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小河

星光璀璨l李星

　　我的家乡在东府渭南城西，我们村西侧有一条小河，实际上，也算不上真正的小河。我们村人都叫它河渠，就是这条小小的河陪伴我度过了快乐无比的童年。

大概是四五岁的时候，一到夏天，我们就到河边去玩，在小河里学游泳，当然是狗刨式。那时正是60年代末，父母都忙着生产队的活计，家里孩子又多，根本顾及不了我们。那时候，只要到吃饭时回家就行，根本没有现在的各种兴趣班儿，我的生活完全是纯天然的，不加任何装饰的，整天疯玩。那时最有趣的事情就是到河边抓小鱼。在小河里，我们会经常看到自由云游的小鱼，大概有一寸长，有大有小，它们游得那么轻盈娇健，徘徊荡漾，好不惬意。小朋友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们抓到手。围追堵截、挖坑设阱，诱敌深入，都是我们常用的伎俩。抓到手的鱼被我们装进小瓶子或者铁盒子里带回家。其实，养不了几天，鱼还是死了。有时候我会感到鱼儿可怜，特别是看到它们的肚皮朝上，奄奄一息的时候。但是，过不了几天，我还是会再去河里去抓鱼，因为那是我们整个夏天最快乐的事情。

在小河边，我们做的另外一件快乐的事情就是在河边挖泥引水，建造“水坝”。我和小朋友用一些破旧的小砖块儿、瓦片和树枝作材料，加上我们仅有的想象力，设计建造自己的水坝。我们想方设法，共同努力，建筑一个足够结实，足够漂亮的坝体。放水的时候，坡度要大一些，这样会瞬间摧毁一大片荒地。让我最高兴的时刻是开闸放水那一刻，闸门打开，看着凶猛的水向下冲去，淹没下游的地面，我感到非常高兴，觉得奇妙无比，好像那意味着我征服了整个世界。这也许是一个小男孩成功的感觉。

你要问我小时候最令我期盼的事情是什么，那肯定就是每年夏天的大暴雨。也许你会纳闷为什么我有这么荒诞的想法。告诉你一个秘密，小河的上游有一个水库，它是我们小河的源头。记得水库的名字叫汉马水库。由于水库水容量有限，每次，天下大雨，水位就会超警戒线。这时水库就会泄洪，泄洪的时候也会把水库里边的大鱼带出来。这对我们来说就是千载难逢的机遇。每当此时，我们村的小河两岸、玉米地里到处都是大大小小的鲤鱼，尺寸大小不一，最大的有二三十斤，小的有一二斤。这时，全村家家户户，男女老幼齐出发，进入抢鱼的大潮中，那个场面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更有一些胆大的，走到深水处去抓鱼。这一天，全村每一家都在享用鲤鱼盛宴。有清蒸的，有水煮的，也有煎炒的。不用说，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我们比过大年还高兴。但是也有因为吃鱼闹笑话的，吃鱼时，一不小心，鱼刺卡在喉咙里，让人哭笑不得。

到了70年代中期，我们村旁搬来了一个单位，是一个铁路局生活的基地。几十栋楼房的污水排到了小河里，清清的河水不见了，我的快乐也随之结束了。但聪明的乡亲们开始利用小河的水浇地，庄稼长得更好。在父亲的带领下（父亲当时是生产队队长），全村人开始种蔬菜，然后用菜换钱，村民的生活因此而改变了许多。每天早上，村民把种的菜拿到铁路局生活基地菜市场去卖，换取家中的零用钱，在那个极度贫困的年代，卖菜得来的钱对一家农户来说太重要。家家户户都精心伺候自家的蔬菜，希望卖个好价钱。

再后来，随着城市的变迁，水库没了，小河也没了。我童年的记忆变得越来越遥远。我们的村子拆迁了，高楼渐渐代替了小村庄。50多年过去了，我仍然怀念我的童年，我的村庄，我的小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