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琴家》：扭曲的人性中也有久违的善良

风清杨

收拾书柜,看到了一张十几年前买回来的音乐CD,巴赫音乐集,其中有组曲《大提琴无伴奏奏鸣曲》，放入CD机又听了一遍，低沉的大提琴如歌如泣的响起。这首大提琴组曲是无伴奏乐曲中闻名于世的名曲，其在音乐结构，艺术魅力和思想深度上堪称最完美的音乐。

这首乐曲又让我想起了前几年看过的一部电影《钢琴家》，或许是因为喜欢古典音乐的缘故，我对听过的音乐有一种特殊的敏感。记得影片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波兰犹太裔钢琴演奏家斯皮尔曼为了躲避德国人的追捕，逃往他过去的女粉丝多梦塔的家里。清晨，被收留的斯皮尔曼在睡梦中被悠扬的琴声吵醒，多梦塔拉的就是巴赫的这首《大提琴无伴奏奏鸣曲》，这个情节让我记忆犹新。

电影《钢琴家》是根据真人真事的故事改编的，主人公斯皮尔曼当时被认为是波兰最有希望的新星，但战争的爆发无情地改变了他的命运，波兰被德国占领，“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国家没了，个人的命运可想而知。

1939年，德国闪电战袭击波兰。

影片刚开始，斯皮尔曼正在电台录制钢琴曲，几发炮弹呼啸而来，人们惊慌失措。斯皮尔曼在逃往家中的路上遇见了女粉丝多梦塔。多梦塔也是一位大提琴演奏家。即便是战争，也掩盖不住多梦塔对斯皮尔曼的爱慕之情，俩人逃亡之际，匆匆一别。

德国占领波兰以后，情况变得复杂起来。犹太人必须到德国人划定的隔离区生活。德国的种族灭绝政策让犹太人没有任何尊严，犹太人没有理由的随时就被德国人枪杀。斯皮尔曼一家人为了生存，先是卖掉了心爱的钢琴，又在隔离区犹太人开的酒吧弹钢琴为生。影片中有一个情节，形形色色的犹太人为了生存，都拥挤在狭小的酒馆进行着地下交易，正在演奏钢琴的斯皮尔曼被要求停止弹奏，因为客人们正在进行金币交易，他们要听金币发出的声音来辨别真假……。战争打乱了人们正常的生活，所有的人都为了得到一块面包而绞尽脑汁，斯皮尔曼的钢琴演奏在那样的场合显得是那么得不合时宜。

犹太人的生存每况愈下，隔离区食物短缺，满大街都是病饿死的尸体，好似人间地狱，而德国人又开始了隔离区的大屠杀。斯皮尔曼在朋友的帮助下开始了九死一生的逃亡生涯，他的家人全部被屠杀。战争中最不值钱的就是人的生命。有时候，活着其实比死了更难受。

在逃亡的过程中，斯皮尔曼也去过粉丝多梦塔的家中请求帮助，此时的多梦塔已经结婚了。她的丈夫是地下抵抗小组成员。最让人难忘的是多梦塔看曾经的偶像斯皮尔曼的那种眼神，同情、可怜，还有些许无奈。

最后，斯皮尔曼在多梦塔丈夫的帮助下躲藏在了市中心的一栋楼房里，几天才能得到一次给养，期间，生病的斯皮尔曼差点死去。这样的逃亡仍然不能安稳，德国人又炸毁了这栋楼房，斯皮尔曼又一次从德国人的追杀下死里逃生。战争无疑是残酷的，根本就不可能有世外桃源。战争也不会以人的意志为转移，每个人都没有选择，都会被动的卷入其中。

这时候的波兰华沙经过了起义，已经是满目疮痍了，满街的残垣断壁触目惊心。逃亡的斯皮尔曼几天都没有食物，在一个阁楼上寻找食物时，一位德国军官发现了他。影片中有一个细节，当斯皮尔曼躲藏在阁楼上时，楼下响起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这首钢琴曲应该是爱好音乐的德国军官弹奏的。

影片到这个时候达到了高潮，观众都以为斯皮尔曼必死无疑，但奇迹发生了。当德国军官知道斯皮尔曼是钢琴家，让他演奏一曲。斯皮尔曼弹奏的音符悲怆凄凉，他心里一定是五味杂陈。德国军官静静的听着，钢琴声回荡在空旷的房屋中，此时的画面竟然是如此的和谐。

德国军官问斯皮尔曼“战争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斯皮尔曼回答说“我还要在波兰电台演奏钢琴。”

“也许，我会来听你演奏钢琴”

音乐，让他们暂时忘掉了战争。共同的爱好让德国军官对斯皮尔曼产生了同情，并冒死暗中保护了斯皮尔曼，至到战争结束。

战争结束以后，死里逃生的斯皮尔曼仍然在波兰电台演奏着钢琴曲，画面上的他演奏钢琴时如醉如痴，经过了战争的巨大创伤，只有音乐是他的生命。

影片的末尾，德国军官成为了战俘。他隔着铁丝网大喊着“我救助过钢琴家斯皮尔曼……”得知消息的斯皮尔曼进行了积极的营救，终因政治原因未果。遗憾的是，德国军官1952年死于俄国战俘营。

这是一部让人非常悲伤的电影，整部影片的色调都是灰蒙蒙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符合影片的主题。影片充满着血腥和杀戮，战争扭曲了人性，人类在战争面前都成为了魔鬼。斯皮尔曼和德国军官弹奏钢琴的情节是冷调影片中少有的一点温情。

个人在庞大的国家机器面前根本就没有选择，只能是服从，就如影片中的德国军官。尤其是德国军官保护斯皮尔曼的情节，一个是杀人者，一个是随时可以被屠杀的人。意识形态也绝不是因为有了音乐这个共同爱好所能改变的。人类语言不同，习俗也有差异，最奇妙的是，只有音乐是无种族无国界的。只能说音乐唤起了德国军官心底久违的善良和人性，此时的音乐成为了媒介。这时候的德国军官眼里没有犹太人、没有波兰人、没有德国人，至少在斯皮尔曼弹奏钢琴的一瞬间，他沉静在优美的音乐声中。

犹太民族多灾多难，波兰有六十万犹太人，最后只剩下不到五万。战争中人性都被扭曲，犹太人不仅要躲避德国人的屠杀，还要防止来自同胞的告密，如：斯皮尔曼被一个波兰女人发现，她大喊着“犹太人……赶快报警！”想想我们，日本侵略我们的时候，有多少汉奸帮着强盗残害自己的同胞？

有关二次世界大战中屠杀犹太人的电影还有许多，如：《辛德勒的名单》，德国商人辛德勒救助犹太人的感人故事，还有一个德国的纳粹党人贝拉，在南京大屠杀中救助了许多我们的同胞。他们的所作所为和个人的道德无关，只是在某一个瞬间激发了他们人性中的善良，他们只是想这样做。

战争让人们反思，如果没有战争，斯皮尔曼在台上演奏钢琴，德国军官坐在听众席上，悠扬的钢琴声起……，多么美妙的一幅图画。

影片的背景音乐为肖邦的C小调夜曲，曲调在低音部和弦伴奏下，高音部奏出夜的寂静，略带一点忧伤，似梦一般优雅的旋律，很符合影片的主题意境。本片获得2003年奥斯卡最佳影片大奖，非常值得一看的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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