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纬的美篇

经纬

记忆里的煤矿往事 <p class="ql-block"> (一)</p><p class="ql-block"> 记忆总是伴随着怀旧,怀旧大摡是人们的一种本能反应,也是一串永恒的记忆。尤其是随着时间年龄的增长,喜欢怀旧的人更重情重义,总是勾勒记忆里的杂味,这怕是永远抹不掉的。</p><p class="ql-block"> 文章的开头,我还是引用了上篇写过的这段话,总觉得自己写回忆性题材方面的文章能用上,既有灵魂也不偏题。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经典,甚至也不是名人名言,而是拙劣拼凑琢磨来的。最近,我读了老乡张成义写的反映煤矿体裁方面的美篇,印象很深,融动很大。他在煤矿生活奋斗了36年,与朝夕相处的矿工和乌黑色的煤炭结下了不解之缘,视張家庄煤矿为第二故乡。读后我心潮澎湃,激动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p><p class="ql-block"> 我和成义兄是同乡也是同行。不果我在矿上工作的年限是他的一半,我是1989年调离矿的。从1971年至1988年满打满算是十八年,十八年要说长也长,要说短也不短。受成义兄的影响,怀旧情结覆燃与日俱增,也想写几句并寄托对矿工生涯的思念之情。</p><p class="ql-block"> 随着时光的流逝我浮想联翩,总想寻找一丝梦的牵念,倾述一下走过的风雨历程写在记忆里。</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二)</p><p class="ql-block"> 翻开1971年12月26日这张尘封已久的日历,使我终生难忘。</p><p class="ql-block"> 当时的背景是,时逢文革,放弃学业,顺应形势,细想来不知出于什么动机,源于何种缘故让我告别了家乡,当了一名煤矿工人。 在煤矿井下这个特殊的工种中,我学会了吃苦,学会了担当,也品尝了人生的酸甜苦辣,经历了世事的沉浮变幻。在平凡的岗位上也奋力拼搏尽过义务献过忠心,赢得了社会的认可和尊重。</p><p class="ql-block"> 记得那一天,我们净化公社新招的十几名新工人,扛着行李排着队是从平遥火车站走的。虽然体检政审一切程序都是在平遥进行,但是根据行政区域的划分我们是属于汾阳县管辖,招工表上填写的籍贯住址都是汾阳。</p><p class="ql-block"> 记得多年后在我的一部《循路集》中,是这样描写当时候情景的……“列车在缓缓向前开着,人们怀惴不安是喜是忧,脸上虽然是看不出来却都在各自想着心思,前面的路究竟不知道怎样,好比临战前的茫然,紧张,无奈,焦虑……。车厢里的广播在播放着现代京剧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和“红灯记”的片断。火车拉着长鸣,轰隆轰隆介休、灵石……一座座大小城镇一闪而过,下午四点许,列车喷着白烟停靠在了南同蒲线上一座不算大的车站一一南关站。</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三)</p><p class="ql-block"> 站台就在山根底下,西边是一片比较开阔的汾河滩涂地种植的芦苇。</p><p class="ql-block"> 汾河顺应地形地貌就是在这里把群山冲成两半,东边的这半叫太岳山,西边的那半叫吕梁山。南关矿区小镇就座落在这两山夹着的谷底,一条河从北方悠悠而来又向南面匆匆而过,夜以继日永不停息。</p><p class="ql-block"> 汾河从小镇侧旁穿过,小镇被汾河劈为两半。一座古老而悠久的石拱桥又把东西两岸系在一起,这座桥人们习惯性叫道美桥。其实它的历史久远是汾河上最古老的桥之一,据说是明朝永乐年间修的,已经有六百多年的历史,比介休义棠镇汾河上的寡妇桥还早一百多年。</p><p class="ql-block"> 从桥上下来便是集贸市场,街上人来人往人多地窄显得非常热闹。</p><p class="ql-block"> 这里虽然是个矿区小镇,但确切地说就是个小社会,各种基础设施基本上都覆盖、配套齐全,学校,医院,粮站,银行,邮局,派出所,商店,澡堂,职工食堂,篮球场都应有尽有。比较显眼的是大楼院二层的办公大楼是南关煤矿革命委员会,当时候还是三支两军,军管组是指挥部,军管组长就是革命委员会主任,是这里的最高权力机构。</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供应科刚领下工作服就在街上的国营照像馆拍了一张照片留作纪念,至今我还保存着,真乃十分珍贵。</p><p class="ql-block"> 初到矿上,让我看到的听到的感觉到的一切既陌生又新鲜。煤场里乌黑透亮的煤炭像山一样堆积着,铁路专用线上的火车皮准是拉不完。职工家属们大部分是住在小平房,五一排,五三,五四排都是按年代顺序起的名。我们新工人更是用坑木支撑着的大通铺,一间房子里就塞着六七个人,中间蹲着个用柴油桶改装成里面用泥巴抹着的大铁炉,因为己到冬天准备供人们取暖。有些带着临时家属的单身工人,住平房没有资格也轮不到,就干脆在土山坡上挖窖洞居住。人们都习惯上叫做山窖洞,不用解释字面意思就是山上的窖洞,这名字也起的太直白了。后来一家看一家,住的人也多了,逐步成了一排排一层层,晚上看去还真有点错落有致,各家各户窗户上灯光闪烁很是壮观,如果坐上火车晚上看见真像是大城市的高层建筑。不果这为多年后的棚户区改造埋下了伏笔。</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四)</p><p class="ql-block"> 人生是一种责任,既然活着就应该承担起生存的聀责,不仅仅是因为你执着,更是因为前面深一脚浅一脚的路。悲伤在路上,希望也在路上,疲惫在路上,欢喜也在路上,靠着自己的奋斗,一生可以越来越好,这难道还不值得吗?</p><p class="ql-block"> 经过短期的安全培训结束后,我们被分配到掘进一队,队长是位姓武的八级大工,硬是凭实打实地干出来的,他不爱多说话,只是在班前会上按排了让一个老工人带上我们一个新工人注意安全。</p><p class="ql-block"> 掘进也称开拓就是打巷道走进度,具体包括打眼,放炮,装车,支柱,架棚,简单的说就好比割豆腐块一样,给采煤队准备工作面。</p><p class="ql-block"> 深秘莫测的坑下真是深远无尽。这里是斜井,进坑后顺着十几度的坡下到井底车场,也叫车辆调度室才能坐上或爬上矿车到采区口。下车后再沿着人行道在高低起伏的巷子内继续前行。我们的工作面在三下山,离井口大约有十几华里。</p><p class="ql-block"> 这里是每个有志者施展才华的战场,在这个战场上作为一线的采掘工人丝毫不比军人逊色,因为在安全培训时,矿领导也给我们讲过:工人阶级是领导阶级,是领导一切的,是伟大的,工人不是天吗?他的意思是工和人上下加起来就是个“天”字,顶天立地。工农兵学商,工人还是排在第一位。以后说的“安全第一,安全为天”也说到天字,所以我对天字印象最深。尤其是煤矿工人,他们像军人一样顽强拼搏,流血流汗,甚至是献出生命。他们在漆黑的井巷里承受着黑暗和孤独,为人间输送着一片片光明。</p><p class="ql-block"> 一盏矿灯头上戴, </p><p class="ql-block"> 两头不见太阳光。</p><p class="ql-block"> 三餐午饭啃干粮,</p><p class="ql-block"> 四季窑衣汗不干。</p><p class="ql-block"> 原来人们说的是两头不见日,为了文字对称我把日改成了太阳光,午饭在这里指的是在井下吃的班中餐,窑衣指的是工作服。在这里我指的是在夜长昼短的冬天上早班。虽然是每天八个小时的工作制,但是从早早起来食堂吃饭,澡堂换衣服洗澡总共计十几个小时,这就是当时的真实显照。</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三下山的工作面,整个采区水量很大,顶板上一直渗水。我们虽然是穿着雨衣雨裤但总是头上淋着水脚底踩着水。一米五的钻杆打一茬炮就是二十多吨的煤炭,都要用大铁锹装车运出。加之巷道狭窄,几个人轮流装车,头上淋着水,身上冒着汗,累的我们精疲力尽,喘不过气来。头灯照射出来煤面弥漫空气浑浊怎能呼吸。幸好这还是走的煤巷如果走岩石巷,弄不好呼吸多了真恐怕患矽肺病。</p><p class="ql-block"> 煤矿毕竟是个特殊行业的环境,又是个半机械化矿井,劳动强度还是很大。安全事故不可避免会发生,和大自然作斗争,每天有几百人甚至是上千人在井下操作干活,虽然是大体上堵绝了重大机械事故和三人以上伤亡的特大事故,但是工伤,残疾事故还始有发生,例如方山县的张X祥就是被矿车碾压脚趾而被截肢。还有我的小老乡王某在三采区50码下料时,不小心被绞车的钢丝绳缠绕绞掉了左胳膊,遭成二级伤残至今还是一胳膊。当时是百万吨死亡率控制在三或者是几,时间长了我也记不清了,准是有那么一码事。</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 (五)</p><p class="ql-block"> 作者路遥曾在长篇小说《平凡的世界》中,以孙少平挫折与追求,痛苦与欢乐为主线,记录了他在煤矿生活工作的详实经历,尤其是在井下的苦与泪,情与义。描述的那个年代煤矿井下的工作环境,和我们所处的境况基本上一样,如书中写到:“在数百米井下,黑暗,潮湿,见不到阳光,到处都是乌黑的煤炭。狭窄的巷道和工作面,每当采煤放炮过后,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气体。低矮的作业空间使人有恐怖之感……</p><p class="ql-block"> 我们做为普普通通的矿工,主要是下井干活挣钱。至于说是平凡还是伟大,是贵还是贱,我们并不在乎。我们只求有工作干,出力不怕能早点出坑,每月能领到工资。这样我们就能养活自己,养育子女,孝敬父母双亲。</p><p class="ql-block"> 每当我们迈着沉重,疲乏的步子走出黑乎乎的坑口,看到明亮耀眼的太阳光。在那一刻,我们才会深深地体会到能平平安安活着,顺顺利利工作,正正常常生活是多么的幸运。</p><p class="ql-block"> 前几天我看了中央电视台播放的抗美援朝大片巜跨过鸭绿江》,在上甘岭战役中,战士们坑道作业守护阵地,炮弹炸毁的坑道情景和我们在掘进巷道放炮后,躲在安全洞里,炮声震落下的顶板煤渣和呛人的烟味很是相似。支援军在战场上敌机轰炮弹炸流血牺牲死打硬拼,尤其是梁新初的38军勇敢杀敌血肉之躯,打出军威打出国威,扭转了朝鲜局势,彭德怀总司令写下了三十八军万岁的六个大字,使我肃然起敬。</p><p class="ql-block"> 成义兄在他的美篇里也用详实的数字,记录下张家庄煤矿几十年来为国家生产优质原煤1130多万吨,先后有100多人献出了性命,这是用生命的代价换来的,他深深地写下了煤矿工人万岁沉甸甸的大字。</p><p class="ql-block"> 在我的身边和我的周围倒下的矿工又何偿不是这样呢?</p><p class="ql-block"> 河南籍老工人孙师傅憨厚老实,在处理哑炮时遭遇不测献出生命。</p><p class="ql-block"> 也是河南人刘师傅在处理冒顶事故中被构木击中腹部内出血,抬到调度室时已经没有了生命迹象。</p><p class="ql-block"> 钉道工姜师傅晋东南不知是壶关还是陵川人,在处理抢修运输巷道岔时被电机车顶翻献出生命。</p><p class="ql-block"> 平遥县的新工人小雷,稚嫩的脸上还是个小孩,参加工作不久就遇到工作面大冒顶被埋遇难。</p><p class="ql-block"> 平遥段村退伍军人崔师傅正巧碰到跑野车被撞,留下了两个孩子死在煤炭战线。我那时候搞工会代表车间送回到他平遥老家,协助邻里乡亲办理了后事。</p><p class="ql-block"> 这些包含着用泪水和汗水,流血和生命凝聚起来的真实生动形象,难道不就是我写的《记忆里的煤矿往事》的最好素材吗?</p> <p class="ql-block"> (六)</p><p class="ql-block"> 风华正茂下矿井,奋战煤海写春秋。煤矿确实很苦,人们说:“四块石头夹着一块肉”可见危险程度有多大。我也经常告诫自己自觉树立安全意识,遵章操作,不能蛮干,要胆大心细,绷紧安全这根弦,用事故的教训警钟长鸣。</p><p class="ql-block"> 凭心而论煤矿工人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把光和热全部奉献给了他人。“矿工精神”更是矿工们用智慧和心血凝结而成的宝贵财富,我们永远不能忘记。</p><p class="ql-block"> 文章写到这里,我也觉得真写不下去了。在这块难忘的土地上回忆往事感到心酸。虽然昨日已经消逝,却留下了我们的酸甜苦辣和风风雨雨,也有我们流血流汗还流泪的记忆,更是我一生中付出的最多,收获的最大的地方。</p><p class="ql-block"> 我要说的是,至今除少数条件优越或者是子女优秀的迁移到介休,太原等城市居住外,还有大部分这些为祖国奉献了一辈子的老矿工,仍然是孤独寂寞的留守在那里,随着岁月的流逝已步入了晚年。</p><p class="ql-block"> 今天我写此文的日期和我参加工作的时间正好是相隔五十周年。是巧遇还是偶然,总之岁月的路不能忘记,值得记忆永远珍惜。</p><p class="ql-block"> 我写此文还表示深深悼念之情,回忆那些在煤矿牺牲的文章中提到或未提到的矿工们。</p><p class="ql-block"> 最后让我也引用作家丁逸思曾经说过的:“童年是一场梦,少年是一幅画,青年是一首诗,壮年是一部小说,中年是一篇散文,老年是一套哲学”。人生的各个阶段都有它特殊的各自意境作为结尾吧! </p><p class="ql-block"> 吴培林2021年12月1日,写于介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