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 风

波儿

听  风

 

记忆中的小时候，北风夹带着长长的哨音，撞击着窗棱和木门，彷佛要撞开一个口子闯将进来，风嘶吼着像在发誓要撕裂什么东西。听风的感觉里充满了莫名的恐惧，如果没有大人陪伴左右，知道幼小易被攻击，小孩子的心里一定奔突着一群兔子，或者其他一些胆小的动物，四散躲藏着。

少年时期有一个画面，总会在不经意的时候闪现出来。那是大家参加夏令营的一天，收队后已是群星璀璨，从盥洗室拾掇出来的我猛一抬头，目光被二楼的平台上站着一位队友的身影吸引住了，她在那里仰望星空，就那样专注地抬头仰望着，似乎正在与天上的星星们说着话儿。夜色模糊了天际空间，周围的物体像是浮在空中。平时里口若悬河、活泼好动的她静静地像月光泻在人间的水雾儿，没有一丝烟火气。她站在那里，我愣在这里，夏天的清风迎面拂过脸颊，感觉皮肤听到了风，那是一种穿过皮肤表面的痒痒的触摸，一直触摸到灵魂深处。从那以后，我知道了有时听风不是用耳朵，而是身体的其他感官在体会那个“听”字。

中年时喜好在北风呼啸的山脊上独自行进。与儿时渴望有人陪伴左右不同，这样的年纪里喜欢与自己对话，享受一个人冥想的机会。路边有针刺般挺拔孤立的枣树枝杈，与呼啸的北风共舞，风的凌冽挟着隆冬的彻骨寒冷，呼呼作响，在枣树杈尖上环绕嬉戏，树枝儿时时颤一颤，像是合着风的节律跳起了双人舞，还不时向路过的人儿打招呼“你好呀！冬天真美，不是吗？”是的，冬天真美，因为有了欢实的风儿和舞蹈的枝杈，苍穹之外的蓝天都透着欣慰的颜色。这个时候是心灵在倾听风的声音。寒冷或是温暖，都是四季的温度更迭；轻拂或是肆虐，都是风的问候和关注；眼耳鼻舌身的不同觉悟，都是万物对每个个体的灌注和链接。

听风，在四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