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距离

孑然

距离是你于我，就在心上；我于你，却在遥远他方的悲伤。

你说距离时，我正在忙碌，看到距离二字，突然的就沉默了，突然间什么都不想做了。

距离是什么？按照百度释义，距，指的是相隔的时间或者空间；离，指的是相距、隔开；距离，是指两点之间相隔的长度，相隔的时间或者空间。

你说的距离是这些吗？我想应该不是的。因为你说来个有深度的，如果只是一个可以用数字来表达的词，你不会这么说。那么，你说的距离是什么呢？

是小时候跟别人一起去安咀，回来时累的实在走不动，拼尽全力往前走，却难以抵达的家？

是走在繁杂的大街上，看人潮汹涌，看车水马龙，却不能融入其中的孤独？

是你离开时，感觉就像有什么从心里生生剥离，要带着我的快乐从我的世界消失的疼痛？

是慢慢适应没有你的生活，却总在不经意中想起你，突然间就红了的眼眶？

是我在森寒的夜色中，从楼隙中看到一颗星，只看到一颗星，孤零零的、寂清地在天边。而我竟然觉得它应该是在看我，就像我看它一样的莫名伤感？

好像都是，又好像都不是，千头万绪，我理不清，想不明。

天渐凉，夜已深，望着夜幕下的灯火，望着这如山峦般延绵起伏的城市，看着这一个个住在方框里的人家，我想，我应该懂了什么是距离。

距离不是一个量词，它只是一个虚幻的概念：距离可以是一捧心酸，让心情压上千斤重担；距离可以是一粒朱砂痣，让平静的心海波涛翻滚；距离可以是一滴泪，让睫毛上挂满翘望的酸痛；距离可以是一根刺，让思念的心千疮百孔。

距离是一个人悄悄来到曾经相聚，有着太多快乐回忆的地方，独自念着你的好，想见却不得见的无奈；距离是你于我，就在心上；我于你，却在遥远他方的悲伤。

距离有时是简单的，代表的只是一个数字；距离有时又是复杂的，包含着太多的情绪。距离它是矛盾的，距离它是相对应的，归根结底，距离它是不停变化的。

距离会因为不珍惜、不联系而变得遥远。远得在同一个城市里，甚或同一个小区的亲人也很少相见，甚至问候都没有一句。

以前家人之间的距离很短，一家只有一套房子，只有一层，只有几间，兄弟结婚后一个小家一间，父母一间。家人间有的有争吵、有矛盾，有的相处和和睦睦、亲亲热热，但不管怎样，都会一起吃饭，一起出工做事，一起为这个家努力，那时候有句话叫打断骨头连着筋。

后来变成每个孩子结婚都会在附近再起几间房，另立门户，另起炊烟。虽然不像从前那样每天一起吃饭，一起出工收工，但至少能经常碰面，说上几句话，忙时相互帮上几天。

如今高楼大厦，家家宽敞明亮，却隔了城市农村，分了老区新区，一栋栋的高楼将一家家分隔成一个个长方形的框格，人们就待在各自的框格里盯着手机。没有时间去看兄弟姐妹，没有时间去陪伴父母双亲。

以前的邻里就算一个屋屯里，也会隔着些距离，却会每天出来一起聊聊天，就算吃个饭也会端着碗蹲在门前大声说着话。

如今人与人，家与家之间的空间距离比从前短，可心与心之间的距离却无限遥远，遥远得兄弟姐妹一月难见几次面；遥远得相邻几年，彼此没有说过话，甚至没有见过面。

距离会因为奔赴而越来越近，距离会因为牵挂而越来越近。即使远隔千里，因为互相牵挂，因为双向奔赴，也会彼此心相牵意相连。

就如我们去神农架，去温州，我们带着热情和期待奔赴向你们，而你们用真诚和热烈迎接我们的到来。这样，我们的相聚才有意义，我们的奔赴才成为心上最温暖的记忆，我们才敢逢人就说，我们去了神农架，去了温州，那里有我们的朋友。我们之间的距离才真正的缩短，即使后来归来，空间距离依旧，心的距离却化为虚无。

词穷的时候觉得距离应该就只是这些，可仔细想来，又发现描述得远远不够，不够清晰，不够全面；理解得远远不够，不够深入，不够透彻。

距离哦，一个让人难懂，久思不得其解，却念起即暗藏忧伤的词。

当黎明的曙光冲破重重黑暗，爬出天际，点亮窗前，我在那一刻明白，原来距离是那不停重复的三百六十五天，是那反复轮回的四季，是我们踏上遥远的路途，追求梦想的过程。

原来距离是滚过时光的年轮，是我们青丝到白发的沧桑，是我们从稚嫩到苍老的容颜，是我们从单薄到丰盈的阅历，是我们从浮躁到平静的心境。

原来距离是一个无法衡量的虚幻感觉，有时是千里万里，有时只是一扇窗，有时只是一个念头。

原来距离是一个明确的数字，就如疫情防控期间的一米，就如一个地点和另一个地点的长度。

原来距离有时会让人伤感，有时又会让人产生美好的感觉。原来距离会因为牵挂而变得美好，会因为思念而变得遥长。

……

原来距离会有无限种解释，无限种理解。原来我们是不能把距离完全阐释明白的，我们唯一能做的只是分辨哪些距离应该存在，哪些距离应该让其消失。

希望这世上的距离都正好合适，希望我们心的距离无限缩小，希望我们社会距离永远保持在舒适、自由、相互关爱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