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摄万山之巅 穿越世界屋脊之十一《回到人间》

飞花落雪

文字/飞花落雪

图片/飞花落雪

浪淘沙·克里雅古道（词林正韵）

行摄赴高原，越岭翻山。洪荒古道绝人烟，幽谷断崖连雪野，路断途艰。

乱石塞冰川，不尽连绵，四天三夜日如年，梦里不知身在处，回到人间。

第八天的行程：邦达措野外露营地—北羌塘无人区—兽形湖—羌塘无人区长热保护站—马头湖—龙木错—多玛乡—日土县。

进入无人区的第三天，我们一行二十四人，在海拔4900的邦达措岸边，度过了高原缺氧，担惊受怕的一个夜晚。这个夜晚非常的漫长，许多人都出现了严重的高反，还有的人精神出现了恍惚和幻觉。高原的夜晚非常寒冷，尽管我们每个人都盖着睡袋，穿着此次行程随带的最厚的衣服，还是要过一段时间开一会暖风才能抵御严寒。这样的环境即使扎了帐篷，也会被冻得睡不成。

还记得2003年我因工作第一次进藏时所经历的高反，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和身不由己的绝望真的可以让人崩溃。整整一个星期的时间，我都没有摆脱高反的困扰。吃不下，睡不着，还睁不开眼。闭上眼就做噩梦，是那种非常恐怖的噩梦。自己的身体在熟悉的这个世界里，而意识仿佛进入了一个完全陌生的未知世界，耳朵里充满恐怖的杂音，眼前晃动着许多狰狞恐怖的面孔。

那些面孔非人非兽，形状怪异。时不时地会狞笑着突然向你扑来，把你从噩梦中惊醒，尽管意识醒了，眼睛沉重就是无法睁开，又继续昏昏沉沉的做噩梦。稍微清醒时脑袋就痛得像要炸开，眼球鼓胀的似乎要从眼眶里爆出来。吃一点东西就呕吐，甚至喝点水都吐光。有时候恍惚觉得自己已经去了另一个世界。就那样还在珠峰大本营的绒布寺住了一晚，硬是凭借着一种顽强的意志和信念挺了过来。

说来也奇怪。自从有了第一次进藏严重高反的经历以后，后来的无数次西藏、青海、川西、新疆的高海拔地区行摄，完全没有了那一次严重高反的感觉。不过这一次穿越无人区，虽然没有第一次进藏高反的严重程度，但是的的确确是有了高反的感觉，好在有了经验。睡不着时就默念《心经》，马上就会减轻了许多的不适。这不是迷信，当一个人专注于一个信念时，注意力就会被高度集中，就会调动自身所有的积极因素，因而就忽略了其他。其他痛苦和不适自然就会减轻。

伴随着一轮红日的冉冉升起，我们在寂静空旷的高原湖畔迎来了一个明媚的早晨。司机师傅们开始生火煮早餐，因为高反大部分人还是没有胃口，热水成为了最受欢迎的资源。原计划穿过克里雅山口，我们要沿着“英雄先遣连”的脚步去改则县先遣乡，去祭奠进藏第一先遣连牺牲的先烈们。改则县的有关部门和领导，已经在先遣乡为我们准备了盛大的欢迎仪式和锅庄晚会。

由于我们进入无人区第二天走错了线路，不仅耽误了时间也消耗了油料和给养。大家都知道出于安全和消防的考虑，有关部门对桶装储备燃油有严格的规定，在新疆西藏地区，管控就更为严格。尽管我们在民丰县出发时有关部门经严格审批，给足了我们充分的燃料。但是行程和时间的延长我们再去先遣乡已经不现实。蔡总仔细询问了每个车的油料情况，最后决定直奔最近的兽形湖公安检查站。

也许是看到了出无人区的希望，总觉得出去的路必进来的路好走了许多（其实根本就没有明显的路）。我们沿着邦达措西岸的宽阔水冲扇面向着西南方向行进。这里的水草明显的丰美，温暖的阳光给金黄色的草原镀上一层明媚的灿烂。沿途我们见到的最多的是藏羚羊，成群结队的，或漫步于山坡，或觅食与草滩，或嬉戏于溪流，或追逐与山巅，这里是他们的世界，这里是他们的天堂。

北羌塘的气势恢宏而大气，脚下草原辽阔空旷无边，远处雪山巍峨起伏连绵。蓝天清澈透明水洗不染，白云纯洁无瑕幻化多端。山岳有的怪石嶙峋有的耸入云端，湖水有的碧绿有时蔚蓝。有时平滑如镜，有时轻波微澜。大自然尽情的施展他的神秘莫测的魔法，把她的美丽多姿多彩的向人们展示和渲染。

中午时分当我们走过一个蔚蓝色的冰湖，依稀的看到远处的山口处好像有飘扬的经幡。再往上爬升，快到山垭口果然有一辆越野皮卡，傍边站了四五个皮肤黝黑藏民，我们每个人从内心生出了无限的喜悦和激动，我赶紧落下车窗向他们大声的喊了一声“扎西德勒”，当他们露出洁白的牙齿向我们挥手致意时，我控制不住的偷偷地流下了眼泪。这是我们四天三夜无人区之行见到的唯一的团队之外的人，我们终于走出死亡之海，回到了人间。

他们都是兽形湖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他们不知道是怎么得知我们会从邦达措这个方向经过保护站，早早地就在山口等候我们，他们又是如何得知我们在无人区穿越，这些问题至今还在我的脑海是时不时地发问。看来无人区的保护还是管控很严的，他们一定是通过遥感卫星等先进的监控设施，发现了我们的活动轨迹。否则在无任何通讯条件的无人区，他们不可能掌握我们的行踪。

到了保护站就像回到了家，每个人悬着的心都放松了下来，工作站的大会议室（也是会客室）被我们占领了，所有人歪七竖八的或是沙发或是桌椅的躺倒着，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部分人的嘴唇都干裂开了，有的队员的脸就像霜打的茄子，大家已是疲惫到了极致。中午就在保护站接受检查时草草的吃了点午餐，虽然出了无人区大家的高反还没有缓解。

自然是在保护站经过了严格的检查，所有的行李物资装备一一的都被仔细地检查，所以在保护区你不可能带出任何一点不属于你的东西，不知哪个队员在我们第一天误入盗采玉旷的山沟时捡到的一块漂亮的石头，本来放在了驾驶员的座椅下，也被工作认真地保护站工作人员查了出来。所以常年游走于户外的人一定要切记“只带走美好的风光，其他的任何都不能带走，只留下脚印，其他的任何都不能留下”。

吃过午饭保护站的工作人员一直开车把我们送到了松西村。我们其中一辆车没油了，离最近的多玛乡加油站还有60公里，我们从当地的藏民手里买了一桶油，算是勉强的跑到了多玛加油站。在无人区最大的好处是没有疫情检查站，一回到有人的地方就会多出很多麻烦。各个路口哨卡的检查。

在黄昏时我们赶到了阿里最西北的一个小县城—日土。在检查站遇到了意外的麻烦，我的行程码有郑州的行程，就在我们在无人区的几天里，郑州出现了三例新冠疫情感染者，郑州被列为疫情防控高风险区，尽管我们再三解释还是没有用。另外当地也有规定，所有外地进藏人员必须就地做核酸检测，等待结果出来没问题才能放行，我们等了大概一个小时，被当地疫情防控办的车带到了一个酒店。

好在酒店的设施非常不错，都是集中供氧的房间，防疫站的人员也非常周到和热情，把盒饭送到我们每个房间，又安排疫情防控人员登门逐一进行咽拭子采样。虽然都是疫情防控的重点区域，西藏的疫情防控就比新疆仔细周到的跟多。他们不是那么死板生硬，处处为游客着想，使我们倍感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