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天平，赏秋景

潘霖

　　苏州西南方圆几十里平畴沃野，环湖抱岭，山水兼美，风光并胜。邓尉山、华山、灵岩山、秦台山、支硎山、天平山、狮子山、穹窿山、横山、姑苏山等拔地而起。自西逶迤东来，峰连岭接，层林叠翠，极为壮观。其间以天平山最为高峻，横云扦汉，势接南斗，管领诸峰。把天平称为“吴中第一”的明朝宰相王鏊，曾用诗句形象地描画它山石奇险，突兀云瑞的非凡气势：“亭亭一盖倚苍冥，俨若端人人自敬。狮山奔伏象山迥，支硎秦台皆退听。横山当面横作屏，背拥莲花（华山绝顶为莲花峰）互相映。林林万石相拄撑，倚扦半天欹不定。”

　　唐宋以来，天平山逐渐成为风景游览胜地。山中有奇石、清泉、古枫，并称“天平三绝”，名闻天下。

　　“先忧后乐”牌坊和范仲淹雕像。

范仲淹是北宋名臣，一篇《岳阳楼记》声动天下，身建安邦定边之功，名垂千秋。他去世后，天平山立范公祠，建忠烈庙，世受祭祀。自此以后，历代官宦文士过苏州，都要去天平拜祭。清乾隆皇帝六下江南，四临天平，深感于范仲淹的德政义行，御赐匾额，褒奖有加。天平风光与范公英名合为一体，倍受世人仰慕，正如清代诗人赵翼所称：“森森万笏石参天，丙舍千秋傍祖阡。不独子孙来下拜，游人谁不瓣香燃。”

　　记得自己读书的时候，登天平山是常有的事。退休后，也爬过几次天平山，但70岁后，虽然每年还会来天平几次，但再没有登过天平山。

半个多月前，我与夫人再次来到天平，本想观赏万丈红霞、层林尽染的红枫景观，但还不到时候。进入天平景区后，我们便跨入上嵌“登天平路”门额的砖墙门楼，踏上了登天平山的山路。

　　天平山为钾状岩花岗石，属断层山，断层倾斜角度近乎垂直。亿万年来，日复一日的风吹雨蚀、冰冻日灼，使石体逐步开裂、风化，外层不断分解崩落，磨洗出成千上万形姿各异的坚石。

　　登山途中，胜景扑面，只见孤亭依危石，老树托险峰，清风送泉声，白云留松荫，移步出景，令人赏心悦目。

仰视天平山，石势雄杰，十万峰石，形状灵奇，或似狮蹲虎踞，或若象舞鹤立，蔚为奇观。大自然的鬼斧神工，令人叹为观止。

　　一线天。

“一线天”与“龙门”是同一景观的正反两面，是登山的必由之路，具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险。这里双岩并峙于路中，南临悬崖，北接峭壁，相向崖壁笔直如削，高耸直指云宵，势极险峻。望之似无路可通，近观则见中有仄径，内铺二十余层石级，逶迤上行，可容一人援石侧身攀登，故名“龙门”。置身龙门仰望，只见蓝天如一线，故又名“一线天”。

　　龙门。

　　我们继续向上奋力攀登，时而倚在山路旁栏杆上小息。这时环视山中，奇石吐秀，险峰吞云，令人神飞。

　　在天平山上，极目远眺，如今呈现在眼前的景色，已与读书时登山见到的大不一样。原本望不到边的田野，已是一座崛起的新城。在那里，可览太湖烟水之胜，七十二峰隐约在目。放眼环顾，群山雄峙平畴间，诸峰竞秀烟云中，古寺隐露松林里，令人心境豁然爽朗，胸襟为之开阔，尽洗胸中浊世的尘埃俗气。

　　唐宝历元年（公元825年），时任苏州刺史的白居易在天平山腰发现一股清泉从石罅中涓涓流出。山泉明澈洁净，带着沁人心脾的清新气息，挂峭壁穿石隙，直流下山。白居易诗兴顿至，题《白云泉》诗一首：“天平山上白云泉，云自无心水自闲。何必奔冲山下去，更添波浪向人间。”白云泉醇厚甘洌的品质，很快受到文人雅士的激赏，赢得“吴中第一水”的美誉，当之无愧地成为天平一绝。现在白云泉边有茶室，游客可入室汲泉品茗，领略名山秀液的真味。

　　下山后，虽还未到赏枫的最佳时候，但仍然被枫叶美不胜收的色彩迷住了。

　　古枫林在天平山南麓，明万历年间由范仲淹十七世孙范允临营造，迄今四百多年。每至深秋，丹叶灿烂，绚胜晚霞，妆出漫山锦绣，红染秋空，引来游人如织，驻足观赏。

　　当年范氏营植的380棵枫香树，现约存260余棵。四百多年的风霜雨露，幼树已长成参天古枫，枝茂层深，遮天蔽日。每至深秋，夜霜染叶，嫣红无数，蔚为奇观。自清中叶以来，金秋天平观枫已成吴中风俗。

　　深秋时节，天平枫叶经霜转黄，复而变红。届时，中黄、橙黄、曙红、血牙红、深红色同时登场，俗称“五彩枫”。此时的天平山，层层片片，灿若黄菊，绚似红霞，蔚为壮观。

　　上世纪80年代中叶，苏州军民共建天平绿海，两年间共新栽枫香1000余棵，名之“接班枫香”，遍植高义坊与忠烈庙、天平山庄之间。金秋十月，天平山麓一片彤红烂漫，胜景无匹，成为游人最多的地方。

　　每年深秋，专程来天平山观赏红枫的游人陆续不断，其盛况正如顾莼《吴中风景诗》所述：“丹枫烂漫锦装成，要与春花斗眼明。虎阜横塘景萧瑟，游人多半在天平。”

来燕榭的秋色也正浓，其环池回廊的菊花展为天平秋景增色许多。

来燕榭，意出僧斯值诗句：“无风山自雨，有主燕还来”。廊门嵌“来燕榭”砖额。

　　天平山的正南入口（现因防疫需要改成出口）处，醒目地矗立着一座四柱白石牌坊，上御题“高义园”三字，边署“乾隆十六年辛末三月十八日赐”。牌坊柱雕浮云，制作精美，尤在深秋，在浓密的枫叶衬托下，更为庄严。

　　下面是我读初中时，从天平山捡回至今保存完好的枫叶。

　　天平山南临五百里太湖，北屏文化名城苏州。山中，奇峰怪石高下相峙，意态天然；白云灵泉穿岩出罅，甘霖长流；参天古枫，枝繁叶茂，临秋幻色，自然生息，抑扬吐纳，显示出勃勃生机。地以人名，景因文传。范仲淹及历代名人游览天平的遗迹大多得以保存，为雄奇秀美的天平山增添了魅力无穷的人文意蕴。上世纪80年代末，天平名胜经全面整修，山麓古典建筑群殿宇巍峨，楼阁古雅，庭院清幽，重现历史风采，与峰姿、云容、树色、泉声和谐融合，天趣盎然，倍增人们往游的情兴。

补记：

好友云锦兄阅读本篇后，发来了下面一段文字和《观枫登山》诗一首，现抄录在此，以示感谢，并予以收藏：

@潘霖

手轻脚健，老而弥坚。观红枫、登

天山、赏美景、编美篇，何其潇洒何其

乐。

观枫登山

天平山麓赏红枫，

喜迎苏城七秩翁。

兴起相携登万笏，

豪情似旧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