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走】：难忘西大街废墟中的那面涂鸦墙

子@月

听朋友们说：西大街已经没有了。西大街是汉阳历史最长，故事最多的一条老街。多年在汉阳工作，有很多同事朋友就居住在这条街上，决定去看看，如果真没有了，就凭吊一下也是应该的。拆迁快速推进，整个西大街已经快拆完了，除了已经拆完的废墟，就是满街2米高的围墙。从围墙上面或者围墙间隙中，可以看到正在拆除中的或者待拆的旧房商铺，垃圾成堆，狼藉遍地。过去热闹繁华、烟火气浓郁的西大街已经看不到踪影。非常熟悉的东西一旦突然消失，让人多少有一些失落、伤感、和惆怅。 好在“汉阳树”还在。在树下久久不愿离去。“晴空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500多年树龄的“汉阳树”，在阳光的照射下，通体发散出金色的光芒。粗壮挺拔，枝叶繁茂。它年复一年地演绎着这个城市千年不变的坚强和兴衰，展示汉阳人性格中如诗如火的热情和浪漫。尽管此“汉阳树”肯定不是崔颢黄鹤楼诗中所说之“汉阳树”，但西大街人品牌意识超前，提前抢用了“汉阳树”的署名权。“汉阳树”这块招牌，成为了汉阳的代言树，大获成功，助力汉阳誉满天下。“汉阳树”陪伴了汉阳人，更是见证了西大街。相信草木也有情，无法割舍的情怀或许让它今天也来了一场暴发，它用最纯净最华丽的金色回应来访的客人。可能它想告诉我们：西大街生命的光华将来依然灿烂。今天我确实看到了近几年最漂亮的“汉阳树”，有些惊讶，有些感动。 五医院大楼光彩照人。先一步进行了改造扩建，逃脱了这次整体拆迁改造。西大街上五医院那栋雪白的大楼与周围街道房屋的破败形成了巨大反差。也让人失落的情绪有了一些缓解。毕竟汉阳人家门口的医院也会给老百姓增添安全感。 显正街天主教堂仍然遇事不惊地在原地不动声色，关注着西大街每天的动态。这座1921年建造的天主教堂，内部的是罗马结构，外部则是哥特式风格。这座很有异域风情的教堂是武汉市优秀历史建筑，被列入不可移动文物。此建筑被保护是必然的。“天主教堂”和“汉阳树”刚好在西大街的路两边对面。“汉阳树”同时还在“五医院”大门左边里面。“天时、地利、人和”，这三项都被这棵“汉阳树”占有了。天佑人护，它不旺谁能旺！很巧，就在我看这棵树的时候，看到武汉市决定建一个“汉阳树公园”的新闻。觉得不是偶然，而是人心所向，感天动地。 网上找的，（借用）一段西大街拆迁前的视频。可以看到西大街的早上，一派人流如潮，熙熙攘攘，商户密集，生意兴隆的景象。武汉市这样原生态、没有经过大规模改造的老街大概独此一家。 据汉阳区改造规划：“汉阳将以西大街-显正街为横轴，以串联龟山、汉阳公园、汉阳树、莲花湖的绿化开敞空间为纵轴，通过“一横三纵”的空间结构推动汉阳古城重要特色空间的实施建设。提取传统文化要素，以西大街-显正街为纽带，串联起商贸、文化、旅游、创意、休闲产业，重新激活汉阳古城，引导汉阳古城的整体复兴，展现汉阳古城千年历史文化与城市更新的融合与再造。” 西大街涅槃重生，这是一个值得期待的规划。 看到的拆迁现场。曾经的辉煌将变成尘变成土，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流逝。从网上知道：西大街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宋代，到明清时，汉阳城最有名的就是西大街。民国时期，西大街上小铺云集，逐渐形成了汉阳区域的商贸中心。建国后，西大街的格局未变，尽管街面较窄，还是车水马龙，满满浓郁的烟火气息。 旧城改造是城市进步发展的必然。现在政府似乎更重视旧城改造中的历史、文化和传统的保留。旧有的城市街道等待着离场已经是不可抗拒的必然，尽管有千般的不舍，我们也需要理解。 待拆的房屋铺面，在列队，等待。它们从围墙上面探出头来，似乎在作一次最后的深情的凝望和告别。它们冷静地观望着城市的变迁，仿佛像一个城市卫士，一个西大街的守望者，用自己最后的余温，站着最后一班岗。它们将用自己身躯的粉碎换得城市更新，这是何等的高尚。这就是西大街人的情怀。 一百多米长的围墙上，出现了有主题的“涂鸦”。前年就看到了，还仔细看了好长时间。那时候好像画的时间不长，清晰整洁，画风一致，似乎在讲述一个故事。当时认为：政府拆迁在围墙上作画已经很普遍，觉得政府拆迁墙上改变了画风，觉得汉阳这种做法值得点赞。根本没有想到这是民间一个自发的行为，是民众对自己家园的守卫和赞美。现在再来时，看到墙上的涂鸦已经很陈旧，原画上有的地方有新的涂鸦，有广告，更多的是磨痕、擦痕，时光给留下的疤痕……。还有人车行走溅起的泥巴。突然感觉如此这般，反而更有看点。有的酷似油画，有的是风景水彩，还有是素描、有的抽象、现代。顿时感觉到像一幅西大街人活灵活现、五光十色的生活纪录片，市井长卷。慢慢品味，一堵“涂鸦墙”，让我从中感受到了阵阵暖意，似乎进入了涂鸦表现出的西大街人的烟火日常中。 老西大街，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旧时的模样。听说：这些画的作者叫易小阳，是土生土长的西大街人。从小在西大街长大的易小阳听说要拆迁，怀着一丝忐忑的心情，开始在这面墙壁上画出了自己的不舍。把脑海里对西大街的印象，包括街道、商铺、摊贩、学校、医院还有西大街的街坊邻居等等，集合在“老西大街”这个主题中。他原只为抒发情感，没想到得到了街坊们的一致称赞！就这样，易小阳将光秃秃的墙壁，赋予灵魂，100多米长的涂鸦墙变成西大街的风情文化墙。真没想到，这些涂鸦，成为了老西大街最后一片暖阳。 这条长长的墙面上叙述着西大街多少年的故事，这些熟悉，即将消逝的景观，变成了一幅幅墙上的图画，一个个固定的文化符号，重现了西大街的繁华与衰落。感觉这些画面不仅展示出西大街的过往，而且同时提出思考：“老西大街传统”该怎么传承和发扬”！ 这副画右边那位画师就是这面涂鸦墙的作者易老师。易老师作画时，旁边那位美女录制了一段视频，这个画面是真实的视频截图。这位美女也被画进了这幅长卷壁画中。有人说易老师用数年的时间，把西大街待拆的几乎所有商铺、街坊邻居和街景画到这面墙上。据说，可以叫得出名字的西大街人就有50多位。有人说，他画出了一幅西大街版的“清明上河图”。 让我们慢慢走进画中。我仿佛穿越时空，置身于这条街上那些熟悉的老店老铺中，听到那些老字号新字号和街边小贩的叫卖，体味或繁华或风光或辉煌的市井风情!去感受去体味西大街人的日常。 热腾腾的十锦豆腐脑满街飘香 西大街的早上看看人声鼎沸，一片热腾。 画面是不是展现出了西大街人的坚毅和刚强！ 美女来自何方？看到旁边红色的小字吗？“西大街五湖四海的…”后面字看不清了。我猜想，作者表达出：西大街胸怀宽广，人来自五湖四海，西大街用“海纳百川”的胸怀接纳五湖四海，也造就的西大街的几百年辉煌。 帅小伙来自山东吗？旁边的“山东”两字或是你的注脚？虽然拆迁了，西大街人仍然希望你能留下。我的解读对吗？ 这幅画面好像想表现出：西大街各年龄段的民众都在翘首以盼，是希望能尽快回到自己熟悉的家园吧！你能看到他们热切期待的眼神吗？ 这是已经变成一幅很好的油画了。觉得很耐看。 一个时光隧道。正在穿越的人们。朝着深邃的前方，前方将通向哪里？感觉这副画很有哲思。 那些沿街熟悉的商铺，虽然模糊了双眼，记忆却刻印在脑中。曾经流淌的美好时光，永远不会被遗忘。 大街上空空如也，只有行人匆匆走过 西大街林氏三姊妹是个什么故事？我不是西大街人，很想知道。画面旁边，一个炸苕面窝的小摊，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故事？相信这条街上形形色色的美好故事，会一直在民间流传。 “萝卜瓦沟汤” 5元一碗该也是西大街的名牌吧！ 还记得这个推车上专卖“新奥尔良烤翅”的老板和味道吗？旁边是川流不息匆匆走过的行人。 元旦时，有人写下了心中的不舍。“西大街，我舍不得”。现在看来，眼眶都湿热了。 很后悔当初没有录下完整这面墙，没有把这幅长卷保留下来，我想，多年以后，或许我们的乡愁也是这一墙涂鸦。 2021年春节，有人用红笔在涂鸦墙上写下了“百年老街，旧貌换新颜，牛年吉祥”的祝福语。表达了西大街人对未来的憧憬。 老旧围墙上居然放射出如此温馨浪漫的热浪，可能远远超出了这一墙涂鸦初衷，从中折射出西大街人热情和善良，还有智慧和担当。记录下这些看似不入法眼的涂鸦，是想接收这一份暖意，即使在暂时失去家园，也相信明天依然会升起太阳。 显正街前方，一幢高楼正在拔地而起。这是老西大街的希望。明天，西大街会以一种新的面貌，在原来的地基上再次显现。我们期待看到它将来更多精彩和辉煌。我们希望能在崭新西大街上，西大街人还能找到自己曾经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