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季相随榕树下

轩雅居主人

　　今天是2021年11月29日，星期一，农历十月廿五。其实幸福是一种感觉，是柔风拂面的惬意，是玫瑰盛开时的芬芳，是湖面传来的小曲，体验幸福，要有一颗纯洁的心灵，要有甘于淡泊的胸怀，要有一颗细心观察的心，要有宠辱不惊的风度，幸福在你心中，只要你心存幸福，幸福将伴你一生。

    漫步福州的任何一条街道，或巷弄，总会遇见大大小小的榕树。它们无一例外将自己最隐密的部分，或如青丝或似粗臂的根须向世人呈现。秀山路一排榕树下，是熙熙攘攘的菜市场，它柔软敏感的根须，高挂在人们的头顶，每日吮吸人间最浓烈的烟火。三坊七巷，时不时就有一家院落的榕树枝条，跨过屋脊和巷弄，毫不顾忌地伸到另外一家人的屋里去，繁茂的枝叶将古色古香的巷弄藏掖起来，增加历史的深度。

    也许是眷恋南方四季如春的温暖土地，榕树的枝节好端端地生长着，突然犹豫一下，又折回到地面，重新钻入地下。一棵榕树就是一个故事，每一棵榕树都在使出浑身解数努力地活着。但凡有伤口的榕树，伤口处都会长出新的根须，根须垂到地面，又成为另一根主干。与其捂住隐隐作痛的伤口，还不如让它重生。缠绕树身大大小小的根须与虬枝，较着劲，外溢着最隐秘的内容。密密麻麻的叶子，迎接每一寸阳光。长长的气根，是帘帐，隔开外界的喧嚣，安享内心的宁静。榕树，以它超强的生命力，独一无二的生长方式，原本是可以像松、杉、枫甚至像北美老爷树那样长得更高大威猛，俊伟挺拔，但它却选择以谦卑的姿势匍匐大地。

      而在秋天，从秋花默不张扬的静美，到静静飘落的每一枚叶子，我似乎看到了时光，那些深深浅浅的足迹，都已成为曾路过的一行行标记。承载着流年的章节，安卧着生命之旅的见闻。

     几度风雨，几度春秋。清脆的风铃在老旧的岁月里，已有些沧桑，随着一缕缕秋风荡漾在生命的旅途。一声声秋笛由于岁月的熏陶，也变得那样浑厚。好惋惜啊，许多亲历的故事未曾来得及记录下来，就已淹没在无垠的时光里。许多得失成败还没来得及咀嚼，就已飘撒在流年的风尘里。

     处暑依依别立秋。每一个岁月的节点，都有着共同的血脉，推动着季节的起转承合。处暑节气之后，秋意已渐次浓郁，一段更加缤纷的时光就要开始了。目及之处，处处丰盈，到处是一片岁月慢慢沉淀的模样。让喜秋爱秋的人们，憧憬无央。

     中秋也会不期而遇，人们或许会去碰触秋月的肃杀；或许会萌生满满的欢喜，一边播下希望的种子。

      遇见“老龄”的榕树，它一年四季，枝繁叶茂。春天，春暖花开，经历了一个寒冬的洗礼，它吐出绿油油的嫩芽，英姿飒爽地迎着春风；夏天，夏日炎炎，它葱翠而蓬勃的衣裳，引得知了纷至沓来，悦耳的蝉鸣，；秋天，秋高气爽，在萧瑟的秋风中，它以更明晰的、古色古香的姿态，博得路人的回眸与景仰；冬天，天寒地冻，它却傲立挺拔，无畏冰霜雨雪。

     古榕树是一代又一代的精神寄托。总有人背靠着树干，双目向上仰望，嘴中喃喃赞叹；下雨的时候，村民们坐在它盘根错节、横七竖八的地面根系上，遮风避雨；而烈日之下，人们总是坐在它下面的石凳上，手握蒲扇，或乘凉纳爽，或谈天说地，滔滔不绝；小孩们则往往伸开双臂，深情地抱住它浑厚的主干，甚至用小嘴唇或鼻子触吻它的外皮，以示喜欢或嗅着它的芳香……岁月如梭，时光荏苒。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地过去了。古榕树，就像一位屹立在那儿的巨人，伴随着人们走过每个春夏秋冬，见证着一个个时代的变迁。

    榕树的皮像风蚀沧桑的裂岩，呈深灰色；叶子薄而狭，呈椭圆形，表面深绿色，近看有光泽；根如蟠龙，盘曲环绕。听园丁介绍，榕树是越剪越能长，一枝未剪的，就直直地长；另一枝被剪了，在下一个枝桠中就会再长出一枝，然后旁逸斜出，不久便成一片浓绿。由此形成的树中纹路，则成了它们脸上蒙娜丽莎式的永恒微笑。当你不经意间仰头一望，便会瞥见它们的枝干自上而下，悬下一蓬蓬茂密的胡须，就像几个龙钟老人微眯着浑浊的双眼，轻捋长须，慵懒地挤在一起发呆，偶尔打个盹儿，竟是那么温和、那么安详。

    榕树的根最具特色。浓郁的树荫下，盘根错节的树须裸露着条条突起的筋骨——每每令我想到“青筋暴起”这个词。它们起伏不定，似一队英勇无畏的战士，手挽手竖起一道铜墙铁壁；又似一座肃穆的群雕，根连根紧紧抓住地面，倾尽全力，寻找任何可能的缝隙，深情地扎向大地深处，四处伸展，努力吮吸大地母亲的乳汁，不断集聚向上的力量。神奇的是，榕树的气根是从几丈多高的树干上直垂下来，像维吾尔族小姑娘的辫子一样，粗粗细细几十根，扎到地下，乍看像一架拉开竖放着的风琴。那种“数株连碧真成菌，一胫空肥总是筋”的气势，恐怕其它树种鲜有能比得上的吧？

     当春天来了,榕树的树梢布满了翠绿的嫩芽，太阳一照,亮闪闪的,特显精神气。微风拂过,层层叠叠的树叶轻轻抖动着,好象一只只破茧而出的蝉蛹在蠕动。当春姑娘擦着汗珠自空中飘然而下时,老榕树犹如一把嫩绿色擎天巨伞,毫不犹豫地铺设密密的叶子，为来往师生遮挡蒙蒙细雨……眨眼到了炎热的夏天,榕树的叶子慢慢变成深绿色,郁郁葱葱的，活像一顶撑开的绿绒大伞。阳光照射下来，狭椭圆形的叶片从外向内由嫩绿、碧绿向墨绿层层渗透过去，流光溢彩，动感十足。老榕树不时煽动着满身绿叶，带来阵阵清凉，让我们可以尽情在树下乘凉、玩耍。

     秋风飒飒凉意近，老榕树开始换上略显金黄的外套。渐渐地，有叶子飘落到地上，似蜂蝶翩翩起舞，如莺燕展翅欲飞，又像舞女们轻盈地旋着孔雀裙。落叶一堆堆的，在地上铺成一条条黄金大道，令人一不小心就踩在秋天上——“沙、沙、沙”，柔软、惬意，倏然而入骨髓。那一种感觉，怎一个“爽”字了得！

    闽南的冬天总是来得急促而短暂，老榕树枯黄的树叶随着寒风飘落下来，不久又有浓密的新绿冒出，无惧严寒地预示春天的即将来临：“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如此坚定，如此果敢！

      在我们的大地上，在开花的土地上，我幻想着

我伸向天空的手臂，长出繁茂的枝叶，洒下绿荫；

我幻想着我的双脚，深深埋进泥土，扎下根。我希望，我变成那样一棵榕树。我垂下一缕缕，细长的的气根，扎进泥土，一棵榕树，变成了一片茂密的树林。

我希望，我变成那样一棵榕树。我要用我的绿荫和宁静，迎来无数的小鸟，让它们组成一个个和睦的家庭。我希望，我变成那样一棵榕树。 到那时候，我便会听见。我周围的人们相约：谁也不做捕鸟者。 我用我露水般，明亮的目光，仰视着鸟儿温暖的巢；又用我茂密的枝叶，守护着鸟儿的歌。每天，从清晨到星夜，都会有数不清的彩翼，飞起、飞落。我愿意，

变成那样一棵榕树：一座鸟儿的天堂，请无数的翠鸟、画眉和白鹤，到我这儿居住。

     每一颗榕树，也是乡情的寄托。躬着的腰身，

沧桑如贫瘠的故乡，那是老屋漏出的炊烟，袅娜了你的脊梁，嶙峋的皮肉，浸满千年风霜。那是，满山刻着棱角的石头，凹凸了你的衣裳。青翠的梢头，挂着新春的欢乐。掠过清明的惆怅，写满中秋的思乡。婆娑的嫩绿，滴落渔火在舟头荡漾。那朦胧的亮光，让鉴水拉得，就像父辈的牵挂那么悠长。缠绕的根，牵扯着故乡水的落落涨涨。分娩了，又老去了，又分娩……没谁道得明，岁月几度轮回，几度春光。只是

你还在村边默默地守望，守望着那一脉苍凉，守望着这一方水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