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小记

南山一夫

话说万里三一二国道，离沪向西北方蜿蜒行进，约二千五百里许，由中原豫省入西北秦地，是为商洛府商南县富水镇治下，名谓桑树村，美名“入陕第一村”是也。 村头国道边有秦豫亭一座，与豫省南阳府西峡县西坪镇豫边村界牌亭约距三丈，均为纪念国道工程竣工而建。二者相向而立，互为首尾；遥遥眺望，蔚为壮观。 桑树虽属秦地，然村民皆不善秦语，而操皖省太湖口音者众，亦少有持中原口音者，皆与百里外州府之地秦语绝不相干。乡民谓本地方言“蛮子话”，称邻省方言“奤（tǎi）子话”，呼省府州府秦语为“啁（zhǎo）子腔”。三者均有所指，但绝无恶意。桑树村民约二千余，沿国道两侧分散居于矮山下、浅沟中，地分十五小组，村部驻九组广场两层大楼，斗大金字“入陕第一村”嵌于楼檐，路人遥处可见。 桑树先民何时诞生不可考，是否繁衍至今亦不知，只知明清时外地浪人大举迁入终衍化为土著。约略大部迁自皖省，后亦有晋、豫、鄂省少量落户。因与中原咫尺之遥受文化沾染更甚，而距秦地大邑遥远极少受教化熏陶，故民风多与豫省相差无几。祖辈相传喜听豫剧不爱秦腔即为例证，婚丧嫁娶民俗礼仪也均与西坪大同小异。 桑树既为村名。可有桑呼？曰：大木不曾见，小树零星少许。然斯名何缘故？予询村中老者得知，昔日确有高大桑木一株，有数百年轮，惜毁于民国时一场水患。自此空有其名，却无其实。至今唯有村部西侧一里许加油站左近人家处称为桑树街，盖为原大桑树生长之地也。然予问村中少年，桑树街何处？均答不知，此为笑谈。 桑树民风淳朴，善良勤俭，少有作奸犯科之辈、坑蒙拐骗之徒。昔年因交通不便、信息闭塞、科技落后，村民终日辛苦耕作，然生活仍艰难困苦，不堪言表。后响应政府号召，大量开挖山林，扩大粮产，其时家家自足有余，几臻小康，为远近闻名富裕村寨。再后则遵照退耕还林法令，享盛世减免补诸多政策，遂放弃山林种植，转而养护环境、恢复生态。少量平地种粮食蔬菜之余，多有育桃李果木作物，亦有发展食用菌产业者，更有外出务工者，亦能达丰衣足食。按国家脱贫政策标准，九成以上不在贫户之列。 更有甚者，现村容村貌大为改观，交通便捷，环境优美宜人，村民热情好客，远近游人纷沓至来，均赞不绝口。实为养老宜居之地也。 予家祖居桑树，凡二百六十余载。幼时生长于此，少时外出求学，今时虽未归乡长居，然时时挂怀，不能释然尔。族谱记载，开宗始祖传至吾辈已二十二世，然二十二世前先祖为何来此却茫然不知。现村中遗祖屋数间，于六组下湾山前，予当永留作纪念，时常修缮维护。待告老还乡时应还可落脚，亦或为颐养天年之所，不亦乐乎！

嗟夫！桑树之子，难忘桑梓！

试作坡底韵七律一首，是为结语。诗曰——

入陕第一村吟

入陕头村是我家，青山绿水少繁华。

松梅树下迎飞雪，桃李园中赏落花。

往昔民生多困顿，如今日子赛朝霞。

热情招待上门客，童叟无欺请喝茶。

2021年11月26日

作于商州寓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