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的经历

凡夫俗子

第一次的经历

人的一生当中，有许许多多的第一次经历。这些第一次经历参与塑造了大千世界中独自个性的芸芸众生。有些十分美好而难以忘怀，譬如与老友初次相识、与爱人的初恋、初为人父（人母）；也有因事关重大而记忆尤新，像第一次参加高考、第一次参加工作、第一次重病住院治疗等等，也有些日常不经意的第一次经历也让人回味无穷。今天我想讲的是我第一次吃馒头和第一次喝茶的经历。

70年代，在那物资贫乏的时期，对于日常饮食吃些什么东西我是不怎么在意的，至今也不记得那些年，每当过年时家中有过哪些好吃的美食，更别说平常一日三餐能吃到什么，一概没有特别印象。1976年唐山发生大地震后，当时家家户户不敢住在房子里，都临时搭起窝棚。那时，父亲带着二姐已经先到了铜陵701厂，母亲则带着大姐和我还在常州戚墅堰，母亲自己动手也搭建了窝棚。不光要住在窝棚里，还要准备一些干粮，预防着灾害的发生。那次我跟在大姐后面，与邻居们一起到工厂食堂去买些馒头。我一人在食堂门口，看到大姐提着一篮子馒头出来，就向大姐要了一个。那白白的馒头，还冒着丝丝热气，暖暖的捧在手里，点点的面香隐隐透过鼻孔，直达心肺。没走出多远，远还没有到家，这大馒头就祭了我小小的“五脏庙”。那时，我7岁，至今我还一直记得。此后不久，母亲带着大姐和我也到了铜陵701厂。在来铜陵的路上，中午火车在南京站转车，乘客们在车上吃午饭，我一口气吃了4个大肉包和一饭盒盒饭，以至于让邻座的乘客担心我吃撑了而伤了脾胃。但让我始终未忘怀的却是那白白的馒头。

在70、80年代，大家生活相对还是比较清贫的。在苏北盐城话中，喝茶讲吃茶，其实就是请喝点白开水。虽然那时我住在皖南山区余脉的701厂里，但对于喝茶是没有记忆的，一是可能年纪尚小对粗茶不感兴趣，另一方面是物质条件差，喝茶也是一件奢侈的事。直到1988年，才第一次体验到喝茶的美好。

那年我高中毕业。毕业前夕，在校办工厂实习，师傅们带着我们班同学，为当时铜陵县钟仓乡的钟仓中学，制作学校的钢构大门。我负责下料工作，按照图纸计算所需钢管、钢条的长短，并切割下来。这是技术活，不能计算错，也不能下错料，否则浪费材料就挣不到钱了。好在学校挣到钱，大方地让老师带着我们全班上黄山游玩。

其实，在上学期间，学校每年都组织春游活动。小学低年级时，往往排队步行到701的十里长冲、凤凰山滴水崖等野外，亲近一下大自然。长大一些，则坐车到稍远的市区天井湖公园，马鞍山的采石矶。由于我家是单职工家庭，一般到野外只需买上些包子、面包，带上一壶水，还都能参加，像到较远的外地和到本地公园像划船等需要花钱的项目，往往就不参与了。到黄山去游玩，费用方面学校是承担了大头的，也是为纪念高中生涯吧，我也参加了。

第一天坐车先到屯溪游玩，第二天再坐车到黄山脚下，住宿在汤口镇的农家小院里。因为都是第一次到黄山，我们这帮同学都比较兴奋，围坐在农家的天井院落里聊天。带队的胡老师泡上一杯不知何时在当地才买的黄山毛峰，放在天井的桌上，他人却离开了。大家看到那杯茶，不由得你抿一口我偿一口起来。当我端起茶杯，透过玻璃看着泛着碧绿的茶水，水面飘着朵朵小小的嫩芽有如“绿花”，忍不住抿上几口，初略苦，随即口齿留香沁入心脾。第一次，我真正感受到茶的美好，那幽香始终萦绕。此后，由于喝茶影响睡眠，我对茶也是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1997年，我与大学同学王君到701厂山里的云崖寺，正值5月，寺里的僧人给我们倒了杯自己炒制的野茶，瞬间让我再一次回味起在黄山第一次喝茶的感受。

每遇好茶，安静地看着一片片茶叶，在澄澈的杯中翻滚和沉淀，茶水由浓到淡，从馨香到无味，最终还是归于平淡。人生何尝不是如此，一杯茶、一个馒头、一张床而已。

 附：经友王君指正，在云崖寺喝茶应该是1998年正月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