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脱拘束的日子

觉缘

没有了工作，我忽然间变成了一只“无系之舟”，在时间最细小的波纹里，在空间最自由的尺度间，随意漂流。

早晨，彩云最绚丽的华服拂过天空，也拂过我的眼睛，暖暖的风也随我一同上路；晚上，落霞最美丽的斗篷包裹住了山川树木，也包裹住了我的身体，最亮的星星也伴我一同回家。

我可以骑车沿着每一条道路走到尽头，让辙迹无声无息地滑过都市繁华的表面，和喧闹的声浪默然相对，与繁忙的人群擦肩而过，并小心地包藏起我的闲适；也可以在途中随处停留驻足，让目光一点点沉到都市贫瘠破败的底层，与落叶和尘土一起领受金色的阳光，把身上的水分一点点蒸干。

在阳光和树影间穿行，呼吸着天地最和煦的春风，放慢脚步，每一个细小的叶芽、花苞、石子、土块都忽然间生动起来，我听见了久违的声音，拾回了遗落已久却依然新鲜的童话。

谁说灰色的路面没有表情？他们在默默地承受、默默地倾听；谁说水泥建筑内心冰冷？他们在静静地注视，静静地包容。

更多的时间，我如倦飞而还的鸟儿蜷缩在刚刚迁入的新巢里，在白色的纱帘后面，遥对窗外的绿树农田，读书、闲坐或遐想。任窗外的雾霭时浓时淡，任天边的灰云时长时落。

静静反观荒芜已久的内心，我要让数学，那已经颓败的殿堂，再现往日的壮丽辉煌；让抽象思维，那些已然悄悄遁去的宝石铺就的小路，重新阡陌纵横，恢复曾经的繁华兴盛。

往往一觉睡去，进入梦乡，浑然忘却身外的世界，觉来不知是梦是醒，不知道梦里梦外这两个世界哪一个更真实，只见翻开的旧书如斑驳的破渡船，载着我的脑袋留在出发的岸边那片苇从。

常常心静如水，听得见绵软得出奇的秋雨隐藏在空气深处的声音，更居高临下，看得见张扬的沙尘在脚下喧嚣翻腾，气势汹汹地卷起垃圾和尘土，却在第二天早晨匿迹销声。

日复一日，我的生活居然如此简单，如此富有可塑性——可以空虚得像轻飘飘的蝉蜕一样，顺着时间的水流毫无意义地匆匆漂下，也可以充实得像蓄满墨水的画笔一样，在任意大小的白纸上描绘出最美丽的图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