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外风情：越南一瞥

木鱼

去越南是一次临时起意的旅行。

丁酉仲春，夫妻俩闲着无聊，意欲出游放飞心情，在旅行社磨蹭了半天，也没选中想去的地方，直至有人推荐了当时火爆的越南游，才不假思索拍板了这趟说走就走的邻国之游。

那天清晨，从广西南宁坐大巴到东兴市出境，在口岸体验了一把火爆的场景，过境游客宛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闹闹哄哄，口岸仿佛是一个喧嚣的集市。中国东兴市与越南芒街市仅一河之隔，虽然咫尺之远，毕竟隶属两个国家，办理团队出境手续颇显繁琐，足足耗去了一个多小时。

横亘于东兴和芒街之间的北仑河河道，最宽处有三四百米，最窄处仅三四十米，是中越边境东段上的一条天然国界河。1957年中越两国在北仑河共建桥梁，第二年5月通车，取名“北仑河友谊大桥”。1960年改名为“中越友谊大桥”，被誉为中越人民友谊的纽带。1979年中越交恶时，越方先后两次炸毁大桥。直至中越关系正常化后， “北仑河大桥”1994年才得以重建。此桥可谓两国关系的象征与缩影，交恶便摧毁，友善就修建。

从陆路口岸出国，我还是大姑娘上轿第一回。在迈出国门的刹那间，回眸鲜艳的五星红旗和中华人民共和国七个大字，心中不由涌起情感的波澜：中国，我的国！遥想10年前去广西游览德天大瀑布，在中越边境53号界碑边的边贸市场购物时，怀着好奇心，斗胆擅自拐进越南国土，那份忐忑不安的心情至今记忆犹新。而这次正儿八经地出境，有中国护照护身，内心可就踏实多了。

与中国国门隔河相望的越南国门，悬挂着越南的国旗国徽，远看与中国国旗国徽颇为相似，大伙都说越南有抄袭中国国旗国徽之嫌。其实1940年越南南圻起义时就有了金星红旗，1955年被北越正式采用为国旗。那时，中越两国同为社会主义国家，既是近邻，还有同志加兄弟的情谊，即便有些模仿借鉴，亦应不足为奇。

北仑河大桥全长124.8米，桥中间划有一条红白虚线，作为两国边境分界线，此处可以一步跨两国。在和平时期，来往的人谁也不在乎这条神圣不可侵犯的界线，我也乘兴在大桥上来来回回，从中方到越方、从越方到中方，出国回国，回国出国，溜达了好几趟。

等待入境之时无所事事，为了消磨时光，踱步越南国门前的芒街免税店和越南高档产品商店逛了一圈，陈列的商品不多也并不时新，并没有看中什么，便以1：3000元兑换率，用人民币去兑换越南盾，享受一下当“百万富翁”的优越感。

入境后的第一个游览景点，距离芒街10多公里，是法国殖民者留下的百年大教堂——茶古天主教堂。这座尖塔高耸的哥特式大教堂，始建于1877年，耗时6年落成，据说是仿照巴黎圣母院钟楼设计的，颇具法国建筑的风情。虽然外表斑驳陆离，旧痕累累，但建筑依然相当完整。历经战火纷飞的年代未曾毁损，能够幸运如此，不知是否依托了宗教的力量。

教堂内部现经修葺，宽敞整洁，在彩色玻璃的衬映下，颇显华丽庄严。教堂外侧分列10多尊汉白玉雕像，真人般大小，神态端庄，玉润精致，演绎了耶稣从出生到被钉上十字架再到复活的故事，弥漫着神秘浓郁的宗教氛围。

邻近教堂的茶古沙滩，号称越南最大的天然海滨浴场。一望无际的海岸线和延绵数十公里的沙滩，宛如一条银色的丝带镶嵌在茶古半岛上，沙滩平缓绵长，沙粒细软洁白，水质清澈澄莹，空旷整洁的浴场却游人寥寥，清冷幽寂，唯有一艘破旧的废弃渔船孤零零地搁置在沙滩上。伫立船边，聆听海潮轻抚沙滩的回声，回想国内海滩人头攒动的喧嚣，不免为无人青睐的茶古沙滩感到资源浪费的惋惜。

第二天游览了有“海上桂林”之誉的下龙湾，便前往首都河内，令人难以置信，去一国之都竟然尚未开通高速公路。越南导游阿明尴尬地自嘲说：别说越南没有高速公路，路边有高大树木的公路都是高树（速）路。这话让人哭笑不得。去河内约160公里路程，在两车道的狭窄公路上，不紧不慢地开车4个多小时，让我见识了越南公路名不虚传的“苗条”身姿。路上来往的汽车并不多，倒是常见摩托车成群结队呼啸而过，蔚为壮观，真是名副其实的“摩托车王国”。

河内作为越南第二大城市，从11世纪起就是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尽管知道越南的经济基础和生活水平远低于中国，但是首都的市容市貌如此逊色，与我想象的还是有较大落差。也许历经长期战争的创伤，谋求发展尚需一些时日。

巴亭广场被称为河内的心脏，位于市区中心，长320米，宽近100米，可容纳一二十万人。当年胡志明在此宣读《独立宣言》，建立了越南民主共和国，如今这里是河内人民集会和节日活动的场所，其地位相当于北京天安门广场，但是相比雄伟壮丽的天安门广场，其规模、颜值、气势都相距甚远。

广场四周筑有围栏，入内要经过严格的安检，游客们绕着围栏排起的队伍足有数公里长。随着队伍边走边瞧，满街风情秀色可餐，不少款步姗姗的美女，身体纤细修长，一头乌黑的长发，穿着贴身的长款旗袍，身段越发显得华容婀娜。越南女人个个长得苗条细腰，据说除了骨骼纤细的遗传基因之外，还得益于该民族清淡少油的饮食习惯。

进入广场后，游客被排成两路纵队去瞻仰胡志明陵墓，那架式颇有点像去天安门膽仰毛主席纪念堂。胡志明陵墓建于1975年，陵墓高21.6米，外立面均为花岗岩。陵墓内有瞻仰室，胡志明遗体仰卧在水晶棺中，边上守卫着神情庄重的戎装军人。在肃穆幽冷的瞻仰室绕着水晶棺缓缓而行，能清晰地看到越南“独立之父”胡志明的面容，这也是我见到的第二位保留遗体的国家领袖。

巴亭广场内还有主席府、胡志明博物馆、胡志明故居、小木屋、独柱寺等景观，处处游人如潮，有的处所被挤得水泄不通，只能隔远望之。听游客口音许多来自中国，据说每天入境越南的中国游客达两三万人，这可让越南人赚得盆满钵满。

广场相当整洁，绿茵环绕，鲜花簇拥，在林荫深处散落着不少法式的黄色小楼。有一座典型的法式四层建筑，面积并不大，明黄色的外墙，端庄典雅，金碧辉煌。越南还是法属殖民地时，曾是法国总督的行宫，越南解放之后成为了越南主席府。

胡志明一生崇尚简朴的生活，不大喜欢过于铺张的主席府，离此不远处的一座吊脚楼式的两层小木屋，便成了他长期生活和工作的地方，直至1969年逝世。我本想去瞧瞧这个平民领袖的生前居所，但来不及去排那长长的队伍。小木屋被密密麻麻的人群围聚着，有一身戎装的军人，有穿着越南旗袍的女人，也有穿着校服的学生，他们都在虔诚地默默等待着。为越南独立和民族解放事业鞠躬尽瘁的胡志明，不愧为深受越南人民爱戴和景仰的伟大领袖，虽然去世已近半个世纪，但在越南人的心目中从未走下神坛。

广场上还有个独柱寺，又名延佑寺，始建于1049年，虽然建筑不大，却是河内独具一格的古老寺庙，供奉送子观音菩萨，因为特别灵验，每天烧香许愿的人络绎不绝，就连胡志明当年也常来进香，被誉为越南标志建筑。寺如其名，该寺整个建筑由一根直径1.25米的大石柱支撑，架空于灵沼池水面上，寺门通过石桥与池外相连，造型十分优美，远远望去就像一朵出水莲花，所以亦称“莲花台”。因小小的寺院早已人满为患，我只能伫立寺外瞻望。

离巴亭广场不远处的河内旗台，俗称“旗杆塔”，始建于1805年，1812年落成，专为皇家升旗之用，现列为越南国家文化遗迹。整个建筑由三层塔基和六角形塔柱组成，呈朱红色，通高达31米，其中塔柱高18.2米，塔内有螺旋形楼梯直通塔顶，顶端飘扬着金星红旗。听说上塔顶可以俯看河内全景，便沿台阶拾级而上，遗憾旗台仅开放两个平台，并不允许进入塔内，也就没有眼福去俯瞰河内全城的风光了。

坐落在旗台院子里的越南军事博物馆，展馆面积并不大，布展陈列有越南抗美战争的历史图片和各种实物。馆内馆外还展出了飞机、火炮以及坦克装甲车等军用武备，如率先冲入南越总统府的北越坦克，以及抗美战争中所缴获的美军巴顿坦克、175mm自行火炮等美制武器，和这些难得一见的战斗机、坦克、大炮、喷火器、炸弹零距离的接触，也增添了我的军事装备知识。可惜读不懂越南文字的介绍，好多展出的武器装备不知其来龙去脉。

露天展场堆满各式各样的战利品，最吸引人们眼球的是飞机残骸纪念碑，这些被堆积成小山模样的美机残骸，是越南抗美战争的胜利成果。残骸上面放置着一张巨幅照片，画面是一位越南姑娘光着脚、背着枪，在海滩上用绳子拖着美军飞机的残骸。这幅作品组合了蓝天碧海、阳光沙滩、青春少女、美机残骸等视觉元素，构图对比强烈，用意深沉，诠释了越南人民不畏强敌、勇敢乐观的战斗精神。

越南是一个饱受战争创伤的国家。在历史上曾为中国的藩属国，19世纪中叶后沦为法国殖民地。二战之时曾被日本占领，结束之后再被法国入侵。20世纪60年代开始，又经历了10多年艰苦卓绝的抗美战争，直至1975年才获得国家的统一。

越南与中国山水相连，鸡犬相闻，血脉相连，文化连理，有过同志加兄弟的深情厚谊，20世纪70、80年代也曾兵戎相见，惨烈的战争让双方都付出了沉重代价。“度尽劫波兄弟在，相逢一笑泯恩仇。”在新的历史时期，期待中越两国续写友谊新篇章，让和平鸽尽情飞翔，让橄榄树永远长青！

图文：木鱼原创

封面图选自网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