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金秋西泠王躍書畫尋訪記

王跃

10月9日上午結束了膠東半島之行。於煙台去大連之海洋島號輪船上收到杭州堂哥的邀請函。 10月24日赴杭州來到了六和文化看展開啟了我之家學尋根探訪之旅。我於1973年3月學傳統山水。已是“文革”後期，傳統文化尚處於黑暗期。一場文化浩劫初期，已將寄存在好友家的祖上之畫被焚之。而滬、杭二地之後人，經歷了上世紀五、六十年代之數次政治運動的洗禮，那一代人害怕王仁治(曾為慈禧太后的代筆畫師)畫會被作為歷史罪证(當時慈禧太后是一個歷史反面人物)，講家庭成分年代會殃及小輩之前途，其畫都被毀之。后來能傳到我手中的，也就是無款的幾張課徒稿矣。家譜亦在歷史的進程中失佚。家族知情者對往事諱莫如深。傳承之難非三言兩語能言盡之。當能卸下歷史包袱時，知情者大都作古矣。留下的是謎，待後人尋訪之。 左一六和文化經理季惟鋅先生左二孫嘉榮先生/其母與王仁治孫女是閨蜜。抗日戰爭時期，王家將傳王仁治作品寄存其家，躲過了抗日、內戰戰火，卻在“文革”遭噩運被焚之。其為目睹者。據其講:當時，焚燒後畫軸已成碳，后被用作生煤爐引火之物，用了有一年。可知裝裱好的畫已有一定之規范。昔日我在二姑媽(王仁治次女)家，聽二姑媽惋惜其父走的太突然，不然不久將去日本開畫展。這批寄存之畫為辦畫展所準備之。左三策展人楊光宇教授再傳弟子左四杭州堂哥王榮胜右一美術報記者蔡樹農先生右三本人 在這裡我第一次看到大爺爺山水畫之原作。非常感謝畫展主辦方六和文化季先生與畫展作品提供者同門大師兄林乾良教授、師兄楊光宇教授，以及韓登安後人等人提供的展品。 1925年3月款立軸看著這熟悉的筆墨，當年二伯父含豪作畫情景，授三株樹組合法，由此逐步進入傳統山水。 此畫作於1925年秋立軸畫經歷了九十多年，畫面有多處菌斑污染。上款為仲山，為申石伽先生之名 此畫作於1925年4月立軸上款為仲山，是申石伽先生之名。花卉小寫意 筆墨酣暢淋漓，設色古雅，大家手筆矣！ 1930年作品扇面有多處霉菌污染。 此圖無年款中堂式應他人之請，作七十祝壽圖/八百有零(吉語)圖中一株高大柏樹，樹的上半部分於樹枝上七只八哥相呼應，還有一個八哥於樹之中下部飛進來。八哥在樹蔭叢中之場景表現自然，恰到好處。筆墨圓潤。 無年款春景山水款語:文衡山仿王詵有此小景(明人仿宋人)筆力遒勁，柳干蒼老，柳枝在春風中搖曳、婀娜多姿，春艸隨風，湖中泛舟，一派初春之景。柳樹可入畫譜。 此畫無年款立軸兩個黃鶯在柳枝對鳴，桃花時節之翠柳在春風中搖曳。筆墨自然流暢，處處見筆，畫面生動活潑，傳承了宋人趙昌寫生之精神。 11月15日下午於杭州西泠印社美術館看了西泠芬芳/最後的宮廷畫師王仁治三代展策展人林乾良教授展品為林乾良教授個人藏品 桐廬桐君山石刻 /江山一覽王君霽亭同遊王潛廔題王墨林鎸此為林乾良教授遊桐君山發現之。 王小廔為王潛廔之次子(家族這一代中，唯一傳承書、畫、印者)此畫晚年之作，筆墨蒼潤，氣息高古。畫/描繪是西泠書畫社初期場景(應林乾良先生之請)。 王潛廔辛亥革命後，離開了宮廷，回到杭州並於西泠辦私塾授徒，行夫子(孔夫子為私學之祖)之事。成為杭州民國時期，傳承、弘揚傳統文化之重鎮。慕其名從其學，有紀年可考1920年申石伽14歲1923年張炎夫12歲1924年王端16歲韓登安19歲1927年傅狷夫17歲高逸鴻19歲1930年張綬葆15歲另有弟子: 程獨清、錢子授、嚴漁村、丁進先、姚一鳴、王小摩、錢九鼎、胡亞光、王良生、虞季中、龔寶龍、馮仲陶、朱龍庵，女弟子:姚恆、付玉蘭、錢仲則、壽平薌、何云、賴云英、潘克成、朱珊、丁寶梅、趙英、范瑞芝、俞亞聲、李蓉聲、范石厂諸人。据王珂(字小廔)講:當時學生中以申石伽、韓登安、馮仲陶三人為最優。1932年8月5日，先生駕鶴西游，留下28學子，由唐雲接替了教席，後又因衆學子要求，從滬請回申石伽任教。石伽老師從此走上夫子之道。桃李滿天下。申石伽民國時期於上海設小留青館，在杭州設有分館。弟子為畫名都有青字。晚年弟子開個展，石伽夫子在畫展題字名前冠以西泠。王小摩設天隱樓唐雲設尺菴王端設五士艸堂胡亞光設夢蜨廔1925年春與教育家范效文(耀雯)、汪篤忱、陳禮文(谷水)、王存本、陸靄堂、錢厚哉、馮仲陶、胡簡華以及王小廔，諸人于西子湖畔共同創立了西泠書畫社，被公推為社長。社址於此。1926年冬，社址遷於水亭址，推光緒舉人范效文(浙江大學堂國文教授、浙江中醫專科學校校長)為社長。王潛廔任導師。后社址又遷至盔頭巷及舊行宮前(何創夏住宅)。 先後入社者有:申石伽、韓登安、王小摩、唐雲、俞亞聲、王端、張炎夫、胡亞光、傅狷夫、張綬葆、王展如、何創夏、沈克明、沈安波、高逸鴻、祝芾南、錢子授、姚李笑、朱龍庵、錢仲則、史佛光、屠敬白、汪蘸山、傅郁蘭、王尚真、賴云、田嘉祥、邵靜庵、邵敏庵、邵怡庵、范石安、龐蔚莹、王莹、來楚生、徐光新、王青英、王冷英、王曼華、朱珊(維靜)、錢大文、朱景廬、王蘊華、何小初、鐘夢萦、鮑心荃、王寄塵(其次女)、傅個園、童鶴霄、龔寶榮、黃敦良等社員有80余人。研習書畫，每周二、五兩日為集社活動。每年春季舉行旅行和聚餐。西泠書畫社有雅集、研究、交流、創作、展銷諸多功能。曾三度展覽社友作品，首次於教育會，二三次於國貨陳列館，聲譽日隆，風聞海內。西泠書畫社正處蓬勃之時。1932年8月5日，大爺爺因腦沖血而歸山道。此后，王小廔、韓登安、申石伽、王展如、錢仲則、錢子授維持社務。1937年“8.13”杭州淪陷，社亦無形解散。 課徒稿印(潛廔畫稿) 印(潛廔畫稿) 印(潛廔畫稿) 印(潛廔畫稿) 印(潛廔畫稿) 印(潛廔畫稿) 王仁治給弟子錢九鼎之信 弟子申石伽作品1950年扇面西湖斷橋雪景 弟子韓登安山水作品1925年春此時從先生游一年曾在六和文化展，有先生一本臨奚鐵生山水冊頁韓弟子此畫傳承了先生“四王”之山水風格。觀畫之筆墨，更近“四王”之王時敏風格。王時敏曾受董其昌親炙。此類筆墨語言遠紹於元人黃公望【丹崖玉樹圖】(現藏北京故宮博物院)此筆墨語言體現了道家平淡、蕭散出世之境界。此畫(曾被董其昌收藏)紙本上渴筆山水、橫點法，在董其昌筆下更多體現了禪宗“頓悟”，精神層面的表達，其筆墨得以發展，特點鬆、秀、拙與雅。到了王時敏作品里得以光大，其儒家精神關照下，“入世”的使命感，體現了筆墨語言的次序感。成為一個時代之主流筆墨語言。成了正統。“四王”山水在後輩傳承過程中，筆墨語言由程式化到被固化。走向沒落，成了新文化運動之導火索。黃公望曾為“松雪齋中小學生”，傳承了趙孟頫之紙本筆墨之精神並加以發展逐漸成為主流。其出科作品【快雪時晴卷】渴筆水墨，唯一輪紅日用色。卷首子昂款的快雪時晴四字為趙孟頫傳世最大之墨跡文字。觀大爺爺墨跡，總體感受平淡沖和、不激不勵，風規自遠；文質彬彬，有君子之風。體現了“正氣”，可謂，傳千年之文脈矣！ 弟子韓登安 書法作品立軸 弟子傅狷夫作品鏡片畫作之景為台灣阿里山云海 社友唐雲作品淺绛山水立軸唐雲先生之父與我大爺爺是朋友，《唐雲傳》描述:唐雲於西湖邊遇到俞亞聲與閨蜜一起遊湖，心儀之。訪得富陽富家小姐住在王仁治家學畫。唐雲常以弟子之禮訪私塾。其19歲由王仁治舉薦接替了他的馮氏女校教席。1937年，“8.13”杭州淪陷。唐雲來到了上海發展，成為海派代表性人物。 弟子錢九鼎水墨山水1983年11月10日鏡片 弟子龔寶榮淺绛山水冊頁 弟子童鶴霄朱筆花鳥1974年鏡片 弟子王小摩設色山水1973年7月鏡片 弟子胡亞光詩人徐志摩遺像立軸衣紋為張大千畫 弟子張綬葆西泠印社圖設色山水1999年冬立軸張綬葆享年102歲，為弟子中最後一位謝世弟子。 弟子程獨清手札 西泠書畫社社員中對后世有影響者有:韓登安，民國時期西泠印社唯一之幹事長，影響廣泛。唐雲、來楚生、張綬葆為西泠印社之早期社員杭州民國時期，王小摩的《富陽春柳圖》參加美國芝加哥博覽會，獲得優等獎。民國時期，杭州淪陷後來活躍在上海畫壇的有唐雲、王小摩、王端、王小廔、胡亞光、張炎夫、高逸鴻等諸子。民國時期，上海市畫人協會理事長王端(扆昌)主編【中國美術年鑒】(1947年版)唐雲、來楚生、張炎夫為上海中國畫院畫師申石伽、唐雲、來楚生為海派代表性畫家王展如、傅狷夫(台灣藝術大學執教十年)、高逸鳴(蔣經國國畫老師)、朱龍庵、朱珊為海外五子，在台灣、美國都有影響。其中，傅狷夫、高逸鳴、朱龍庵後人近幾年，將作品捐贈浙江省美術館。 再傳弟子林乾良教授/一條香體由漢磚文字變化而來西泠印社五老之一。為當下再傳弟子中，最年長者。在金石篆刻、中醫、茶文化等諸多領域都有建樹。 再傳弟子范帝青設色山水立軸 再傳弟子申屠雲章(傲青) 山水冊頁 我於三代展中參展作品 後記二次赴杭觀展，尋訪記圖片採用清晰度好的使用。弟子、再傳弟子衆多,未能詳盡之。目前，在杭州從大爺爺的作品來看 楊光宇先生藏品為最多、最精。得之於拍賣市場。林乾良先生藏品得之於以物換物。作品二件，為弟子申石伽(仲山)所作。課徒稿六件。浙江省美術館收藏傅狷夫捐贈書畫中有幾件王仁治大爺爺的山水課徒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