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b style="font-size:22px;"> 祖 均(一)</b></p><p class="ql-block"> 作者 蒋卫平</p><p class="ql-block"> 大崇公社岩脚大队知青</p><p class="ql-block"> 祖均又托人给我带来一包干嫩金黄的金银花。</p><p class="ql-block"> 三月春意料峭时节,我陪市财政局几位领导去岩脚考察项目时,慢性咽炎犯了,嗓子干痒。我自言自语地说,回家还是买点金银花泡茶喝喝。说者无心,祖均却将这句话记在了心里。我很难想象,他一个花甲老人,得花多少时间,在高峭的溪坎上采摘了多少金银花,才能晒成这么一大包干货呀。望着这包金银花,不由得又撩起了我几多漫漫的青春记忆,心头掠过几多淡淡的烟云伤感……。</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 走出校门,成为知青</span></p><p class="ql-block"> 公元一九六八年十月五日,是我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的日子。那天,在黔阳县安江一完小的大操坪里,人声鼎沸,红旗飞扬,高音喇叭播放着“大海航行靠舵手”的乐曲。黔阳县响应伟大领袖毛主席的号召,第一批在中学学习的学生(后来被称为“老三届”),即将从这里出发,奔赴农村广阔天地。</p><p class="ql-block"> 当时,我还不满十六周岁,在黔阳一中教书的父亲被打成“黑鬼”,还在老家农村铁山公社高桥大队接受劳动改造;担任小学领导的母亲头上还戴着“走资派”的帽子,还不能乱说乱动。我只能抱着“出身不由己,道路可选择”的信念,怀揣着懵懂的革命向往和憧憬,积极地响应党的号召,报名上山下乡,决心到广阔天地里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脱胎换骨去改造自己。</p><p class="ql-block"> 那天,我背着一个黄挎包,里面装着一本毛主席语录和一些洗漱用品,挑着母亲出嫁时的嫁妆——一口外裹着薄薄革皮的木箱和一套棉被,满怀激情地来到这喧嚣的会场。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看不到父母来送别的身影,只见年幼的弟弟给我送来了两个馒头和恋恋不舍的眼光。当我们坐上敞篷汽车,离开城市,离开父母,望着那安江街头熟悉的百货大楼,“巍峨高大”的人民剧院,“森严敬畏”的黔阳县公安局窨子围墙,以及那近乎“神圣庄严”的黔阳县革委会大门和那令人向往的“林业汽车五中队”大门,渐渐地从我的视线中消失时,我才隐隐约约地意识到,我已从这里起步,去开始艰难的人生旅程了。</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千多名中学生就这样一个上午成为了上山下乡知识青年。我也不知道我插队的那个农村处在何方,反正“中华儿女志在四方”,随车走吧。</p><p class="ql-block"> 汽车尾部扬起了滚滚黄尘,弥漫了我们的眼睛,不一会儿,车上的人群头发都已灰白。我们过了两路口,翻过牛犁坳,再走了十多公里,汽车拐进了一条乡村小公路。在一个叫“樟木树下”急弯下坡处就听到一阵阵锣鼓声,只见一队像是学生模样的人群在敲锣打鼓地迎接我们。哎呀,我这一辈子还未享受过如此殊荣,心里禁不住一阵阵激情荡漾。汽车礼节性地稍微停了一下,然后就众骑绝尘,将我们送到了大崇公社革委会院子里。那是一块座落在乡村公路旁的小院落,占地大约有3000来平方米,中央黄土坪应该算是一块篮球场吧,因为两端竖着歪歪斜斜、似乎又有些陈朽不堪的木制篮球架。两侧各是一排木板房,大约有三十多个房间,那就是公社的机关办公室和宿舍,球场正前方是一个大约有二十来平米两侧开敞的舞台。我们将要在公社木板房天花板上住一宿。据说,为了欢迎知青的到来,晚上还要开个欢迎大会,并且还有石板桥大队的毛泽东思想文艺宣传队为我们作欢迎演出。</p><p class="ql-block"> 袅袅炊烟夹着夜霭轻轻散去。随着夜幕降临,露天舞台横梁上那几盏一百瓦的白炽灯光普照公社革委会院落,甚至波及到附近的庄稼地。似乎电压不足,那缀落在附近山坡上的一栋栋木房农舍亮起了昏暗的灯光,若明若现,在我眼里看来,还真是别有一番乡村版的天街风情。</p><p class="ql-block"> 晚上八点多钟欢迎大会开始了。首先,由公社革委会主任谢申玉致了热情洋溢的欢迎词。大约十点多钟,文艺演出开始,我现在已记不清那台节目的其他内容了,但那场学演革命样板戏《智取威虎山》选段却是我一辈子都忘记不了的。尽管表演的舞台宽度大约不足5米,但舞台两侧看节目(确切地说应该是看热闹)的小娃儿几乎占驻了舞台的“半壁江山”。可能是见惯不怪吧,就是这样的演出环境却丝毫没有影响到演员表演的情绪:耳边只听得锣鼓一通响,由石板桥大队团支部书记蒋明泰饰演的杨子荣头戴军棉帽,身披军大衣,手执一把木头手枪,伴随着“呀呀嗨”的吆喝声出场了。那个扮相,和现在火得很的大衣哥朱之文倒还有几分相似,引得我们这些在安江多次看过黔阳地区京剧团演出《智》剧的城里学生忍俊不禁。但是,笑过之余,我们又不得不佩服这些农村青年热爱文艺,热衷表演的热情和胆量。我也没有料到,在农村后面几年,我与农村文艺宣传工作也结下了不解之缘。</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二)落户农村</span></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上午九点来钟,各个大队和生产队派出的社员陆续来到公社,帮分配到他们生产队的知识青年们挑行李,接到队里去。</p><p class="ql-block"> 来帮我挑行李的是一个淳朴的农村小青年,他脸庞精瘦,个子也不高,骨架子和我差不多,穿一身带不少补丁的衣裤,但那一双穿着草鞋的脚板却宽大厚实,黑里透红。他扎着裤脚,腿小肚子有点胀鼓(按农村的话说,腿小肚子胀了就开始登力成年了),一看就知道他是干过多年农活的。我饶有兴趣地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到队里还有多远呀?你挑得动吗?他大大咧咧地回答说:“我叫段祖均,你就叫我祖均吧,你这行李没有多重,城里的人刚开始挑担是走不惯山路的,你莫管,跟我走空路就行,走二十来里路就到队里了。”就是这朴实和充满人情味的几句话,拉近了我和他的距离。就这样,我空着手,他挑着担,和其他人一起上路了。真是谁也没有想到,冥冥之中,这一挑行李,却挑出了我和这个土得掉渣的普通农民,跨越了半个世纪不解的情缘。</p><p class="ql-block"> 我们一伙沿乡村公路走了大约八里路光景,来到一个叫“清水湾”的地方,这里当时是这条公路的尽头。我们从这里一颗古樟木树旁拐进了一条小路。祖均告诉我们说,从这里开始上“上界”了(也就是上坡),上坡走七里,下坡走八里,就到了我们队里了。</p><p class="ql-block"> 走进那铺满马尾松落叶的幽径,松松软软,我感觉真舒坦:但见两边松云杉海,林涛嘶吼,野花吐艳,鹊鸟争鸣。从马尾松以及阔叶乔木树叶之间的空隙中钻进来的阳光,斑斑点点地洒在山路和灌木丛中,象筛动的滩滩碎银。还有着我叫不出名的野花绽放着,散发出阵阵幽香,大山里的景色美得真令人沁魂销骨!</p><p class="ql-block"> 我们在密林中沿崎呕山路爬上了山顶,接着,又走了约八里路的盘山下坡路,眼前出现了一番柳暗花明的景象:我看到了一块狭长、弯弯曲曲的“盆地”,祖均告诉我们,那就是我们知青将要插队落户的岩脚大队。</p><p class="ql-block"> 我停住了脚步,想要把我将要落户的地方看个仔仔细细,明明白白:只见那层层梯田弯曲叠嶂,上面还蠕动着牧童和健壮的牛犊。八面山最高峰——苏宝顶好像就在前方不远处,从山顶上发源的一条溪流清澈透底,翻腾着调皮的浪花,拍打着大块大块圆涩的石头,穿过这块不大的盆地,弯弯曲曲向北潺潺流去。四周崇山峻岭,两旁山坡稀稀拉拉散落着木房农舍。山脚下有一处大约拥挤着百十来户人家的院落,那一溜青石板路和一堵高大的窨子墙似乎在告诉我们,这里虽处穷乡僻壤,但以前也曾有着乡村的喧嚣与繁华。窨子墙围着一栋两层楼的木房和一个可当作会场的小平房,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就是岩脚大队的行政中心——大队部。</p><p class="ql-block"> 中午时节,我和吴小林、王南岭、黄青云、彭干明、郭海云等六位知青,跟随祖均和其他几位帮着挑行李的社员,来到我插队落户的地方——大崇公社岩脚大队月家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那一次下放在岩脚的知青共八十九人。岩脚大队共有十三个生产队,在这块较平坦的垅里只有花厅,月家等八个生产队,还有五个生产队都在高山坡上,从垅里还要爬几里路的山坡,才能到达生产队。可能是带队的黔阳一中补昌连老师考虑到我们初中班年纪较小,所以,基本上都安排落户到垅里这几个生产队,而那些高中部的同学,基本上都安排落户到高山坡上的那几个生产队。</p><p class="ql-block"> 月家生产队离大队部仅一溪之隔,它座落在青山脚下,主要由两个大院落组成。村子后面山坡上楠竹、松树、杉树和油茶树青翠欲滴,郁郁葱葱。从溪边沿着三十多阶的青石板走到一个平台上,往右边走的院子叫“黄鱔盘”,往左边走的院子走叫“月家盘”。平台后面用石块砌成的一溜岩坎上有一颗苍劲茂盛的老桂花树,散发着浓郁的香味沁人心脾。那个叫“黄鱔盘”的院子里漆着桐油的木房一栋挨着一栋,错落有致,中间还有一个大禾场坪。院子周围有枣树,桃树,梨树,李树;山脚下一口长年不断的井水清澈透底,清甜可口,并通过竹筒连接到院子旁边哗哗流淌着。</p><p class="ql-block"> 生产队队长段惟印是一个精明干练的中年人,他话不多,但待人非常诚恳,在队里很有威望。他把我们带到黄鱔盘,安排我们3个男知青就住在惟善叔的一栋两层木房的楼上,下面是粮仓,上面是两间木房,四周都是木栏杆走廊。站在走廊向前方远眺,可以见到连绵逶迤的群山;向下俯视,碧绿清澈的溪流和层层梯田就在眼鼻子底下。</p><p class="ql-block"> 由于暂时没有床,祖均给我们抱来两大捆稻草在木地板上铺开,我们垫上棉絮,躺上去感觉还蛮舒服的。女知青就安排住在祖均叔叔家临时腾出来的一间楼上的木房,房子是小了一点,但还是挺安全,很干净。能有这样的住宿环境,我们感到很是满意。</p><p class="ql-block"> 林二满娘把她家一栋侧房腾出来给我们做了灶屋(城里人叫厨房),里面摆着一个新做的火炉塘架子,火炉塘上面摆了两根短脚长凳,中间有一个铁称架,一口锅用来炒菜,一个笼罐用来煮饭。看来,队里为我们知青的到来,事先还是作了很多准备的。</p><p class="ql-block"> 第二天,队里给我们知青每人发了一担崭新的箩筐,一根竹扁担,一把柴刀,一把茅镰刀,一把宽锄头,一把窄锄头,一个斗笠,一件蓑衣。祖均对我们说,有了这些工具,就可以应付基本的农活了。后来,我嫌竹扁担不结实,又托信叫我老家的堂兄给我削了一根溜光扎实的枳木扁担,而这根扁担就一直陪伴我度过了近八年的农村知青生涯。</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三)送公粮</span> </p><p class="ql-block"> 我记得我上山下乡干的第一件农活就是送公粮。</p><p class="ql-block"> 挑担子,这完全是靠肩上和腰腿上的功夫。说到这里,我还得感谢我的父母。父母从小就着重培养了我们热爱劳动的品德:我九岁就学会洗蚊帐,刷洗衣服、被单,十岁起就常利用假期和小伙伴去安江对河的涝溪农村砍柴。1968年上半年,安江文革武斗接近了尾声,但还是没有复课,我们没事干。母亲就将我送到安江镇有个叫“贺三爷”的包工头那里去做小工,七、八月酷暑天到安江平瓦厂出窑挑砖,每天可得八、九毛钱的工钱。在那里干了几个月,我收获颇丰,尤其是锤炼了我的意志品德和腰腿功夫,因此,对艰苦环境和劳动,我自信还是有一定的适应能力,因此,我把送粮谷的困难估计得不足。</p><p class="ql-block"> 第一次送公粮,我开始准备挑一百斤,祖均劝我说,先试试吧,开始不要挑多了,这担粮谷要送到“清水湾”,来回有三十来里地呢。我听了祖均劝告,就挑了八十斤,才上肩走平路我觉得还轻松,一溜小跑走出平垅后,到了那个“七上八下”的上坡路时,我己隐隐约约觉得肩上担子越来越重,离坡顶还有约一里路时,人就象喝醉了酒,踉踉跄跄,最后,竟迈不开脚步了。毕竟,这是我从娘肚子里钻出来在不满十六个年头里,第一次挑这么重的担子走这么远的山路,爬这么陡的长坡。当我咬紧牙关,竭尽全力一步一步艰难地挪上坡顶后,我扔下担子,一屁股就坐到地上,浑身像散了架,一动也不想动了,我体能己到了临界点。想到还有好几里的下坡路,并且据说还是“上坡容易下坡难”,我几乎已临近崩溃。</p><p class="ql-block"> 就在这时,祖均已将公粮送到了那个地名叫“清水湾”的收购点并返回来了,他嘴里还快活地哼着小曲。他走到我身边,只感叹了一句:“作孽喔,你是第一次挑这么重的担子走这么远的路吧?莫急,你休息一下,我帮你挑下去。”接着,他放下空担,二话不说,把我那担粮谷挑起就走。这时,我才知道,我与同年的农村青年在体力上还有着多大的差距呀!若不是他帮我,我还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将这担粮谷送到目的地呢。</p><p class="ql-block"> 第一趟送粮返回后,吃了早餐,我第二趟只敢挑六十斤,这趟还好,一个上午,就顺利地返回队里。</p><p class="ql-block"> 吃了中饭后,又挑了六十斤。</p><p class="ql-block"> 到了晚上,我才感觉到,我己疲惫到了极点。现在回想起来,一天挑担走百余里路,其中四、五十里路还是肩挑重担,简直是不可想象的事情呀!</p><p class="ql-block"> 经过一年的锻炼,也就是到了一九六九年十月金秋送公粮的时节,我能够每次挑八、九十斤,每天送三趟,返回路过丛林时还可顺便砍一捆柴火。收割稻谷时,挑一百三,四十斤重的稻谷走一里多路也不感到很吃力了。</p><p class="ql-block"> 记得有一天送了三趟粮谷后,人已经非常劳累,但时间还只到下午四点来钟。见天气还早,队长又叫大伙儿去挖茶山“刨灰”,也就是边挖茶山,边砍杂草并将山上的枯枝烂叶腐土刨到一堆进行焚烧,收集拢来就是上好的钾肥,既给茶树松了土,又清理了杂草荆棘,便于今后摘茶籽,也积了肥料,一举三得。古人不是有“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花”的感叹么,只不过那“落红”现在是落木腐土,“春泥”便是草秸土灰罢了。</p><p class="ql-block"> 这个时候还要上山“刨灰”?我真是累得不行了。但那个时候,上面天天宣传农业学大寨,战天斗地,狠抓阶级斗争,要革命加拼命,谁敢唱反调?于是,我强打精神,跟着社员们,扛着锄头,背着柴刀来到村后面约一里路的茶山上,一字儿排开,一边砍荆棘,一边刨地挖蔸,并将挖出的树蔸用枝条捆好准备挑回去当柴烧。</p><p class="ql-block"> 大约六点多钟,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霭慢慢地弥漫了整个山坡。收工了。我用锄头的一端钎起一捆树兜,扛在肩上,锋利的铁锄一端在我前面。也许是太累了,我不小心一个踉跄,树蔸顿时滑到地下,铁锄就象一个一头突然失重的跷跷板,狠狠地砸在我脚杆上,顿时,我腿杆上被砸开了一个约半寸长的口子,鲜血直流,痛得我咬紧牙关,连大气都不敢吸一口。这一锄,也似乎是对我心灵上一记重重的撞击,我伤心地流泪了。</p><p class="ql-block"> 这是我知青生涯中的第一次流泪。但对天发誓,我决不是因为疼痛而哭泣,而是心灵受到的撞击太震撼了。那一刹那间,我想到了许多许多,第一次恐惧地感到了人生的迷茫:挑担送粮来回六趟,行走百余里,还要上山挖地“刨灰”;十六、七岁正是求知好学的追梦年龄,却不能在学校里念书,而来到乡下受这般苦累;不知道今后在农村还会遇到什么艰难?我在农村还要呆多久?这一辈子难道就这样算了?……。人啦,在受苦的时候若一胡思乱想,就像千万种悲苦委曲骤然涌上心头,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就象决堤的河水一涌而出。那时,我确实没有想到红军长征的艰难;没有想到革命前辈抛头颅,洒热血;没有想到董存瑞为人民的解放事业舍身炸碉堡;没有想到龙梅,玉荣舍身护羊群;没有想到邢燕子,董加耕在广阔天地里战天斗地;没有想到要做一个坚定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没有想到这就是脱胎换骨……,而想到的尽是满满的委曲和酸楚!</p><p class="ql-block"> 祖均此时听到我大叫一声,和胡连生、惟亮、惟祥等其他几个小伙伴都跑到了我身边。祖均麻利地到路旁扯了一把叫“苦崽公”的野菜,用嘴嚼烂,敷在我伤口上,从裤口袋里掏出一条皱七皱八,似乎从来没洗过的手帕,紧紧包扎住我的伤口,背着我回到了木楼。</p><p class="ql-block"> 说来也怪,那草药也真见效,血不流了,也不觉疼痛了。第二天,我腿上缠着手帕,一瘸一拐还得去挑担送公粮啊。</p><p class="ql-block"> 如今,我腿“当门杆”上,还留下一个约半寸长的瘢迹。</p><p class="ql-block"> 未完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