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给妈妈的一封信

高峰

致父辈不逝的青春 2022年3月3日启笔妈妈您走了，逝去了，2021的辛丑牛年；正应了常言本命年诸事不顺，令我失去了至亲的您…去年重病中的您依然那么乐观、开朗，神情中透发对生活的热爱！虽已鬓发斑白，但充盈的神气、饱满的肤色却不像古稀之年，更未显膏盲之疾。牛年春节全家惴惴不安，面对未来惶恐寂凉，祈祷期盼着和您一起再度虎年除夕…不曾想未能夙愿，秋风起时您驾鹤西行，离我远去…“面对热爱要不余遗力地投入”这是您的座右铭，并一生践行始终！很难想象有几人能像您那样坚韧执着，用一生追寻着自己的目标，酣畅淋漓；并快乐其中，念佛的艰辛，修身的苦楚超过常人的忍耐直令我不解与惊叹！对生命的态度，信仰的追求，儿之所见无几人及。似您，儿亦曾那么执着地爱己之热爱，而您的离去使我失聪迷茫；久久钝座、无力前行；提笔欲言又无从写起；长长陷入阴郁空白的噪音里。今年儿已步入知天命时，从未想过的生死竟如此贴近。突然深觉老了，不再是以前无忧无虑随意挥洒任性固我了。妈妈，您的离去令我深刻反思余下的生命。……虎年的春节全家聚首，少您一人，只可举盏叩首遥祝西方的您妙乐安详！心中惆怅…脑海中检索搜寻，半生走过，给师长、友人、爱人写过书信，却从未给您写过！去年七七后拾笔立题，欲写这封迟来的爱，却怎么也不知如何启笔，迟滞今日。妈妈，给您写信我想您会知道，在极乐世界的您无所不知，通晓穹宇万千，您看到了会欣慰、会安心；也是儿子对您思念聊以慰藉，令自己放去忧愁，按您的遗愿健康幸福的生活！妈妈，想给您写的很长，想说的很多…… 【曾经的故友】 1965年冬您和父亲以及同样来自富拉尔基技校的同学侯秦峰、刘桂芝在兴庆宫的合影，候同学在七八年前先您离世了。在您青春时的很多照片里都有刘桂芝阿姨，备感您们之间那深厚纯真的情谊。电话里刘阿姨得知您西行离去，六十多年一辈子的亲密好友走了，肝肠断裂、哀伤痛哭、哽咽难语；儿为您有如此一生的好友而欣慰。 2006年父亲的大学同届机切同学陈占伟夫妇来家中看望您时的合影，和父亲相同那时您也是他的机加工制造实习的师傅。陈叔的夫人是交大金相41的（金属材料专业），去世十年了。在您离世后，陈叔专门打电话慰问哀悼，都是您青春时期的好友，一生的情谊。 两张神奇的照片：1965年冬黑白照，2006年春彩照；同框里的四人皆为中间两人离世，上天安排的巧合吧… 【生命的最后时光】 2021年5月5日周三的下午拍摄的两张照片，这天立夏，暮春的风已暖，背荫仍存丝丝凉意。亲家的二女儿自沪来，两家人聚立丰海底捞时留下上张乐融融的全家福，除了亲家大姑娘在美国，几乎聚齐了。这也是两家人团圆照您在的最后一张留影，非常有意义！去餐厅途中，您和老爸，和岳父在交大二村西门口花园长登上休憩时给您拍了下面这张；夕阳光芒映于您的脸颊熠熠生辉。两位父亲看着我，您侧脸含笑望远方，多么恬静祥和自在的神情，这画面太美、好难忘！幸福的表情，白润的脸庞，笔直的裤线，洁白的袜子，锃亮的皮鞋；没有病痛的苦楚，没有对未来的恐惧；只有和家人们一起的温暖。彼时彼刻多想时间停止于此，令这一刻隽永。…“我爱你…无论天涯”大合影是您和大家一起的最后一张留影，我会时常翻看记着您和您的教诲。三代人跨世纪的团圆，今天我们后辈的幸福皆因您和父亲所赐；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外孙女都在，这也是您的福报。儿子感恩，是您和父亲带我来到这个世间，并培育我成人。是您指定了儿媳、我的妻子人生伴侣，我感恩您给我的相亲，儿子才有今天幸福的生活，也有了您聪明伶俐的孙子和可爱的孙女；这是您带给我一生的财富。珍惜当下，珍惜现在，珍惜和家人的每一天！感恩父母，感恩时代，感恩幸福生活的每一刻！ 我探寻曾经，回顾过往，想了解您的青春，您和父辈用怎样的芳华书写了历史；我是怎样蝴蝶振翅来到这个世界？！我把它写给您，藉以怀念… 【西部往事】 咸宁西路二十八号，是您自年少起奋斗终身的地方；是父母您这一辈挥洒汗水奉献青春的土地；是我诞生的家园、成长的百草园。这里是西安交通大学，中国西部文化教育的根据地；一处改变新中国现代教育地缘分布，提振西部教育力量的重要基地。 1962年春您和同学们留下这青春印记照片是第一机械工业部富拉尔基重型机械厂职业技术学校第60届学员的合影弥足珍贵的留影，整整六十年前的记忆。第一排右二是您，右一是您一生最好的朋友刘桂芝阿姨；那年您十五岁，纯真美丽，激情飞扬！您是1960年考入1964年8月毕业，全国分配，北京，西安，兰卅，合肥等，分到北京的最多，北京分析仪器厂，北京机械学院，北京科学院，北京銀行等，您是被分配到西安的4个之一，还有兰卅11个，四川德阳50多个；照片最中间的女老师看着很有权威。1964年10月您来到了西安交通大学，1964年8月23日父亲入学来到交通大学，共同开启了扎根西北的生活… 【来自东北的女孩】 泛黄的老照片印记着您的芳华，1964年的6月您在富拉尔基一重技校毕业前夕和闺蜜、教数学的郝才庆老师，郝老师也先于您离去很久了。58年前的影像，很淳朴、很懵懂，您的眼神里透发着对这个世界无尽的好奇与憧憬。……两条麻花辫似乎是那个时候所有少女的标配，就在这一年您十七岁，渡万水，跨千山，只身一人来到大西北，开启了您平凡而伟大的一生！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西安是极其落后的地方，虽然古十三朝帝王曾建都于此，盛极一时的古丝绸之路随海洋交通的变迁极速衰败，沦为“废都”；那时经济、文化最发达是上海；技术、工业最强大是东北！而您所在的地方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富拉尔基区又是全中国最厉害的重工业基地，和紧邻的大庆都是祖国的翘楚！儿子小学时地理课本中富拉尔基中国最重要的重工业基地是必考点，我都为之骄傲很久。您听从国家的安排，服从组织的调遣，尚在花季之龄跨越大半个神州，飞驰六千里，从黑土地到黄土高坡，从嫩江平原到八百里秦川！我想那时您的心情可能是激动和不安，离开了富足的东北，远离父母兄长，未来的日子只能靠自己了，这个来自东北的女孩… 【来自雪国的少年】 1964年10月父亲到西安的第一张照片，在交通大学的教学工厂机械制造实习的场景；那年父亲19岁，风华正茂、少年才俊，清秀的眉宇间透发着青春的朝气。在上海老前辈米师傅的介绍下，你们相识了，随后的几年里老乡成为好友、成为恋人，九年之后有了我。父亲来自东北吉林省扶余县三岔河镇，自小生长在铁路旁，三岔河站是旧中东路和南满铁路、新中国干线铁路上重要的补给站，去哈尔滨、满洲里、绥芬河的国际列车都在此加水、检修补给。爷爷奶奶家境贫寒，条件艰苦，父亲是第四个孩子，前面三个都夭折了，为改运气奶奶特给父亲取小名“小Y”得以成长延年。小的时候父亲总是给我说，解放了、时代好了，红旗下的孩子可以吃饱肚子了，说他小时候总饿肚子，全家好几个兄弟轮班穿棉衣；点不起煤油灯！更没有电灯！甚至考大学繁重的课业也是省着油攒着灯芯苦读出来的。单薄的衣，顶北风迎飘雪躬身铁道边寻宝似地捡煤渣，那个时代的蒸汽机车总会洒落一些在铺满白雪的铁轨间。最高兴的是遇到国际列车经过，会有老毛子丢下的鸡骨头；幸运的话还有半块列巴和一点儿红肠的尾巴；啊~ 那和过年一样开心！儿时父亲给我讲述的，清晰记忆至今，虽未觉不可思议，却深深伤感！“漫天飞雪暮日里，飞驰列车下身背竹篓、满服补丁的孩童兴奋地抓着鸡骨架咬着、咀嚼着；蓬头下煤渣黑印的面颊上范显欣喜的笑颜…” 1969年冬摄于东北老家这张五十二年前的全家福，是您和父亲回到东北老家与爷爷奶奶叔叔们的合影，而今同框之人只剩三人了；奶奶爷爷早逝，二叔早逝，而您也西去了；只留下框中彼时少年而今鬓发斑白的父亲和三叔、老叔了…时间飞逝，生命无常，您的离去令我梦萦魂牵夜夜涕泪，深深思忖我的余生。更感今日幸福生活难得珍贵，正是您的安排儿才有了贤惠的妻子，可爱的孩子，一双乖巧的儿女正如您生下的我和妹妹；六七岁也几乎相差一样，好似您生命的延续！我会照顾好自己和家人的，也要好好地学习探究您的生平，我要了解父辈不逝的青春，更是对您的怀念… 【家里的西迁人】 1956年岳父郭教授于西安交大校门的留影 岳父郭老师毕业于苏南工专，是教育部指定西迁的重点院校，苏南工专100%全部西迁。1907年苏南工专创办之初名江苏官立中等工业学堂。1912年设立的土木科一直是学校实力最雄厚的专业。 1923年成立建筑科在中国是首创，无先例可循。 1956年国家进行院校调整，苏南工专建制撤销，作为该校最大科系的土木、建筑科并入新组建的西安建筑工程学院，院校其他部分参与组建西安动力学院，57年并入西安交通大学。1994年3月更名为西安建筑科技大学，成为了中国“建筑老八校”之一，她的背后是消失的苏南工专。今天，岳父的母校、这所曾经的江南名校不复存在，但为中华民族复兴，为国家富强屹立而形成的“勤勇信忠”的苏工精神，仍在今天的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继续传承、发扬。 1955年交通大学北区（西安动力学院）建设场景1955年岳父毕业之即随苏南工专西迁，并入西安动力学院，那一年岳父20岁。西安动力学院1956年成立，由北京动力学院、西北农学院水利系、青岛工学院水利系、苏南工业专科学校部分专业、西北工学院水利系和电机系组成，1957年夏并入西安交通大学。1956年初被学院安排回上海交通大学进修，同年秋再随同上海交大西迁大部队回到西安交通大学南区本部。 1955年秋岳父在竣工的动力学院教学主楼前留影 西安动力学院于1955年破土动工，当年建成。学校教学主楼完全仿照莫斯科动力学院的主楼建造，主楼五层两侧翼楼四层、有汽车辅道直通主楼门厅的气势宏伟的苏式建筑，是当时西安最高最雄伟的建筑。1956年，适值党的“八大”召开和“一五发展计划”全面推进时期，可说是全国人民、尤其是中国知识分子最为欢欣鼓舞，各行各业一片欣欣向荣的一年。当时，恰遇三门峡工程上马，水电部财大气粗，程明陞副部长亲自挂帅，踌躇满志，雄心勃勃，拟仿莫斯科动力学院，将西动建成部里顶流的大学，故对学校的基建和教学投资，毫不吝惜，一切在西安都是堪称一流的，教学主楼盖得比同期建设交大的都高大。 1955年成立的西安动力学院校门几经变迁1960年成为陕西工业大学，1972年成为陕西机械学院，1994年更名为西安理工大学，这里曾经是西安交通大学的北校区。 岳父曾经的两所母校：苏南工专、西安动力学院在历史长河中消失终渐衍演为今日的西安建筑科技大学和西安理工大学，为充实、推动西北高教事业的发展立下汗马功劳。 【大树西迁】 西迁建校后第一批新生入学的欢乐场景66年前，一批胸怀爱国之志的交大师生，响应国家的号召，披荆斩棘、治学报国，“向科学进军，建设大西北”的豪情，义无反顾登上西行列车，积极投身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上世纪五十年代的西安，发展水平与繁华的上海差距甚大：学校处在田野之中，马路泥泞、灯泡缺电，晴天扬灰路，雨天水和泥，夏无大树遮阳，冬无暖气御寒。但数以千计的交大人没有退缩，他们把自己的理想、前途和国家的命运紧密相连，默默耕耘在三秦大地，用青春和汗水在西北建设了一所著名的高等学府，为西部发展奠定了深厚扎实的科研基础，用高昂情怀和满腔热血铸就了“西迁精神”。这群爱国青年中就有岳父郭老师的身影。 从大上海到大西北，从江南烟雨到黄土高坡；从徐家汇到兴庆宫，从黄浦江畔到渭水之滨；1956年夏秋之季，上千名交大教职工、家属和学生带着行李，冒着酷暑，在上海华山路上的古老校门前依依惜别，搭上了驶往西安的列车。交大90%全部西迁，余下的船舶系在大西北实在无用武之地，就留下了成为了上海交大的根。古老的校门牌上“交通大学”被改为“上海造船学院”。 1996年颁发的西迁四十周年纪念证书2006年颁发的西迁五十周年纪念章2016年颁发的西迁六十周年纪念章都陈列在家中书柜里，以前看似无奇之物，在您离去后令我顿感您和父辈们的平凡而伟大！西交大因父辈的付出从无到有，兴庆宫东南眺的麦田里“长出了”祖国的高等学府；因您和众多先辈的奉献成就了我们的西部家园！您赐予我生命、精心呵护儿成长；亦因有岳父母我也有了今天美满幸福的小家庭；从东北到西北、从江南到渭水，上天注定了这样的缘份交织。妈妈，您虽先行走了，但我们会永远记住您的，我会关心仍健在的三位老人；今年是2022，距西迁七十周年还有四年，距您的孙子高考还有四年，我会和至亲的三位老人一起见证国家的大事和咱们自家的喜事：孙子高考中的西安交通大学！那时，我们家中会多一枚富含深意的纪念章，和一个令您和我们全家都欢欣的录取通知书！那一年是2026年，您孙子十八岁，我岳父九十一岁！交通大学一百三十岁！ 【西迁壮举的灵魂】 1955年5月彭康校长和朱物华、钟兆琳一行彭康校长和教授们最终选中了古城墙东南外北临兴庆宫，东临大唐东市遗址，南接青龙寺、乐游原，历史悠久，文化厚重，交通便利这块地。这块之后生我养我的土地… 迁校时彭康校长已经55岁，上级对他有新的任命考虑，他坚持回道：“我应该去。” 为了支援西北建设，他率先垂范，亲自踏勘校址，具体领导迁校，率领交大师生来到黄土地上奋斗，为西安交通大学的建设和发展奋斗了 15 年，直到把热血忠骨和魂魄都留在这片他为之奋斗过的黄土地。 彭康校长和年轻的教职员工座谈很小的时候您和父亲常和我说交大有个老校长叫彭康，人非常好；您和父亲包括广大青年学生对这个充满传奇色彩的老革命，如英雄般的崇拜！彭校长总和学校的教师同学座谈，在大会上的演讲激情澎湃、文采斐然，感召力极强，充满了对祖国和教育事业的热爱。您自豪地说过彭康老校长曾经接见过您并亲切的和您握手，我能感知您那喜悦、激动和满足，远胜如今年轻人追星的迷恋！谈起这位老校长您的目光熠熠闪亮，从幼时我就对这位爷爷由衷地敬佩和好奇。长大了，愈发懂得了这位老校长钢铁一样的意志和父亲般的慈爱！是一位值得历史铭记的英雄！ 1955年10月26日西安交通大学开始破土动工建设，塔架林立，机器轰鸣，劳动号子高歌。给这片尚为郊区、布满荒坟乱岗、且还偶有野狼出没的黄土地，带来了欢声笑语和生气，宏伟的教学楼群，更成为当时东郊，甚至全西安市最壮观的地标建筑群。 在彭康校长的带领下，学校基建有序井然，热火朝天、大干快上，欣欣向荣。翌年9月10日开学典礼迎来第一批新学生！翻看老照片，那时的这块黄土地丘陵坡地诸多，在那个没有大型机械化设备的年代，1956年8月在短短的不到一年时间里建成包括建筑面积三万多平方米的中心大楼在内的三十余栋教学和生活用房，如此速度完工庞大的建筑群堪称奇迹！从我幼儿记事起，横看西安市里单体建筑高楼从来都没有一年内能完工的！校区总占地1945.58亩，其中教学区1522.29亩，家属区423.29亩；苏式建筑教学楼群、苏式建筑家属楼群；一村、二村、三村和1957年并入的动力学院交大北校区组成了西安市东郊的一座新城，一个大学城：交通大学！热火朝天的岁月，昼夜不休；马达隆隆，红旗飘飘，高歌处处，激情澎湃；向西汇聚的洪流，一代人的青春热血在西部绽放，祖国的蓝图正由无私奋斗者砥砺绘就！ 【把根扎下】 1956年春交通大学家属区建成一村、二村和北区的三村皆整齐划一的三层砖混预制板结构坡斜坡瓦顶的苏式建筑。和儿时您带我回东北老家富拉尔基区的所有住宅建筑都是一个模样（苏联援建），那时七岁的我就在眼帘里感受到相隔六千里外的亲近；我的整个儿童和少年时代十年间都是在这样的老楼里渡过的… 只有把根留下、深扎于这片黄土地，大树才能枝繁叶茂。1896年的南洋公学开始，将交大这颗在上海生长了60年的大树搬迁到西安，谈何容易。以彭康校长为首，包括岳父在内的众多西迁人，放弃了南方优越的条件、舒适的环境来到落后的西安。电灯不明，电话不灵，马路无风三尺土，雨后泥泞陷车轴；春来黄尘漫飞天、冬至鹅雪掩脖颈…不仅自己来了，还带着家眷和孩子，不仅奉献自己的青春和生命，还要把这移公移山的使命传承后代接力！西迁教职员工安家落户，在彭康的努力下得到上海市及有关省市和部门的支持，妥善解决了教职工家属的工作调动问题，兴办了高质量的附中、附小、幼儿园，还从上海动员迁来了成衣、修鞋、理发、洗染、煤球制作等一应俱全的生活服务部门，使师生员工和家属生活无后顾之忧。那是一个炽热的年代，第一个五年计划正如火如荼地展开。“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去，为建设祖国出一份力！”是所有年轻人心中的至高理想。…“现在很多年轻人问我，你们当时怎么那么伟大，把上海抛开，到西部艰苦的地方来？”87岁的岳父退休教授郭老师笑言：“他们或许不易理解，我们当时是热血青年嘛，党和国家说去哪儿就去哪儿。” 大都市来的拓荒者怀揣赤子之心，要在这没有工业、经济的秦川大地上创业扎根，用青春、热血谱写生命的赞歌！ 当时校园生活区内的报刊亭、木塔钟楼（今天的康桥苑竹园道转盘），我记忆深刻。幼时没有儿童读物，父亲偶尔抱着我常去看“画报”讲故事；南侧100米就是露天电影院，那时候最开心的事就是每到周末搬着凳子去看苏联译制片和国产黑白片，体验过瓢泼雨中观“渡江”、雪夜寒风里瞧“红日”，春夜花香里观“抗美”，很小时就知道了上甘岭…我也从幼时就爱吃食堂，幼儿园的、大学生的、教职工的，因为香、都是上海来的厨师做的！充满了江南稻米的气息和精湛的烹饪手艺，长大后再也找不到小时红烧狮子头、熏鱼、糖醋里脊的那个味儿了；取而代之，凉皮肉夹馍、各类面食、冒菜干锅和串串香，一代人后完全被本土和快餐饮食取代了… 彭康办学箴言是“办好社会主义大学就是两条，一条是党的领导，一条是师资队伍”。要求校园中，充分发扬民主，坚持学术自由，彭校长提出青年学生要努力做到“三活跃”——思想活跃、学习活跃、生活活跃。 广大学生认真读书、刻苦钻研蔚然成风，独立思考、追求真理的精神得以发扬。父亲是1964年考入西交大的，受文革影响1970年毕业，但更加热爱这所学校的纯粹与学风，一直鼓舞着我，直到后来也成为我的母校！ 学校的大操场和体育馆，是教职工学生的运动场。体育馆内涂满棕褐色油漆长条形厚厚的实木地板，和老旧的单双杠，和绿色帆布的海绵缓冲垫都是儿时的记忆，总去玩耍的地方。那时操场上黄土夯抷的足球场外跑道整体用炉渣铺成，跑道线是用白石灰粉勾勒划出来的，直到我小的时候依然如故，穿一次心爱的白球鞋跑一次大操场，回来就黑了~那时的大操场光秃无绿，周圈只有小树苗，而今天小树已经参天蔽日，树冠遮阳挡雨，跑道也已更换为国际田径赛标准红色塑胶跑道，足球场也已满铺青青绿草… 三活跃，不仅是在课堂、更是在运动场上！由于突破了笼罩在人们思想上的禁区，使学校出现了“生动活泼的教学局面”，整个校园氛围也令师生愉悦积极。也正是这样的背景和氛围，妈妈您也被学校文工团选中，成为主力骨干。儿时您经常自豪地说东方红史诗里很多曲目您都参加过排演，那时多么激情飞扬、芳华绝代的时光啊~！ 校文工团于图书馆、体育馆、兴庆宫合影 1959年10月1日西安交通大学校名第一次出现在西安新城广场庆祝国庆十周年的队伍中1957年春“大鸣大放”运动中关于迁校利弊讨论被引出，西迁工作曾暂停。1959年经国务院批准，交通大学西安部分、上海部分各自独立，定名为西安交通大学和上海交通大学。10月1日西安市举行的新中国成立10周年庆典中，“西安交通大学”校名第一次公开亮相。两所交通大学同根同源，东西辉映。自此历时四年的西迁工程，在彭康校长的带领下结束并开启新的篇章。 【英雄无泪，命运多舛】 命运中的悲伤如逆流的河水般不息1956年肃反运动1957年大鸣大放整风反右运动后，路线严重左倾1958年大跃进、人民公社运动，大炼钢铁上山下乡1959年的交心运动，拔白旗，反右倾1960年反瞒产私分运动，新三反运动1961年整风整社运动1962年机关整风运动1963年新“五反”运动、小“四清”运动1964年四清运动1965年农业学大寨运动1966~1976年文化大革命十年浩劫 1966年8月，毛泽东主席主持召开中国共产党八届十一中全会。会议期间，毛泽东在8月1日给清华大学附中红卫兵写了信。8月5日毛泽东写了《炮打司令部-----我的一张大字报》，8月8日，全会通过了《中国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关于无产阶级文化大革命的决定》文化大革命全面发动的标志，给党和国家和社会带来了严重的灾难。 政治风向从“言者无罪，闻者足戒”到“引蛇出洞”的骤然转变，古人几百年甚至千年前封建集权社会尚有士大夫言事者无罪，而到了文革暴政黑白颠倒的变态年代历史却开了个大大的玩笑。很多知识分子受到冲击，被打成右派。 老校长和省委书记一起劳动 您和父亲敬爱的老校长也被打为右派，被关于交大果园劳动改造；1968年3月28日晨被交大的红卫兵造反派游斗殴打致死！小的时候您和父亲说起此事，无比扼腕惋惜，现我也体会到了这种心境，天道不测，造化弄人，此生成殇！老校长一辈子呕心沥血，对祖国和党鞠躬尽瘁，做过地下党、参加过新四军，在国民党监狱被关押了七年；熬过了抗日战争、奋斗过了解放战争；没有死在敌人阵地，最终却倒在自己人手中。 拨开茂盛如锦的花簇，下面是一片漆黑的尸骸天妒英杰，人的生命像雪花一样越飞越高，然后瞬间融化！莫大的讽刺啊！ 出生入死一辈子的老革命，最终却不明不白死在了“革命者”手中… 贵为最高zhi示的“要文斗！不要武斗！”，然而悲剧如浩浩江海无能阻挡…. 武斗夺走了英雄的生命，文斗抹去了最后的清白…英雄不瞑目！ …… 往事不堪回首，但不该淡忘！妈妈，您的离去令我纠结、痛楚，使我想起了您爱戴的这位老校长。提起命运，您和父亲都是老校长的弟子，是前人栽树的受益者，度过了阳光灿烂的日子！而老校长波澜壮阔革命奋斗的一生，在生命尽头被堕入无尽黑暗！所以，您是幸运的，这一生您也是幸福圆满的，您是革命的继承者和受益者，从那个癫狂混乱的年份走进改革开放的新时代，您和父亲是今天盛世中国的缔造者！我想了很久，终于释怀了，放下了… 彭康是西安交大办学历史上任期最长的一位校长、党委书记，在他主持学校工作的 15 个年头中，他从社会主义建设全局出发，带领交通大学西迁。他是新中国高等教育事业开拓者和具有远见卓识的教育家，是交通大学西迁的奠基人，用艰苦创业的西迁精神，在西北大地上谱写了华章。他“心系祖国”的爱国精神、正确的教育思想、活跃的思维、经常深入基层的身影，都深深铭刻在交大人的心坎里，也深深印烙在这片黄土地上，成为激励交大人砥砺前行的动力。他将自己的一生奉献给祖国的教育和革命事业，他以坚定的理想信念、崇高的革命精神、高尚的思想品格、先进的教育思想，铸就出新中国高等教育史上一座永恒的丰碑，汇聚为西安交通大学两甲子的辉煌！ 【阳光灿烂的日子】 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叶投下的斑驳，在地面映成圆圆的光影！是的，正是圆满的“圆”！…同样的年代，每个人有着不同的感受，同样的社会每个人有着不同的生活，因为追求的不同决定了命运的不同！在那个乾坤颠倒、黑白混淆的年代您和父亲过的是阳光灿烂的日子。是因为有像彭校长这样的前人栽树，为教工、学子们遮风挡雨！不受太阳的曝晒，不受冰雨的侵蚀！ 1968年您进入交大已执教四年，父亲学业四年，看着别人轰轰烈烈疯狂“革命”，您们逍遥脱先，抽离政治静眼看世界，三年里体会着社会主义的激情和交大这所教育圣殿的精神。 您被确立了科教厂和机械厂里年轻教工的骨干力量；父亲通过自身的努力拿到了奖学金每月寄回东北老家补贴家用，让爷爷奶奶知道儿子有了出息！ 交大的造反派是一派，人数不多，绝大多数是逍遥派，没有发生过武斗。 父亲曾对我说过，无论当时“革命”多么轰轰烈烈，他的首要任务是要完成学业早些投入工作赚钱贴补家用，东北老家生活太苦了。红旗招展、如火如荼的文革运动好似一场大戏，风光热闹，有人投身为主角，有人静看其成…回看那段历史，能不被卷入滚滚洪流，不被市风裹挟，笑看世界的人是无比幸福的！也或是您和父亲政治的懵懂，而天真烂漫吧… 1968年屈老师那时候是机械系副主任，也是父亲的授课老师。受运动冲击也被打成右派，恰被父亲所在班级机切41班（机械制造工艺及装备专业64年第1班）“羁押”看管；老校长那一年是被电制63班（电工器材制造专业66年第3班）“看管”；不幸于1968年3月28日晨蒙难。那时西迁老知识分子们每一位都是老革命，衷心爱党、全身心投入祖国的教育事业，而事与愿违，在人生最美好的时光被粉碎了梦想，失去了自由！一心为党为祖国，殚精竭虑干教育错在哪儿？写什么黑材料？交代什么问题？老师想不通，抑郁几成疾，精神崩溃，整日颓靡无语，茶饭不思，失去了生命的意义，活着就是痛苦；一心求死…造反派们对当权派、右派们的游斗和残忍，父亲不忍直视、反感而痛恨。因家境贫农出身好，专又红，父亲在班上又是骨干有影响力，多次有技巧地阻挡了造反派抓老师去游斗！爱戴师长，悉心“看管”生怕老师有意外，父亲几次拿走了老师已经准备好的绳子和床单，并给予老师最大的精神支持。“屈老师，黎明前的黑暗最难熬，这场运动不会无休止，很快就会过去，要有信念、充满信心；该吃吃该喝喝，睡好养好，保住自己，家中还有亲人等待着你呢…”父亲常对老师说。在父亲的鼓舞和宽慰中，屈老师终于熬了过来，后来成为国家工程院院士，交通大学机械系系主任，博士生导师。我为父亲骄傲，他也是一名英雄！如果当年老校长是被父亲的班级“看管”，是不是这位国家功臣就不会早逝了！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1969年您已经来交大执教四年有余，父亲也学业满四年，该毕业了！但，神州大地“狼烟四起”、“革命如火如荼”，学校领导、教授被抓关牛棚被批斗；全国各院校停课，学生长期待课，无所事事。为解闷有人参与“革命”，有人独自研读修为，更多的学生则免费“旅游”，大串联！您骄傲的说过，那时去过北京天安门广场，参加过红卫兵大游行，毛主席检阅，无比荣光。父亲则去了湖南韶山、湖北武汉、浙江杭州、南京中山陵等，享受了共产主义待遇；坐火车不要钱，吃食堂不要钱，住旅社不要钱；对他这个穷小子而言能走遍祖国河山、看尽九州花，那真是无比开怀！ 1969年夏您和父亲的合影那年的夏天，您和父亲的合影，我想那就是您们的订婚照吧！在那个红旗飘飘、革命似火的岁月里，一对年轻的革命小将也确定了终身大事…同年冬天您就随父亲回到东北老家三岔河拍了全家福照片，摆了一桌“酒席”（没有酒也没有肉），招待了邻居乡亲，就算是婚宴了。在您们相识聚缘的五年后结婚了，四年之后我来到了这个世界，开启了新交大人的一生… 终于毕业了！1970年7月行政楼、图书馆前广场，毛主席塑像前父亲班级集体毕业合照留影。第三排正中间，教授正上方毛主席下方的就是父亲。 毕业不分配工作，直接下放大荔县兰空农场锻炼！8月初的一个清晨，绿皮列车向东飞驰，田园乡野画面般一副一副快速掠过；路基旁伫立电杆垂下的电缆如半月窗帘波浪起伏映眼眸。车厢内来自古城各大院校的学生们笑逐颜开，齐唱革命红并思忖着农场锻炼的日子！下乡去农场是辛苦的，但父亲不失落却很高兴，因为即将有工资啦！从渭南火车站下车徒步到大荔县兰空农场有六十公里，中午农场开车送来了馒头咸菜，夜晚行至交斜镇，在交斜小学教室内拼接的裂口崩着木茬儿的课桌上睡了一夜，第二天下午行到目的地，开始了近两年为期二十个月的劳动锻炼。9月末拿到了人生第一份工资，兴奋、欣喜！人民币四十七元整，比西安市工资四十八元五角低一个级别，少了一元五角钱。父亲第一时间给老家邮寄回三十元，给农场连队缴纳伙食费十五元，最后留下两块钱，像过年时候的孩子一样开心。 下乡同学的战友情来兰空农场的知情是来自祖国八方的约千人，并非交大学生统筹安排，毕业班里只有父亲一人来此地，其他同学打散去了其他农场锻炼。父亲和被分到一个班里西北政法大学的乔成武、西安美院的王友庆（绰号胖子）结成好友，他们两个身强力壮，干活总冲在第一线；什么活儿累就挑什么活儿干，什么东西重首当其冲。农场搭农舍扛木头，他们甩开膀子干，乔成武总挑原木重的那一头扛上肩，让其他同学扛轻的一头。父亲体弱总跟不上节奏，被农场刘政委安排进入炊事班做伙头军了；也因此得福，整个艰苦锻炼的时期没有饿着，没有太累着！农场主要种植小麦、花生，蔬菜只有茄子。所以，每天的菜只能炖茄子，炒茄子，拌茄子和煮花生了；自那以后父亲后半辈子都不爱吃茄子啦哈~劳动锻炼的生活简单而枯燥，但充实幸福。父亲人缘好，和刘恩义政委聊的来，并和冯副指导员成为好友。冯副指导员不仅是西安空军工程大学的同级毕业生（中尉军衔）也是东北老乡，黑龙江省齐齐哈尔市富拉尔基人（多有缘啊！和妈妈您一个区的），现一起劳动锻炼的情谊更加浓。 有朋友，有贵人相助就是好！两个重大的事情朋友、贵人给予了重大帮助。在那个以阶级斗争为纲的极左年代，个人虽对党衷心耿耿，但生活上疏漏小处，但凡被极左份子盯住就有可能毁了一辈子。 某天有人报告厕所污秽中看到有人用了“***万岁字样的信笺纸”如厕，这可能是某学员内急无心无意之举，但在那时大潮中会严重至失去生命！经严格审查揭发检举，斥责王胖子为反党反社会主义反伟大的毛主席！那个变态的年代，凡可大可小的事情皆以政治正确最严厉的顶格处置，后果如何可想而知！父亲努力斡旋，刘政委大会严厉批评，私下将“胖子”转至兰空甘肃天水农场未做政治定性处理，保住了年轻人一辈子的清白。1971年8月，原定十二个月的劳动锻炼即将结束了，妈妈您也专程去了大荔县农场看望父亲，期待着早日回城，而林彪913事件发生，全国所有工作计划无限期后延，批林批孔一轮新的运动又开始了！何时回城，还能否回西安已成未知数… 1971年冬兰空农场父亲和政委指导员合影第二排正中间是父亲1972年4月在农场20个月了，组织终于下达就业分配任务了！掌管每一位青年未来命运的判决就在农场几个领导手中，并非是哪来哪去，而是根据国家和组织的需要，很多同学被分派到了二级地市和大山沟里！这个关键时刻，副指导员冯中尉出头力挺，父亲终于回到了西安与妈妈您团圆了。5月在西安市工交办、碑林区组织部报道时领导皆欣赏父亲，希望能留在机关从政，而父亲交大工科情怀，最终还是选择了企业。农场锻炼的战友同学乔成武去了公安系统，后来成为省公安厅副厅长；胖子从天水也回西安了，后来成为陕西省历史博物馆馆陈总设计师，全国布展，很有名气。父亲1964年8月入学，1972年5月农场锻炼结束进入社会工作，度过了八年阳光灿烂的日子。1973年父亲入党，升任厂领导，同年我诞生了… 【我的故乡】 西安就是我的故乡，交通大学是我的故土，是您和父亲带我来到人世间，又是您们精心培育我的成长。“饮水思源，缘木思本”是百年交大的的光辉传统，您和父亲身体力行，深深刻印在我的心里。饮水思源碑顶是校徽，中心为铁砧、铁锤，砧上置中西书籍若干册，示工程教育工读并重之意；校徽是由1925届机械系学生设计的，是父亲的同专业老前辈！您来到交大就进入了交大机械厂从事教学和生产；父亲来到交大就进入了机械系学习；机械系是那时交大最大的专业，我想您们也一定很自豪吧！今我也半百知天命了，幼时的交大幼儿园、少时的附小、青年的附中和后来的交大母校，大半生走来几乎没有离开西安交大这片土地；陪您在生命最后的时光也是在交大二村的家里。儿判定，这辈子也和交大这片故土结下不舍之缘，因为这里有您一生的魂魄，我愿追随至永远！久远的记忆剩点点滴滴，难连篇幅，我用力回忆着您青春的峥嵘岁月！ 我的百草园上小学之前一直是住在学校里生活区的第二宿舍，那时的我觉得交大校园真的好大。星期六您总带我去上班，记得是科教厂和机械厂，我就在隆隆车间轰轰鸣车床旁玩着铁砂、铁沫和吸铁石，在洗手台玩木头锯末洗衣粉几个小时…到处种植的树木、灌木、花卉，比兴庆公园、动物园的绿色多很多，好似一所在树林里的大学！很多地方都没去过，很阴森。校园里有太多的动物，还有野兔、山鸡，最高兴的是和大孩子们去打靶场躲起来看民兵打靶训练，撤操后奔去捡子弹壳，去土墙上抠挖子弹头；跑去苹果园偷偷摘尚青涩沙果般的小苹果。偶尔，父亲打回一串麻雀，您就给我炒了、炖了加营养。夏日雨天，在楼下和泥，“修水坝”！雨过天晴抓蚯蚓、斗鼻涕虫；幼时的我一点儿都不怕各种虫，蚰蜒、蜈蚣，小蜥蜴，壁虎青蛙癞蛤蟆，抓在手里哈哈笑！只要周末爸爸在一定揪上看电影！露天电影院离家只有二百米。1976年我三岁7月28日唐山大地震，8月您和父亲在楼下广场搭了帐篷，过家家一样真好玩儿；一夜，从幼儿园带回来的江南味儿酱菜“腌糖蒜”一头放在口袋被父亲发现了，被打了一顿，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糖蒜被父亲扔了！？多么不容易攒下来想回家慢慢嚼呢，因为每个小朋友只能领到一头糖蒜噢~9月9日敬爱的毛主席与世长辞，幼小的我不晓得您和父亲为何袖子上带黑箍… 1979年我六岁我们的家从校园搬出来到交大一村10舍，而后5舍，37舍，直到大学毕业。在这片故土上，度过了斑斓多彩的少年和青年时光。和太多的发小、同学一样，儿也曾想仗剑走四方，跨洋去镀金，但最终还是回到了二村，陪您走完了生命最后时光…1999年我二十六岁也正是您的安排和叮咛我结识了自己的伴侣，并组建快乐幸福的小家庭，在您和父亲相识的三十五年后我也成家了。交通大学图书馆这标志建筑物前我们错位时空的留影 1964年秋您和父亲在图书馆前的留影 1999年夏我们两口图书馆前合影图书馆1961年7月建成由中国书法家协会主席舒同题写馆名。是交大标志性、具有中心地位的建筑，风格厚重独特，具有鲜明的时代气息。1961年9月13日，来华访问的英国二战时期的著名军事统帅-蒙哥马利元帅，在李达上将和西安市时逸之市长陪同下到交大参观，元帅不时称赞“这是一座亚洲第一流的图书馆”。图书馆大门两侧一对鲜活的、充满青春活力大学生形象的白色塑像。这组雕像东边的男生，身着长袖衬衫和西裤，仪表堂堂，正在昂首挺胸地把一枚火箭送入天空；西边的女生身着裙装，优雅端庄，手持书卷，凝视前方。我和您的儿媳妇图书馆前的合影开心幸福，身后两侧就是这组雕像，从小到大注视着我们成长。东侧男生塑像身旁是一台电动机，西侧女生身旁一个大齿轮，加上男生手中的那枚火箭，形象地描述了当时西安交通大学“以机电为主，向科学进军”特征。迁校几十年来，包括您和父亲和我们，这对男女学生迎来了一批又一批来自全国各地的学子，同时也目送着数十万名西安交大毕业生走出校园，奔向祖国各地。 1956年西迁时图书馆几乎所有工作人员以及92%的藏书随交通大学内迁西安。1961年7月，图书馆落成，建筑面积11200 平方米，阅览座位1500席，是当时全西北最大的图书馆。 1961年建成，再历经61年到2022年，图书馆旁从周边光秃无物，到今天绿荫蔽日，大树参天，见证了时代的前进和西迁精神的辉煌！老图书馆作为基础和新建筑群融为一体，成为新时代的标杆！现是钱学森图书馆的北楼，成为交大的历史瑰宝。 58年过去了，图书馆前的荷花池已改建为喷水池，毛主席塑像也变更为腾飞塔和女学生的雕塑。您留影时候四周的小树也已长成森林，树冠高大枝叶繁茂，欣欣向荣。 这是您和父亲带着我们成长的地方，是您的第二家乡，我的故土！喷水池中高高喷起的水柱下，每一个喷嘴都是您复合尺寸认认真真再加工的，所以那么整齐划一，步调一致！这是您的骄傲，也是我的自豪，也是交大人为母校做出的贡献点点星星… 【校门变迁见沧桑】 1956~1957年的校门 1958-1959年的校门和之后到68年的校门一致，不同在于校牌匾名称的不同；由于教育部1959年最终确定西迁后交通大学分为上海、西安两所独立的大学，因而名称多了“西安”二字。那时候，马路上真的行驶的是马车… 1960~1968年的校门作为交大西迁之后的“第二代”拱形校门，是由彭康校长亲自审定的。结构独特，形式新颖、高大而显得雄伟，十分引人瞩目，伴随交大度过了极不平凡的岁月。 60年代的校门 70、80年代的校门这款校门一直伴随我幼年、同年、少年和青年的时光 1992年以后西安交通大学校门我大学入学那年，这座宏伟多姿的新校门落成了，这一年我也成为父母的校友。 友谊路在西安著名的存在，是为了纪念华东航空学院和交通大学双双在1956年迁来西安，即现在的西北工业大学和西安交通大学。交通大学在友谊路东端，西北工业大学在友谊路西端，各把两头；和两所院校里相同，道路两侧种满了美丽的梧桐树，据说都是当年两校西迁时随大队一并带来规划种下的，如今琼林玉树、郁郁葱葱，向一条绿色丝带贯穿东西滋养古城大地。 当年的沙坡村、黄埔庄早已不复存在，已被开发为常春藤社区，围绕名校有名的学区商品房。 新中国首轮城市总体规划的西安市城市规模为：中心市区面积131km²，1957年人口达100万，到1972年人口达到120万。而今天2022年西安市城区面积已达10108km²，人口已经突破1316万。 曾经荒芜冷清的大雁塔，现也被开发打造成全国网红之地，无比繁花热闹，再现了古时大唐盛世之气派！ 浮光倒影，时光荏苒；往事回首，日子中全是斑斓的光影，记忆海洋中，曾经的感动愈来愈清晰，不会忘却。 流逝的⽇⼦像⼀⽚⽚凋零的枯叶与花瓣，渐去渐远的是⻘春的纯情与浪漫。不记得曾有多少⾬飞扑面颊、⻛掠响⽿畔，只知道沧桑早已漫进了我的心，爬上了我的脸。 迁校那年西安市政府按照交大幼儿园里从上海搬来的“交大象”在兴庆公园里仿制的大象滑滑梯如今已成古董，被曲江文旅再改建兴庆公园时圈围栏保护了起来，那里留着我非常多的儿时记忆… 交大校园里的樱花树越长越茂盛，樱花斑斓多彩，印衬着交大前辈的丰功！妈妈，您和父亲前辈们付出很多，一辈子用尽了全力，把青春和热血奉献给了祖国和人民！新一代交大人会继往开来，再接再厉！ 从兴庆宫里望交大，穿越盛唐的繁华，看今朝的成就！十三朝古都被西迁的交大焕发出新时代的光彩！沉睡了千年的黄土地被注入了新的灵魂，秦皇汉武、唐宗宋祖都为之赞叹！ 从交大眺兴庆宫，回顾历史的辉煌！新交大人肩负使命，挑担当再创新高，名族复兴信念在胸中，在澎湃，再出发！ 西安交通大学梧桐大道，金黄的树叶翩然而落。一株株高大挺拔的梧桐树，正是60多年前交大西迁时自南方运来栽下的。当年的小树苗，如今已是参天大树。西安交通大学像西部的教育基地，支援和支持了大批高校建设。1958年交通大学采矿和地质两系调出，成立西安矿业学院，即今天的西安科技大学。1960年交通大学纺织系调出，参与成立陕西工业大学纺织系，1970年纺织系参与组建西北轻工业学院，即今陕西科技大学和北京工商大学。1978年以纺织系为基础成立西北纺织工学院，即今西安工程大学。1960年交通大学水利系调出，参与成立陕西工业大学，该大学1972年与迁来西安的北京机械学院合并为陕西机械学院后水利系并入西北农学院，1981年水利系并回陕西机械学院，陕西机械学院北京部分后来为北京机械工业学院，今天为北京信息科技大学。1994年陕西机械学院更名为西安理工大学。 交通大学许多西迁前辈已经长眠，当年您也是年轻教师，而今天也已离去，尚在者已步入耄耋之年，但西迁精神仍激励新人为西部发展、国家建设奉献智慧和力量。我感到自己已经化作了一片绿叶，融入了这座校园浓郁的绿荫；生长在梧桐树梢，随风摇曳轻轻落入黄土地…… 一身本领投伟业，一寸赤心惟报国。交大西迁是一段激昂着爱国深情与奋斗热血的峥嵘岁月，所铸成的“西迁精神”是一笔弥足珍贵的精神财富。妈妈，在我心里您也是西迁人！十七岁的花季年龄从东北到西北，从黑土地到黄土高坡，从嫩江边到渭水滨，来到西安交大这片神奇的土地！时光荏苒，精神永恒。今天，奋斗新时代，奋进新征程，您的子女还有我们的子女一起开启了一场新的长征。在前进道路上，继续传承“西迁精神”，不负人民期望，不辱时代使命。 古有唐玄奘西天取经，雁塔译经，成就贞观之治；今朝交大人西迁报国，兴庆宫旁，再创盛世中华！ … 找到了您久远的旧照，那时您十二岁时候的全家福合影，就作为本篇的结尾吧； 给您写信，倒不如说是我在学习，我在挖掘父辈的青春过往，您那段激情燃烧的岁月永远激励着后辈们前行！ 后记：给妈妈写一封信从立题至收笔，延迟了近半年；实在没有勇气和智慧去落笔完成；我要感谢作家朱健老师的引领，看到他的文章笔触有力、寓意深厚，《给八十五岁的妈妈写篇作文》之文深深打动了我，从去年十月母亲离世就一直想一篇写给妈妈的，受到朱老师的启发而立题，思考了很久才有了如今的内容，是自己真情实感，每一位母亲再平凡，在家人的世界里都是最伟大的！文中年份和历史事件都是真实的，引自交通大学档案馆网站，父母的青春过往源自父亲的对话口述。真心建议每一位朋友都以写作的方式在有生之年纪念自己的父母，回想那些让人铭记的昨日往事，令那些镌刻在心中永恒的记忆像阳光下闪耀在河面上的点点星光，在岁月的长河中缓缓涌动生命厚重的力量。提起笔，以行动传承父母的爱，不负此生… 彭康的儿子彭城《怀念敬爱的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