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暖的乡情

燕知草

一、丫丫初下乡金秋十月，一辆绿敞篷军车载我们来到广阔天地，从此我们洗净铅华退尽娇气，奉献青春的热血为种，撒汗水泪水为甘露，阳光风沙蜕化我们的皮囊，收获了坚韧和勇往直前的决心与信念。陈庄是我们插队的村落，地多人不少，主产小麦高粱大豆玉米红薯。大队首次安插知青十四人，十一个男生三个女生，队长私下给书记交心：不要男孩，理由是调皮难管理，三个女生他先挑，挑中个头最小的丫丫。二、丫丫的“小不点”绰号迎战下马威：一周未脱杠进村的第二天，队长派活，建房子夯地基，需要大批的土方.当天与男青年一套杠，他是村回乡知青，他让丫丫一截杠。偷喵一眼：培成高高尖尖形状的红土快堆到绳口了。男生挪动筐绳离他近一点。杠子上肩真沉！怎么滴，丫头，你行吗？他声音很大。行！走！怯怯的小声回答。假装满不在乎的大步走道，男生脚步更大，几趟下来汗水顺着发丝淌下来。丫丫用袖子擦汗。男生看出来了，故意放慢速度，这样可以减少抬土的次数。中午是队长家吃派饭，队长嫂子特地炒一碗豆腐，一碗青蒜苗炒鸡蛋，一碗粉丝一碗红薯条，四碗菜是待客规格，贴饼子。丫丫不饿，不想吃，只想躺下睡觉，队长说不行不吃饭下午出不了工。无奈扒拉一碗饭。饭后那个男生示意少装土，筐里的土比上午少一些，疑问的目光：行吗？明显看出土筐离他更近了。行！走！又是怯怯的回答疼！疼！用手抚摸一下，右肩肿了。咬咬牙坚持住！队长嫂子说，坚持三天，就熬过去了。终于挺到收工，一个屁股墩坐地。晚上在队长家住，嫂子特地烧了热水，丫丫偷偷的哭了。第二天轮到杨会计家派饭，和高高个头的金枝姐抬土方，她让着大杠，土装的比昨天少些。右肩磨破血沾在内衣上，杠子一碰疼得咧嘴，换成左肩抬，丫丫左金枝姐右走道拧着，木杠用毛巾裹着，脚步总是踉跄着。连累金枝姐也不舒服。金枝姐带着去两次茅房，借故休息。丫丫的眼泪不听话止不住落……。第三天派饭到书记家大婶更会疼人，她往筐里铲了三四铲土就嚷着抬走！抬走！丫丫鼻子酸酸的。剩下时间都是金枝姐陪着丫丫抬土，大婶晚上给丫丫清理伤口，上药膏，轻手轻脚得换上干净的内衣烧水烫脚解乏。丫丫依然偷偷的哭，不仅是想家也是感动。一周后，队长宣布：“小不点”记工八分半。这是女社员的最高工分。同龄的本村女孩只拿六分。丫丫当时体重七十八斤，岁数小个头小，人送绰号“小不点”，大家喊习惯也喊顺嘴了。队长嫂子后来偷偷说，队长当时以为“小不点”不能吃苦，农活干不了肯定是哭鼻子偷跑回家喽，队里白捡一笔安置费。没想到“小不点”还挺争气。嘻嘻，哪里是能吃苦，是乡亲的体贴照顾。更是物以稀为贵罢了。同来的两位女生嫁人做了妈妈，再没归队。小不点是队里唯一的女知青。插队三年多，队里始终没给丫丫建房子。就连做饭的厨房也是紧挨着牲口棚的狭窄处。嘻嘻，队长有先见之明，知道丫丫呆不长。三、丫丫的小窝——栖身地。一周后简陋厨房速成：一口黑色大铁锅，一个旧不拉几的风箱，一张三条腿的案板，另一条腿借助在木桩上。一把黑铁勺，一把铁锅铲，一只黄色的陶瓷盆。厨房的家伙事.全是杨会计借乡亲们的。哦！对了，杨会计专门在集市拉回一张紫红油漆木板单人床他一个劲说：是新的！是新的！花不少钱勒！家是队里的三间西房最靠外的一间。倒是不偏僻。（现在看来也许是队里特殊保护女生的措施）。四、“小不点”的歌声赢乡亲们的喜爱队里开会公布工分等闲杂事项，都在小窝的隔壁，队长扯着嗓子喊，乡亲们吧嗒吧嗒抽旱烟，娃们吃奶声，婶子大娘嫂子们边聊天边纳鞋底声，缺东少西时队长总喊“小不点”去取这送那，她屁颠屁颠地像只小陀螺。冬季的乡村每晚必读报，队长安排“小不点”顶替杨会计读报，读报结束就唱歌，婶子大娘嫂子带娃儿先走剩下多数是中青年。歌由“小不点”起头：天上布满星，月牙亮晶晶唱：乡亲们一起张大嘴巴。歌声由参差不齐到震耳欲聋吼。当吼到高八度时，腔调大都改为低八度了，“小不点”稚嫩的嗓子拔到最高。一曲又一曲意犹未尽。歌声融进乡亲们的情绪，融成浓浓的友情和亲情。“小不点”的高八度赢得乡亲们的喜爱和关心。五、众乡亲的疼爱体现在行动中。“小不点”最惧怕打水！冬季的井台沿不乏厚厚的冰冻！溜滑溜滑的，挑水的多半是家里的男劳力 “小不点”的小窝缺东少西，挑水借用队里牲口棚的水挑，公家的水挑坚固厚重，一根扁担一满桶水从井里拉到地面相当困难。遇到的乡亲都会帮把手。做饭的柴队里派人送，锄地时队长吆喝手快的乡亲帮把手。地里现场分的瓜菜豆薯之类的粮食，是乡亲们帮助送回家。一年多后，“小不点”胖了长高了，个头窜到一米六三啦。“小不点”适应了农村生活，积极参与出民工修铁路、修国道、挖河流、挖沟渠、割芦苇等等项项六、“小不点”的鬼机灵年终分红：除去粮食，油料，粉丝，瓜菜、等，结余现金四十几元几角几分。杨会计最后一个宣读“小不点”的账目队部一阵鼓掌声。“小不点”活跃起来，队里的婚丧嫁娶她一桩不拉：嫁姑娘添箱：好看的方巾，绣花的手绢，檀香味香皂，彩色皂盒，绣着鸳鸯得枕套等等高龄老人去世称喜丧：两元。娶媳妇：五元满月酒：三元外村的姑娘初次见面：陪客也喊小不点参加。有股风声传闻，某某看中“小不点”，家人急速送几张放大的军人照片，特地摆放在明处。“小不点”有对象，还是现役军官。嘻嘻……谣言消失。七、首批回城。一致通过“小不点首批回城”那年公社召开积极分子大会，公布首批返城名单，“小不点”榜上有名。填好招工表格，体检身体合格正式报到上班。望着干净整洁的小窝，挥挥手没带走任何物品。钥匙交给队长，拜别欢送的乡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