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西农家吃饭记

静静地

出门旅游，除观光外，吃饭是一件大事：预约吃特色、客走旺家门、敷衍一两顿等等，都可能。我们的导游小王就说过：带团最头疼的就是解决“吃饭”问题。 在山西旅游，吃过平遥牛肉、红烧黄河鲤鱼、莜面栲栳栳……但上门两位地道农民家里吃的两顿饭，在记忆中一直挥之不去，包括过程中一些细枝末节。事虽已过，心手都催促自己要补记上这一页。 2021年4月25日上午，是一个晴天。我们游览山西黄土高原黄河东岸2个村庄，它们隶属于碛口古镇辖内。第一站是李家山村，连山倚坡的土窑洞强烈冲击着视角；第二站的西湾村民居如迷宫一样的“明道”，更引以好奇。在西湾村，我们请一位大婶当导游。她头戴草帽，穿着橘黄色毛衣，还背着“小蜜蜂”，以地道晋西话，背书本一样高频率地顺溜地解说，别有妙趣，我们跟着她走了一家又进一院。 记不得走了多少院串了多少户，反正村子没转完，反正从村子高坡上下得村口已是晌午，已有些疲惫。按计划我们是回一公里远的碛口镇吃午饭。 导游小王，在村口见一座向阳的小院，门敞开着，他便探头望去，见一皮肤黝黑的老汉，坐在屋檐长凳上翘着脚抽烟呢。小王顺口问：“可以吃饭吗？” 老汉挺直地站起来，语速不慢不快、音量不大不小，满是肯定地答到：“可以。” 小王一时愣了，本是不成心的一问，却有了所问结果。于是，迈进院门，下意识地打量起这一座院落。 一位大婶掬着背，走出窑洞门，显然，她听到动静了。她撩开紫红色的棉布门帘顺手高卷起，手指了指墙头上一金黄色招牌示意小王。一看就知这是老汉的老伴儿。 当小王决定不往镇上去时，与老汉有了简单的对话。 “是现做吗？”“嗯嗯，很快就做好……你们有几人？”老汉已经肯定我们选中他家咯。“九个人。”“行，40元一人。”“好，就这样。”小王也干脆回道。点餐到此结束。 当事后我们一再表扬小王，找了那么好一个窑洞农家乐时，小王说，直觉这院子吃饭大家会满意。但向大爷了解情况时，要具体问有肉吗？有几道菜？那是多此一举的。 大爷领了“任务”，脱下外衣，露出深蓝色衬衣，他伸手把挂在窗下的浅蓝白花布围腰，往腰上拴，不慌不忙，又对刚刚招呼我们进院的小王说开了。 “你们才几个人，我四五桌，都做过，二三十人吃饭，都没问题。”小王瞪大眼，诧异着欲接嘴，大爷又说了，“你们看看，我家院门口挂的啥牌啊？” “哇，农家乐！”，大伙在陆续进院时，都瞪眼瞧得“老戰友之家西湾农家乐”牌匾。哈哈，我们来自农家乐发源地的一拨人，一下觉得这北方的农家乐好是喜欢。到山西一趟，不就想当一回资格的窑洞客吗？ “您当过兵？”“可不，俺当过七年兵呢。”老人骄傲地直着头，不急不缓地又说：“我这院，不就是老戰友之家吗，我当年的战友兄弟们，每年都要在俺院子聚会，可热闹呢”。“你在哪儿当兵啊？““就在咱山西。” 院里没有其他人，这顿饭，看来就两位老人操持了。我们心里有一丝的担忧。 没见老人和老伴商量什么，两人自然地各司其职开始准备。老伴取出电饭锅，进屋“哗哗”盛米，然后走到墙角，拧开自来水笼头，手在锅里“唰唰”搅动淘米后，用手试了试锅里盛水的多少，往小桌上锅套里一放，盖上盖子，按下开关。 我和同行的朋友问大婶“需要帮什么忙？”毕竟他们也一把年纪了，有点不忍心。八字脚走路的大婶直是摇手说：“不用不用”。 老汉呢，有条不紊地做，去屋里取出一小团肉丝放盘里，一手抓来两土豆，再捡上几枚鸡蛋，又不知从何处端出一大块新鲜豆腐…… 我们全都松散下来了，像回家一样。端凳子坐下，找热水瓶泡茶，寻插座给手机充电，整理手机照片。导游小王一路都跟小狗狗有缘，他又在逗狗了。稍歇，我们看稀奇一样，在院子里东走西串，品读起这农家小院的屋里屋外了。 当我们定眼看大婶手指的金字牌匾“吕梁市老年大学采风基地”时，哇，哇，眼睛放亮了：这是一座有着一定社会名声、有着南来北往客人、有着世面故事、常有笑语欢声的院落呢。 “大爷，您这农家乐太厉害啦！”手在菜板上切土豆丝的大爷，停顿下来缓缓说：“可不，电视台不止一次采访过我的农家乐呢。那些个拿照相机的老人们，经常过来，我家就是据点，你们看那照片，噜，就是我炒菜的那张，最出名”。 呵呵，大家竖起大拇指。有人问：“大爷，您多大年龄啦？””七十有八啦！” 这是一座西北向東南的窑洞小院。三孔窑洞的外墙，都使用的是灰色墙砖，比起纯土窑洞，显得结石美观。木窗也有些年头啦，那一格一格的窗棂，现在不糊窗纸，而是安装玻璃啦。 三孔窑洞仅有两扇门，两扇门与没有门的那孔窑洞，都贴有红春联，看着既对称又完美。再仔细观察，发现窑洞的木格窗棂仿佛相似但却大有不同。最突出醒目的，是门楣上方，如人的额头那地方的窗棂，样式各不相同，如窗花一样，直有灵动之美。这是山西窑洞建筑在木工活上的一大亮色。 中间一孔窑洞，相当于堂屋，屋里放满着各式生活用品，柜子，箱子，冰箱，还有神龛子。墙上挂有两个镜框。 一个镜框里挤满了一张张小照片，有不少是黑白照。除了家人合照外，引人注目的是军人照，那是年轻英俊的标准照，无需解释，是门外老人最骄傲的从军留影。 另一个镜框里，则基本是彩色照片。都是各路游客，造访大爷农家乐的照片。看这一镜框照片上人们灿烂的笑容，仿佛小院顿时充满欢声笑语。 从堂屋中间钻进另一孔窑洞，便是老人的寝室，炕床上，堆着厚厚几床花棉被。出来进到第三孔窑洞，几乎是空屋，应该是留给儿女们回家住的。那墙上挂的横幅书法，我至今没认完整呢。 宽敞的院子，真的能摆下四五张饭桌。院子北面墙角处，有一株嫩芽初放的桃树；高出院墙的隔壁的一株老树，是枣树。大门照壁后面，有不少各色上釉的大小花盆：天竺葵、仙人球、肉肉植物都长得很精神。整个小院，一步一景，我们有说不出的喜爱。 老人和老伴默契有序地忙活着。 大婶不时给大爷递着各种需要下锅的食材，如同外科医生动手术，护士用手递各种钳夹一样，熟练而准确。 我们不时听得大爷手中的勺子碰撞着锅壁的声响，“哗呲哗呲”，节奏分明。心想：大爷在部队，不准就是炊事兵呢。 大婶走到墙角，拿出一个不知是买的还是地头摘来的三月瓜，说，“给你们做个汤菜”。“嗯，煮清水的哈，一点盐也不放哦。”“嗯，一个瓜不够呢。”“好，加一个。”大婶反身去，手里又拿来一个三月瓜。“嗯嗯，两个还不够，再加一个。”哈哈，完全跟在家里的口气一样。 大婶憨笑着连说“好好好”。她的动作迟缓一些，没有老汉利索，她硬是用三个瓜，给我们煮来一大盆汤菜。这是我们很是叫好的一道菜。 一切都在户外进行。炒菜用的是天然煤气炉。简单的三角铁架和炉台，稳稳地立在院角叶肥枝粗的葡萄藤旁边。 导游小王很有心，他把大爷在炉上炒菜的一个个瞬间，都拍照记录下来了。要感谢小王呢。 从头记录一下吧：准备工作就绪后，大爷拧开煤气阀，用打火机点燃炉火，“呼呼呼”，火苗窜得老高。大爷放上炒菜锅，提着食用油桶，往锅里倒油，倒入合适的油量他是十拿九稳。稍等，油滚烟冒，大爷往锅里扣下一盘菜，“哗”的一下，锅里锅外都见火啦，大爷左手把着锅柄，快速抬起了炒菜锅，顺势摇动一下，右手不断翻铲着，锅内火苗熄灭，左手将锅落下，七铲八铲，一道菜入盘啦。整个过程如丝入扣，熟练而老赖，直是大厨的架势。 这就是不少记者“定格”大爷做菜最走红的一个摄影镜头，是老年大学摄影爱好者们，在西湾村采风很出彩的一个镜头。是留在我们记忆中挥之不去的一个镜头。 大婶是默默的二传手，把炒好的菜盘一一往餐桌上端，Z老师也紧紧地帮着忙。随着大爷一声令下“齐了”，我们一下都惊了，八样菜啊，荤素皆有，简直就是变魔法，满满一桌。“大爷，您辛苦啦！”声音未落，大家已经箸落菜盘，张口开干咯。 湫水河静静地淌过小山村，我们沐浴着中午烘烘暖阳，沐浴从黄河吹来的春风，在山西的窑洞院子里，享受老兵大爷主厨的一顿家常饭菜，真是无比的惬意。 大爷像是打完了一场胜仗，他点燃香烟深深一吸，长长吐出一口烟圈。他立在屋檐下，很是得意地望着我们一桌人，好像在说：“我的手艺，会让你们失望吗？”。 我们边吃边给大爷的厨艺点赞，特别为有醋酸味的炒鸡蛋点赞，（大爷按了我们的要求，即山西做法炒的）饭桌上，大家此起彼伏的夹菜刨饭，有说有笑，很快，一桌可口饭菜全扫光。 美美的一顿午餐结束。大娘拿出自家枣树结的大枣，个大色红，油亮的外皮包裹着厚厚的枣肉。问我们买不买？尝尝，味道纯甜。几个人都忙着买呢，还说，背不动就快递回家。 这当口，老人在碛口镇上班的闺女回家来了，笑盈盈的近四十岁吧，给父母提了些货物，往屋里走。 “快来快来，请帮我们跟你爸爸妈妈合个影。” 要告别大爷和大婶了，我们才下意识注意到：大婶摘掉帽子，人显年轻了；而两鬓全白的大爷，穿的是一身军装，上身是迷彩服。他腰板挺直，脸庞有着刚毅的轮廓，眼神沉稳而温和，黝黑肤色是干地头活留下的印记，他言语不多，做事干练。在军旅练就的气质和本色尚存，那不脱身的绿军装也在明证这一切。 山西碛口西湾村的一顿午餐，带给我们愉快美好的心情。黄土地上“父老乡亲”的印象亲亲地烙在我们心上。 2021年4月28日，是我们旅程中最后一天。上午参观完威武雁门关，立马转场，去200里地远的宁武县芦芽山观千年“冰洞”。预计两个半小时，小王计划在途中吃午饭。 司机小刘，打从开车带我们到碛口到老牛湾到大同，已经有几天了，与大伙也熟络了。上得公路，不时也聊聊天。 两小时有多啦，该到吃饭的地方了。但车怎么老在乡间路上颠簸呢？小刘说，”不远啦不远啦，快到啦”。嗯，大概小刘选择走小路，大家也没去多想。 窗外，是山西农村一片片黄土地，看不到什么庄稼。经过一座座村庄，见到北方农家平平的屋顶上，都有一个矮矮的烟囱，行道树都是高高的白杨。车轮卷着尘土，又跑过一座又一座这样村庄…… 小刘自言自语，“咦，这路，咋不对呢，几年前，我跑过这路的啊。”……“这导航，出问题了吧？这是朝宁武县的嘛。” 本来有声音的车厢内，慢慢没有人言语啦，后来完全沉闷啦。时针早过了中午12点，又到下午1点啦。这一天，降温，在雁门关还飘雪呢，手脚都凉了，肚子咕咕叫着。 一车有文化的人都很有涵养，没人抱怨，幸运的是没人有低血糖。因为是最后一天的行程，“零食杂巴”早已经消灭掉，都处在“弹尽粮绝”的境地啦。唯Z老师的先生，像有先见之明，在雁门关吃了一碗热腾腾的“羊杂”。 终于忍不住，大伙都往车窗外瞧，有声说“随便一个什么馆子，吃碗刀削面就走。”嗯嗯，听着刀削面，口水都流，肚子更饿。可是，这一乡间道路，就是不见吃饭的馆子。 “到了”，一声喊叫，惊喜着定睛一看，汽车开进目的地“冰洞”景区停车场啦。啊，能饿着肚子走进瑟瑟冰凉的“冰洞”吗？可不行啊。导游小王说，“倒回去倒回去，还是要找吃的。” 窗外的人都裹着厚厚棉袍，天阴阴的又在飘雪。问得景区把门的，明白告诉我们，景区内没有卖吃的。然后拉起栏杆，放我们车转出大门。 这下，全体人更急着寻找“吃”的目标，小刘也放慢了车速。一眼望去，是一片寂寞连绵的黄土山野和星星点点的瓦房院落。突然，车内有人喊“小卖部！小卖部！”，司机小刘马上踩了刹车。 大家看得清楚啦，路边一株大树上，用钉子钉有一块木头牌子，牌子不大且黑旧得与树干快同色啦，上面红色油漆写有三个字：“小卖部”，是手写体，那油漆早褪色的了，很不醒目。车速快的话，不一定看得见。 可是，这招牌的店铺在哪儿啊？前不沾村后不着店啊。唯见大树旁边有一条小道，远远的通向一片红瓦灰墙没有生气的院落。又有声音啦：“喊个大娘，帮我们煮碗刀削面就是。”，哈哈，这时，只能想到刀削面是最好的了。“咦，希望不大吧。那些房子，不见一个人影，不见有妇人在外三三俩俩活动。”又有人说。 饥不择食，要去碰碰运气，哪怕只有一丝希望。导游小王说：“我去看看”，车停在小道旁。小王跳下车，小跑着去最近一个院子打探。只见他跑到院子门口，喊话，“有人吗？”狗叫声起，有人从屋里出来，走过院子，隔着铁丝网院门，他俩在对话。 小王转过身，笑着脸高扬手，示意我们过去。全车人连司机小刘，鱼贯而下，缩着头裹紧衣服，接踵朝院子小跑去，我们快要饿僵啦。 小王对门里的大爷说，“我们一车人呢”，大爷望望寒风中的我们，从衣兜里掏出钥匙打开锁，推开贴有红红的“吉星高照”横联的铁丝门，嘴里自然地冒出一句话：“回家吧。”我们听得清楚，天寒地冻饥饿难耐之时，一下被这“回家”温暖。 大家进得院子，正跟大爷“回家”。一黑一白两只看家狗一直不认可，牠俩跳跃起来冲着我们扑向我们，昂着头张着嘴，此起彼伏地狂吼，好大的架势，吠吠声在空荡荡的乡间回响，几里地都听得见呢。 大爷扬起手，把早已握在手中的鞭子，“呼！呼！”朝狗狗挥去。忠犬欲行不能，两只腿不断立地刨土，脖颈伸得老长，口张得更大，别看牠俩个头小。大爷止住闹狗，急跑上前来带路，我们一个个的，胃肠都吓得痉挛了，接踵跟着大爷，向院角落的家门小跑。 拾级而上，掀开厚厚的棉布门帘，一股暖气扑面而来。只听得“巴适，巴适”声不断。北方的取暖铁炉置在屋中央，竖着一根铁烟囱管道通向户外。大伙来不及取暖，来不及询问，只顺着大爷手指的方向，就扑往右墙边比较凌乱的货柜。 几只手在空中忙乱地伸向货柜，直接取下方便面盒。大爷暂时丧失了主人的地位，好像货柜根本不是他的了。大爷手指另一紙箱：“麻花，吃麻花”。有着四川胃的人都摇摇头。“月饼，有月饼”大爷又说。 几个人掀开月饼箱，顾不得城里人固有的娇作，什么看生产日期、看生产厂家、看馅儿对不对胃口，统统不管。抓来月饼，撕掉封纸，张口就啃了起来，此时，也完全没了城里人把月饼当点心的吃相。 北方的炕床，屋子有多宽，炕就有多长，故叫大炕。屋半中央，有一老式电炉搁在地上，盘旋着电阻丝的那种。大爷在屋后用铝锅盛来冷水，放到电炉上烧水，准备泡方便面。我们心里那个满意哦：小卖部，你这条件齐啦。 此时，我实在憋不住想去小解。我问大爷，在哪里可以“方便”。大爷带我出门去。在院子另一角落，一张旧布遮拦的地方，大爷手指后，欲把手中的鞭子交我。 “干什么啊？”“赶狗。”哇，不行不行，我怕狗狗。我求大爷，“烦您等等我，好吗？”，大爷收回伸出的鞭子，我立马钻进了灌满西北风的露天旱厕。 出来时，大爷真的候在院中，我很感动。我跟他进屋时，没见狗追狗叫。却发现，不远的屋檐下，一盘狗食正让两个小家伙忘乎所以地“吃饭”呢。原来，大爷借这空隙，用“美食”安顿了牠俩。 屋内，啃月饼的已经把最后的饼渣抖进了口中，午餐也进行到一半了。还有窸窸窣窣地声响，在把方便面的配料准备好，并把垃圾丢进一个桶里。可电炉上烧的一大锅水还未沸腾。时间一下停顿下来。 围炉烤火吧。w老师找来铁钩，对准铁炉盖中间的小孔将其勾起来，抓起火钳，夹起地上备好的煤块，放进红红的炉膛里，又将炉盖盖上。 “大爷，村里有多少户啊？”“大爷，田地里现在种什么啊？”“大爷，村里就是老人们吗？” 大爷一下木纳着滞滞一会儿，嘟哝着冒出一句苦涩而扎人心的话“死不下去的，留在村里”。大家一下语塞…… 锅里的水开了。大爷拿来一个粉红的塑料大勺，一勺一勺为每一碗方便面掺滚烫的开水。好像没等泡多长时间，大家已经香喷喷地“吸溜吸溜”地开干了。 大爷此时已经完成了任务。他站在屋角落，望着大家，也是嘟哝着的声音发出来“炕上坐……”。他请大家呢，而且，已经不止说一遍啦，两眼盛满真情。他两个手掌在缓缓地摩擦搅动。细心的当过记者的y老师，发现这一细节。y老师后来说：大爷心里不安呢，他怕对大家照顾不周。 我想，从进院门起，大爷真的把我们当家里人对待了，前前后后，哪是在做买卖。家里人回家吃饭，都会热热闹闹盘腿围在热“炕上坐”的，哪会像我们，东站一人西立一个。在大爷眼里，我们是见外啦。 屋外依然是凉风天，时间已经快下午两点。我们吃饭的速度比较快，必须快，否则，“冰洞”景区四点钟要关门啦。 待大家都吃完方便面，又将残汤纸盆整齐地挤放在桌上，以便大爷好收拾。这时大家开始报数：谁吃了月饼？泡了几盆方便面？几瓶矿泉水？大爷看大家报数，有些不安，他完全不在状态。其实，算来算去，数额也不大。突然，小王和大伙儿都停顿了算账，大伙儿好像有了同一心意：直接把超过实际数额的钱付给大爷。很难忘，大爷双手接过钱时，那一副忐忑的表情。 要离开大爷温暖的小屋了。一种不舍的情感蓦然升腾起来。当大家一个劲地谢谢大爷，迈出小屋走下石坎时，y老师突然转身，跑上石阶，撩开棉布帘，钻进小屋。 就这一瞬间，y老师为我们留下了一张珍贵的照片：温暖小卖部。 走到院子中间，大爷意送我们至院门口，y老师挡住大爷，轻轻地说，“大爷，您别送了，您就站这送大家哈，不走了啊。”，大爷很听话，停住了脚步，y老师又一张照片，定格在我们还不知名的山西农村老人身上。 感谢小卖部，给了我们一顿热腾腾的午餐；感谢善良朴实的麻地沟村的大爷，给了我们寒春里满身心的温暖。 结语：山西农家的两顿饭，是简朴的，亦是丰盛的，故，能忘却吗？ 过晋宁武县麻地沟就食农戶家（诗一首） 万年奇冰洞深藏在宁武乘兴驱车往导航偏失误最后百余里蹉跎乡村路 过晌沿途寻渺无饭馆露 雪飄身已冻饥腸响如鼓小卖招牌现坐落荒涼处小跑覓食去狗跳扑腾怒老漢闻声出挥鞭犬吠住 开门笑對客好似家人拥轻呼回家去众人相随从顿时散寒意周身如暖笼背手往前走紧跟已顶踵 掀帘进得屋炉火烧红透 抓拿不客气月饼口里送电炉忙烧水泡面急等冲围炉闲问话土地何人种 叹村留守少不死总会动老人语气低听者心生痛邀客热炕坐几番已动容憨憨搓手掌眼中真情浓 扑哧吸溜响热呼毛发耸大家多算账唯见一人懵告辞离暖屋感此再难逢回头望老汉犹立在山中 2021年4月28日于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