个结。

这个天井，华华说原是水沟的，那时用于沤肥，把什么菜叶脏东西都往里面倒的。后来建了灶屋，才把它填平了。

从灶屋出来，走出进时的小门。小门左边墙上有一块面积不到1.5平方米的黄色粉刷光面，上面原本写了很多字，都是小孩子写的骂人的话，年深月久大都剥蚀了，只有一行字还看得出是“刘建宏死了，埋了，打死抬了”，没逻辑的话，看得我俩都笑起来。刘建宏就是大侄儿，现名叫刘焱。他并没有像黄口小儿所咒的那样，而是活得很精彩。毕业于湖南省轻工业专科学校（长沙），现从事室内装修设计，干出了不俗的成绩，在长沙拥有两套房子。二侄儿毕业于中国农业大学，现在深圳从事通讯行业，已在深圳安家乐业。

华华说还有很多骂哥哥的话，都看不见了。

又到外面来看，墙上有三条毛主席语录。

从雕有喜鹊登枝的木门也可以看出爷爷手里家境是不错的。

朝北的屋门前这一口塘现在很小了，而华华小的时候水面比这宽得多，也深得多，华华他们还在塘里洗过澡。

与田塍小路、青石板路形成鲜明对比的是这条水泥路，它现在成为村里人们出入的大路。而小路还有人走，因为它是捷径，也是耕田种地必须要走的路，没人刻意去破坏它。

往回走时，注意到田与田之间有小水沟，有一小股水在流，但干干净净。从前耀华晚上看电影回来，在这里摔过跤，打湿了鞋和袜。

我们原路返回。华华说，这就是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有首歌你会唱吗？我说：“我会啊，我唱给你听。”

“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暮归的老牛是我同伴，蓝天配朵夕阳在胸膛，缤纷的云彩是晚霞的衣裳。

荷把锄头在肩上，牧童的歌声在荡漾，喔呜喔呜喔喔他们唱，还有一支短笛隐约在吹响。

笑意写在脸上，哼一曲乡居小唱，任思绪在晚风中飞扬，多少落寞惆怅都随晚风飘散，遗忘在乡间的小路上。”

唱着唱着，我们的思绪都回到青少年时光了。

在路中碰到一个人，我们跟他打招呼，华华说应该叫他哥哥。

水稻干田。

蔬菜土那边有一片很大的芦苇，但原来都是水塘。

耀华在这里望那水塘，说这水塘现在小很多了。这口塘中间原来有一眼很大的井水，所以这口塘叫井塘。

看看水塘。

这水面还是很大的。

里面还有野鸭在游水、潜水。

然后回到灵堂里来整理照片。

这几张照片在前面的美篇作了介绍，就不赘述了。

这张就是我华华（右）和她同学。

这张就是华华穿黑裙子的照片。

这张在竹林里照的相是大学毕业那年照的，竹林就在老屋的西边，现在竹林已不存在了。看我华华两手抚着竹子，青春的模样别提有多美了。

这张已很模糊，但耀华饱满的脸型还是可以看出来的。

这张黑白小一寸照还留着四张，秀丽的脸庞，眼睛炯炯有神，青春飞扬。

这张大学合影中，第二排中间穿蓝色衣服的就是我华华，跟在竹林里照相时穿的一样的衣服。

华华在北京看故宫时拍的照。

这个灰姑娘我想不到竟是我华华。哈哈哈！不过丑小鸭最后变成了白天鹅。

华华在南岳实习时留影。

在南岳野炊。

耀华的英语笔记。

这字写得秀气又飘逸。

华华的高中毕业证书。

华华的一切在我眼中都是如此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