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有娘才算福

季磊

<p class="ql-block">  家里有娘才算福 </p><p class="ql-block"> 季 磊 </p><p class="ql-block"> 我有一个四世同堂的七口之家,老娘是家中一宝。今天是老娘82岁生日,回顾60多年的母子情深,往事如舞台换幕,历历在目,心绪难平,让我越发感受到家里有娘才算福。</p> <p class="ql-block"> 一 </p><p class="ql-block"> 娘叫接玉玲,生于农历1939年11月16日,是在姥爷去世二个月后出生的。没见过父亲,也就没有享受过父爱。是姥姥含辛茹苦独自把她养大,说来也真是苦命人。 </p><p class="ql-block"> 姥爷是个中医,治家有方,有薄田数亩,家境优渥。姥爷一心想要个儿子继承家业,然而,事难遂愿,五个孩子都是女儿身。49岁那年,积劳成疾的姥爷带着不甘和遗憾,不久就溘然长逝了!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左起:娘和四姨、三姨、大姨合影</p> <p class="ql-block">  姥爷走后,家道中落。姥姥勤劳刚强,硬是在那样艰难的条件下,养育五女,供小女儿念书,让娘做一个自食其力的人。 </p><p class="ql-block"> 娘读书很辛苦,每天省吃俭用,饭只吃八分饱,省下些饭票,同饭量大的男同学换些零花钱。娘学习非常刻苦,很受班主任姚再兴老师喜欢,多次帮助申请补助金,在生活上给了诸多照顾。 </p><p class="ql-block"> 1958年7月,娘中学毕业,被分配到新民中心小学当了一名教师。那时,娘19岁,青春貌美,名副其实的淑女。 </p><p class="ql-block"> 爹是这个学校的校长,叫季有才,名字有点土。真如他的名字一样,的确“有才”,一米八二的大个,能言善辩,能歌善画,能文能武,写的一手漂亮的毛笔字,人长的也帅气。 </p><p class="ql-block"> 在不大的校园里,爹心里有了娘,娘心里有了爹。才子佳人,浓情酽酽。不久,爹在天山把娘娶回了家,甜蜜的爱情瓜熟蒂落。</p> <p class="ql-block">爹娘当年的风采</p> <p class="ql-block">  农历1961年2月20日,娘生下了我,升级为娘。之后几年,爹娘在恩爱之中,又有了我的两个妹妹。</p> <p class="ql-block">我的周岁照</p> <p class="ql-block">娘和我们三兄妹</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谁也想不到?连上天也会嫉妒这份完美的幸福,一场飞来横祸让我们完美的生活戛然而止……</p> <p class="ql-block">  1968年深冬,已经是旗劳动人事科科长的爹出了趟远门,说是外调,返回途中,在通辽遭遇车祸,不幸遇难,再也没有回来。噩耗传来,娘怎么也不肯相信!难道和自己相爱才几年的丈夫就这么离开了吗?当年娘情绪失控嚎啕大哭撕心裂肺的场面,至今仍深深刺痛我的心。</p> <p class="ql-block"> 二 </p><p class="ql-block"> 娘看上去柔弱单薄。可她明白泪水化解不了愁苦,悲伤走不出阴霾,与其困顿挣扎,不如选择“坚强”。生命中有一种力量,无论命运馈赠什么,美好的生活还要延续。 </p><p class="ql-block"> 娘的“坚强”首先写在了工作上。爹去世后,娘就把精力全部投入到教学上,或许这是她找到减轻失去丈夫痛苦的最好办法。从走上三尺讲台那天起,娘就进入了紧张繁忙的工作常态。我的记忆当中,娘总是起早贪黑,把主要的精力都放在了学生身上。让我至今不解,娘总是从一年级教起,到三年级就交给其他老师了,然后又去教一年级,这样循环往复地教了一辈子,算是一个资深的启蒙老师了。整天和流着鼻涕、甚至不能独立大小便的孩子打交道,给他们立规矩、养习惯、教知识是需要更多的敬业和耐心的,特别是有些孩子不懂事,经常调皮捣乱,惹老师生气,大多老师是不愿意教低年级的。 </p><p class="ql-block"> 俗话说:“家有五斗粮,不当孩子王”。可娘这个“孩子王”,却当得有滋有味,干出了名堂,有了点名气。每次考试,娘的学生学习成绩都是名列前茅,她教的班成了抢手货,高年级老师们争着抢着要接她这个班,都说:“接老师的班好带,省力气。”等她回头再教一年级的时候,就又有许多有背景的人家找了来,托人把孩子送进娘教的班,有的宁可晚上一年学,也要等着进娘教的那个班。</p> <p class="ql-block">娘和她班上的女学生们</p> <p class="ql-block">  赵然是娘的得意门生,在铁南办事处工作。几十年过去了,至今记起娘对她一生的影响,她办了一个幼儿园,教孩子拼音课。她对我说:“接老师循循善诱,当年给我留下了扎实的功底,特别是她教的汉语拼音知识,让我现在教学生时得心应手。” </p><p class="ql-block"> 娘也可谓是桃李满天下了。这些年来,经常有她的学生登门看望娘,他们大多是在外地求学或是工作,利用回乡探亲的机会挤出时间来看望老师。</p><p class="ql-block"> 有一天,已经退休在家的老娘在小区收发室闲聊,这时有人对娘说:“接老师,有人找您。” 娘出门一看,原来是她几十年前的学生杨旭东,在上海高校当上了教授,这次回家探亲,特意来看娘,师生相见,学生给老师一个大大的拥抱……那时扬旭东家住在乡下,投奔亲戚在城里上学。他的个子小,爹妈又不在跟前,娘觉得可怜。可小家伙特别懂事,好学上进,娘很喜欢,对他有些特别关照。他的成长果然没有让娘失望,考上了大学,留在了上海,工作和生活在大都市。还有娘的学生陈培敏是“五七”战士的孩子,后来返城回了天津。有一年,她回天山召集20多名同学聚会,特意把娘请去,回报她的培育之恩,让娘很是感动。 </p><p class="ql-block"> 最让我难忘的是2018年春节前,祁志刚、包建财、陈洪斌、李秀荣四位同学结伴来我家看望娘。他们都已是60多岁的退休之人,有的当过银行行长,有的是单位骨干,有的是同行业中的佼佼者。在娘面前,他们仍像当年的小学生,谈话内容大多也是小不点时的故事。在他们眼里,娘既威严又温和。犯错时,娘严厉中带着爱,和风细雨式的批评教育,使学生迷途知返。有了点小成绩,娘及时给予鼓励和表扬,增强学生的信心。那天娘特别高兴,谈起50多年前的往事,记忆犹新,还能记起祁志刚当年的曾用名……我在一旁看见他们有叙不完的师生友情,谈不尽的美好回忆,让我对娘好生羡慕和敬佩。</p> <p class="ql-block">娘和她的学生们。左起:陈洪斌、包建财、李秀荣、齐志刚</p> <p class="ql-block">  娘的汗水没有白流,从上世纪70年代起,几乎年年被评为先进,最高奖项是自治区级劳动模范,奖状得了一大摞。娘成了“名人”,经常走出去参加一些教学研讨活动,还多次晋级加薪,成为第一批小学高教,学校也给了娘一些旅游观光的奖励。</p> <p class="ql-block">晋级奖状</p> <p class="ql-block">娘第一次进京</p> <p class="ql-block">  1978年春天,娘光荣入党。在那个年代,成份好的入党都很难,不知地主出身的娘该是怎样的付出,才赢得了群众的认可、领导的赏识。有一年春节前,旗长带队到我家去慰问娘,让我家光荣了好一阵子! </p><p class="ql-block"> 看得出:这个时期的娘虽然忙碌,但很快乐!</p> <p class="ql-block">旗委书记德力得、旗长阿拉坦巴根等旗领导与参加全盟教育先代会代表合影留念,娘在第二排中间位置</p> <p class="ql-block">&nbsp; &nbsp;&nbsp;三&nbsp;&nbsp;&nbsp;&nbsp;</p><p class="ql-block"> 娘的“坚强”写在家庭里。在那个冰冷的日子,操办完爹的后事,娘就领上我和两个妹妹,分得一些简单的家具,推上爹的永久牌自行车,离开了老屋,开始了我的“单亲家庭”生活。爹娘的双重担子都压在娘一个人身上。&nbsp;&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看到娘的不易,看到娘还年轻,周边的热心人开始给娘介绍“对象”。每次娘连看都不看就拒绝了,原因是怕她的孩子们受气。我想可能还有一个最重要的原因,那就是在娘心里还有一道难越的坎——哪个男人能比得了我爹呢?&nbsp;&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长久以来,我不敢想象娘凭一己之力把我们兄妹三人养大的过程,那是一个沉甸甸的岁月积累,有着数不清的琐事和烦恼。&nbsp;&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搬出来单过,娘遇到的第一个难题是没有房子住。娘找到了校领导,他是个好人,很同情娘,很快就在蒙三小给我们找到一间半房子,让我们暂时住了下来。转年校长又在天山一校给我家安排了个两间的住房,这一住就是二十多年。有一年,赶上连阴天,我们房子漏得稀里哗啦,外面下大雨,屋里下小雨。娘去找校领导,领导说:学校本来已将老屋列为危房,准备拆掉。可是考虑到你们的难处,还是想办法修一修吧。&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nbsp;接着是我们兄妹的看护问题,娘请来她的老娘——我的姥姥照看两个妹妹。娘索性把我带进学校,坐在她教的那个班的第一排,成了娘的学生。娘教的是二年级,我就不知不觉的跳级了。到了第二年,我又留了级,所以我上届学长有几十个是我的同学,这也导致没有上过一年级的我,到现在连个汉语拼音还不会。&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nbsp;当然,最难的是过年了。没有了丈夫的娘,失去了爹的我们三兄妹,这个年是难过的。“每逢佳节倍思亲”。那时年纪尚小的我,无法理解娘的感受,娘是怎么做到的,把痛埋在心里,却让我们过得和有爹的孩子一样开心。&nbsp;&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四姨疼妹妹,也爱我们,家在乡下。有几年,一到寒假,就让表哥套上毛驴车,把我全家都接去,两家一起过个热闹年。&nbsp;&nbsp;</p><p class="ql-block"> &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 <p class="ql-block">娘和四姨</p> <p class="ql-block">  可去四姨家过年总不是长法,年总得要自己过。 记得有一年,进了腊月,娘就开始忙年了,淘米粉面,蒸豆包,备年货,买鞭炮。放寒假了,娘把在单位积攒的旧报纸和旧刊物拿回家,从面袋子里盛了一碗平时舍不得吃的白面,打成浆糊,我们娘几个开始糊墙糊棚,贴年画,然后对房屋进行大清扫,经过这么一闹腾,房间立刻明亮起来了。接下来炒瓜子,炒花生,缓冻梨……忙得不亦乐乎;大年三十,娘早早起来,催我贴对联、挂灯笼,又把平时点的25度灯泡换成了60度的大灯泡,好让晚上更亮些。到了中午,天天惦记的几个硬菜,一个个都经过娘的手上了桌,平时见不到的鸡、鱼、肉成了主菜。除夕夜,伴着“霹哩叭啦”的鞭炮声,我们吃着娘亲手包的饺子,和娘一起守岁;正月初一,早餐要吃除夕夜剩下的饺子。然后,全家人都换上新衣、穿上新鞋,兴高采烈地出门去拜年……一样都不比别人家里少。 </p><p class="ql-block"> 没柴烧也是我家的一大难。那些年都是四姨家接济我们,晚秋时,从乡下送来一车庄稼秸秆。平时我用小耙子到附近的山上搂点柴草,但还是不够烧。记不清连着几年,在刮着大风的夜晚,娘领上我去扫树叶。校园的角落里,校外的壕沟里,都有过我娘俩的身影,我们先用笤帚把落叶扫到一起,然后装到麻袋里运回家。那些日子,扫树叶的“哗啦、哗啦”声,伴着“呼、呼”的刮风声,像一首和弦在夜空中回荡。扫了一个深秋,家中的小园堆起一个小柴垛,能烧半个冬天。这样,在寒冷的冬夜我们也有了热炕头! </p><p class="ql-block"> 我和大妹妹的生日只差一天,我还清晰记得小时候的生日,每年娘都把我俩的生日一起过。她提前买二斤“小光头”(当年的糕点),煮两颗鸡蛋,算是我俩的生日礼物。虽然没有仪式感,但我和妹妹十分开心。儿的生日,娘的苦日。这一天,娘的饭碗里却少了一颗鸡蛋,娘自己没舍得放。</p><p class="ql-block"> 娘说:“别人家有的,我们家不能差了。不能让外人看出你们是没爹的孩子!” </p><p class="ql-block"> 是啊。娘给了我们一个开心快乐的童年!</p> <p class="ql-block"> 四 </p><p class="ql-block"> 1979年末,我参加了工作,搬到了旗政府去住宿舍,吃食堂,暂时离开了娘。从此,娘不再喊我乳名,让我有了过“成人礼”的感觉。可娘一家之主的地位没变,我每月开支,只留几块零花钱,剩余的全部上交给娘。 </p><p class="ql-block"> 男大当婚。我的婚姻却不能完全由着我的性子来。我这辈子是注定要和娘生活在一起的。我暗自定下了择偶标准:个性张扬的不能考虑,娇生惯养的我不敢娶。那时,有位领导对我特别好,有意把女儿嫁给我,还托人上门提了亲,这让我犯了难。从个人前途考虑,这是我求之不得的。从家庭考虑,娶了高干家的“千金”,我就成了人家的“儿子”了。可我要找的是来我家过日子的媳妇。狠狠心,还是委婉地拒绝了。</p><p class="ql-block"> 老天懂我心思,给我送来了贤惠的小惠。她是我同学,但我保证:我俩绝不是早恋的地下工作者。那是在一个补习班上,她的美丽让我眼前一亮——这不就是我要找的女人吗?经过多方考察,她的家风好,恩爱和谐。由于工作关系,我几乎天天都去她妈妈的工作单位——邮电局,在那里经常看见她,见她黏妈的那个劲,一下让我确信她会对我娘好。主意已定,为了展示才华,我特意用毛笔写了一封情书给她,没想到还真的打动了她。我们恋爱了,1984年5月1日,我们结婚了,有了小家庭。</p> <p class="ql-block">我和小惠的结婚照</p> <p class="ql-block">  “二人”生活过了两年,小惠怀孕了,需要娘的照顾。那时,大妹妹已经出嫁了,家里只有娘和小妹妹在一起生活,也显得冷清。我和妻子一商量,就搬回了老屋,和娘住到了一起,从此再也没有分开过。</p><p class="ql-block"> 1986年2月,我们的儿子出生了。娘有了大孙子,整天乐的合不拢嘴。娘一高兴买了一台18英寸的夏普大彩电,这在当时可是一个大物件。一家人围在一起看春节联欢晚会,过了一个特别快乐的春节。 </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当年的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  在一起生活了两年,小妹妹也出嫁了。娘彻底完成了养儿育女的光荣任务。</p> <p class="ql-block"> 五 </p><p class="ql-block"> 1994年底,娘光荣退休了,离开了她站了36年的讲台。彻底回归了家庭,含饴弄孙,颐养天年。</p><p class="ql-block"> 如果把我家比作一个大厦,那么娘就是这个大厦的奠基人。娘工作时是高教,教龄长,工资高,是当年我和妻子工资的总和。我家第一次买楼房用的都是娘的积蓄。娘退休后每个月也有五六千元的退休金,还享受了高龄补贴。 </p><p class="ql-block"> 可娘勤俭持家几十年,舍不得给自己花钱,常常委屈了自己。娘没有太值钱的东西。有一年,老年人实行穿呢子大衣,在我们的劝说下,她花了一千多元也买了一件,穿起来心里也是美美的。</p> <p class="ql-block">娘穿上了呢子大衣</p> <p class="ql-block">  看着别的老人佩银戴金,老娘也让我帮忙买了一个金手镯,戴上那天却对我说:“等我百年以后,这个就给你们留个念想吧!”娘的话让我心里酸酸的。 </p><p class="ql-block"> 娘的言传身教,影响了我的家庭,节俭成了家风。尤其是我受娘的影响最深,平时最爱拿“性价比”说话,讲究经济实惠,家里没有奢侈品,尤其是在生活上从不和别人搞攀比。 </p><p class="ql-block"> 2011年春季,我出差去北京,买了一件阿迪达斯运动衣,至今还穿在身上,舍不得换新的。退休了,更没有了讲究,常穿儿子不穿的运动鞋,感觉还挺时髦的。妻子也是过日子能手,除了结婚纪念日买了一个季节降价的貂皮大衣外,没有超过千元的衣服。 </p><p class="ql-block">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儿媳妇不知是受家庭影响,还是天生本性,也不爱穿,没有一件上档次的衣服,平时穿戴大部分是网上购买的。婆媳俩从不化妆,舍不得消费上千元的化妆品。 </p><p class="ql-block"> 浪费在我家更没有市场,每次请客我都要把剩菜打包回来,剩菜剩饭热了又热,最后几乎都是我的“腹中之物”。 </p><p class="ql-block"> 说实在的,我们家除了两个幼孙外,都是有薪水的,不差那点钱,可扔了心疼。这是娘给我的秉性,改不了了。 </p><p class="ql-block"> 为了娘,我也破天荒地大方了一次。那是2012年,儿子结婚了,家里增添了新成员。趁着儿子新婚,我特意安排了一次全家杭州旅游,让娘高兴一下。73岁的娘身体真好,我们先在北京玩了两天,登了天安门,游了颐和园,娘一直跟我们一样的走,有时候我都走不动了,可娘仍然在坚持着,体力超过了我。</p><p class="ql-block"> 坐飞机到了杭州,怕老娘的身体吃不消,我租了一台商务车,拉着我们看西湖,游千岛湖,逛鲁迅故里,品“孔乙己”小菜……一路下来非常开心。 </p><p class="ql-block"> 写到这里,又让我想起另外两次陪娘的旅行。一次是儿子考上高中,成绩不错,作文和英语单科全旗第一,总成绩排名36位。校长把我吸收到了家长委员会任职,承诺把我儿子送进重点高校。我一高兴,领上全家进京旅游,可走到赤峰,妻子得了急性阑尾炎住进了医院。妻子出院后,坚持让我领上娘和儿子去了北京。那几天,动物园、天坛、故宫……都留下了我们娘仨幸福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娘俩留在天安门的身影</p> <p class="ql-block">  再就是儿子考上大学那年,带着娘的一次远行。这次远行,是娘走得最远的一次,娘现在还常说起。儿子的成长,娘功不可没,应该犒劳一下娘。于是,我们全家出动,特意绕道武汉,送儿子去重庆上学,目的是想让老娘出去走走,尝尝坐轮船的滋味。我们坐上火车来到武汉,登黄鹤楼,游三峡大坝,然后坐上游轮逆流而上,在长江上渡过了两天两夜,看得出第一次坐游轮,娘很兴奋,白天饱览完长江两岸的迷人风光,晚上竟然失眠了。到了重庆,去了娘想看的渣子洞、解放碑。品尝了原汁原味的重庆火锅、松子鱼……别人能享受到的,我想方设法让娘也享受到。</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这是我一生中三次有娘陪伴的旅行,全是甜蜜的滋味,让我终身难忘! </p><p class="ql-block"> 2015年初冬,娘有了重孙子,升格为老祖宗,娘整天都是满面笑容。两年后,又添新成员,二孙子出生了。我们成了四世同堂的七口之家。</p> <p class="ql-block">全家福</p> <p class="ql-block"> 六 </p><p class="ql-block"> 家有一老,胜似一宝。2016年5月,我工作退居到了“二线”,有了更多的时间陪娘。尤其是正式退休后,整天和娘呆在一起,相处的时间比任何时候都多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两个“退休老人”都不爱动,大多宅在家里。娘经常是躺在沙发上看电视,上午看电视剧,下午看京剧,晚上看体育节目。她选的节目我不爱看,我就常靠着沙发在手机上打“对调”。我爱看新闻类的节目,娘也不爱看,她就在手机上玩“斗地主”…… </p><p class="ql-block"> 娘的人缘好,她有她的朋友圈,都是过去的老同事。娘在老家时,经常和李凤芝、张树兰、毛桂兰老师凑在一起打麻将,玩完后找个小饭店小聚一下,别看她们都是老年人,却懂得采取时髦的“AA制”方式结算。娘来到赤峰后,几个老姐妹见面的机会少了,就相互进行视频聊天,一聊就没个完,内容大多是健康方面的内容。聊完后娘就嘱咐我们这个不要吃了,那个要注意了,这应该是娘聊天聊出来的共识。最近还让我给她发了一些外出游玩的照片,估计是要发她的朋友圈。</p> <p class="ql-block">娘的朋友圈</p> <p class="ql-block">  2018年初春,我给娘搞了个同事会,把在赤峰生活的几位老同事请到热浪酒楼。年纪最大的鄂玉珍老师是娘的校长,已经80多岁了,过去没少照顾了娘,我家的大事小情,娘都爱征求她的意见。徐树芳老师是娘的发小,爹去世时她一直陪在娘身边,很不幸她在去年因身体不适去世了。张桂芝老师是我家的老邻居,生活上互相关照了十几年,前面提到的赵然是她的大女儿,是娘常挂在嘴边上的好学生。年龄最小的李桂芝老师是我的班主任,也已经70多岁了,她谈到我的话题最多,让我想起好多儿时的趣事。多年不见的五个老姐妹聚在一起唠了三个多小时,我在一旁插不上话,陪在一旁都觉得累了,可她们却兴致盎然,有说不完的话,道不尽的情。</p> <p class="ql-block">欢聚在热浪酒楼的老姐妹</p> <p class="ql-block">  这次聚会让我感受到:岁月带走了她们年轻的容颜,却留下了纯真和深厚的友谊,青春虽逝,情深谊长! </p><p class="ql-block"> 娘特别热爱生活,虽已是耄耋之年,身体却很好,耳聪目明。为了显示自己健康能干,有的时侯还下厨房露几下厨艺。娘做的都是普通的家常便饭,最拿手的是蒸鸡蛋糕,烙千层饼。今秋,又到了储菜的季节,娘非要和我一起去菜市场,买了大葱、榨菜疙瘩、地环、茄包子,说是在电视上学了新方法,要给我们腌制小咸菜。娘炖的鸡肉也是一绝,软烂入味。娘做的饭莱吃了几十年,不咸也不淡,特别爱吃,都是熟悉的“妈妈味道”,吃起来既温暖又舒坦,里面承载着娘不变的疼爱…… </p><p class="ql-block"> 如果说我们小时候过年,对娘来说是个“坎”,可如今却是娘最威风的一天,娘尽情享受着四世同堂老祖宗的尊容。 </p><p class="ql-block"> 除夕夜吃白菜馅饺子,是娘定的,这个习俗从我小时候开始,一直坚持到至今。大年三十这天,娘依然起的早,这回换成了喊孙子贴对联,挂灯笼,恐怕比别的人家晚了。这一天,娘的“讲究”也多了起来,有些事不能做,有些话不能说……忌讳很多。面对老娘的“啰嗦”,一时我们表现出厌烦情绪,娘就不高兴了:“我都这么大岁数了,有啥图的?还不都是为了你们好!”想想也对,娘这一辈子不是把她那并不昂贵的爱和全部心思都放到后代身上了吗?从此,一切都依娘的意思办。比如今年的除夕夜,娘像往年一样,亲自下厨拌好馅,妻子挽起袖子开始擀皮,全家都围坐一起包饺子,就连重孙子也加入其中凑热闹。娘要求饺子要包的一般大,要看面使馅,面和馅要正好,什么都不能剩,包好的饺子要摆放整齐…… 孙子问她:“为什么我们每年除夕夜都吃白菜馅的饺子啊?”娘说:“白菜就是‘百财’,小人‘白踩’,求个吉利。”包完饺子,娘也不说累,又和儿媳、孙子、孙媳打上了麻将,我成了“孩子王”,在一旁哄孙子。娘几个都是初级水平,最后的赢家总是娘,看来娘的思维还很敏捷。 </p><p class="ql-block"> 办年货时,娘特别嘱咐我买些“旺旺"食品,开始以为娘爱吃,其实娘另有用意。守夜时,娘让我们每个人都吃一点,这样生活就会旺起来。联欢晚会临近尾声时,我们的年夜饭也开始了,媳妇弄了八个菜,一家老少围在桌旁,从我开始每人给老娘敬酒,说着祝福的话。重孙子们的祝福最能打动老娘,老大用稚嫩的口音说“祝太太身体健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老二也跟着哥哥学,重复道:“祝太太身体健康……”娘笑出了声,连忙拿出来早就准备好的压岁钱,每人给了一份,全家都尝到了“幸福的滋味”。 </p><p class="ql-block"> 回过头来想想,娘真是“高瞻远瞩”,不仅为家庭兴旺劳心费神,就连提防“小人”都替我们想到了。 </p><p class="ql-block"> 娘老了,成了老小孩。也学会挑个理。有一次我和妻子请外地回来的朋友吃饭,考虑老人出席不方便,就没带娘,说留她和孙媳妇彬彬在家一起吃晚饭。可中间发生点变故,我喝了酒,想让彬彬把我们接回去,就打电话把在学校上班的彬彬直接叫到了饭店。忘记告诉了娘,害的娘等了一个晚上。我们回来时,见娘的脸色不好看,还第一次发了火。我们连忙解释,儿媳更是“不是”赔个没完。 </p><p class="ql-block"> 娘的个性温顺,再大的不愉快,睡上一觉就能忘个精光。但这次给我们提了醒,之后,我们到哪里去都尽量带上老娘。在草原最美的季节,我们领上娘去霍林河草原逛《狼图腾》拍摄基地、去南山观花海、去郊外游盔甲山、去美林谷看林海、去宁城摘苹果……今年五月节,我们来了个全家自驾游,去锦州游古城、看大海,到了笔架山,老娘走不动了,就坐海边看海浪,看游人……脸上露出了会心的笑容。</p> <p class="ql-block">看花海</p> <p class="ql-block">游植物园</p> <p class="ql-block">  娘是个想得开的人。七十大寿刚过,就开始准备寿衣了,让我很难接受。可没有办法,娘喜欢,由着她吧。前两年,娘的身体还真的出点情况,有两次是半夜去的医院,每次都住十来天。怀疑是心脏出了问题。住院期间做了各项检查,我特意找我的老同学,市医院老年科主任鲍立春看检查结果,他笑着告诉娘:“一切都正常,有些指标比年轻人都好,不要有心里负担。”可家人和娘仍不放心,又做了心脏造影,彻底排除了心脏问题,才放心地出了院。</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亲戚给娘过生日</p> <p class="ql-block">  这两年,老娘成天围着重孙子转,重孙子也是“太太、太太”的叫个不停,一会让娘拿东西,一会让娘和他玩扑克,有时还玩售货员的游戏,孙子当售货员,娘成了顾客……老不让娘闲着。今年,两个孙子都上了幼儿园,近几天两个小家伙又玩起新花样——开家庭晚会。策划活动的大孙子成了主持人,让娘和我们当观众,两个孙子一会儿唱歌,一会儿朗诵古诗……惹的娘不停地笑,那是隔了两代的天伦之乐,是温暖、惬意、陶醉和幸福。心情一好,娘什么病也都没了。</p> <p class="ql-block">娘和重孙子玩扑克</p> <p class="ql-block">  陪伴娘的日子,让我意识到娘从给我生命那天起,不仅是我的“启蒙老师”,教我说话、走路、穿衣、吃饭,教育我懂礼貌、守规矩,用慈爱之心引我感恩生活。而且,娘还是我的“终身先生”,从陪伴娘的生活中让我经历许多美好,体味更多人生哲理。 </p><p class="ql-block"> 娘养我长大,我陪娘变老! </p><p class="ql-block"> 家中有娘,就是满满幸福的滋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