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ql-indent-1">风</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不叫它吹，那只许是心愿了。</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 </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住在高楼之上，秋夜的风是别处的事，这种认识是基于走在过底下，走在路上。路上是地心引力吸附最多杂物的，汽车、平房、树木、旗帜、广告、野草……尤其是尘土。</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记忆里最大的风，是一个鲜明的午后，想出去买零食，冒风而行，这是我们一次终极冒险，我们身上裹着重重的衣帽，双手紧紧搂住自己，越捂着，心跳越似火苗，越是举步维艰，越是亢奋，好像和白娘子一样要飞走了，这世界的风，给了我们若有似无的机会。那发疯一样的秋风中，我们并不恐惧，反而欢喜。</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这夜，我知道高处也是无法逃避的，楼道里的风近乎魔兽出穴，那大楼里面的犄角旮旯结构变成了它们出征的号角，我怀疑确有其物，起身走出卧室，穿过黑洞洞的客厅，望向楼下——真是精心布局的黑，费劲心机的黑。</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担心流浪的猫狗，又恐惧冤魂的奔走，究竟是人世有难销的怨念，枉死之人的愤懑？有被不公的怒气，有被无视的不甘？时过可境迁，物是可人非，竟是谁的呼喊，还要在此时，在不知所以的人面前连天呼号？还是说，这些冤孽关乎我们每个人？</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它们便是有目的的，有预谋的。高楼之上不少的人，酣眠不醒，醒过也即漠然视之——实在不值一提啊，这样的呼号恐吓于人而言，实在是太能挺得过了，年年有，谁在意？</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我想打开门看看，门在刚压下柄手的时候，忽然就被大力夺了出去！我拼命夺回，虎逐狼吞之间，似经历一场大战，侥幸得生，但仍然心有余悸——那力量不是空无一物！</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而你仍认作空无一物，以至于当做无事发生，可这样的力量，正是要趁着夜黑，打落树上的合欢花，击倒门口售卖者的灯牌，把春天孕育过的生命恐吓到衰老，把死之信号预示将来，把孤寂寒冷的审判之旗插满山头，带上大军，扯烂人间！有罪孽的，今夜便不得安宁。</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后来，你想说的说了，但没有发出声音；你想要的得手了，却终受背叛；你想平反的状纸写了，但无人得见。你喊来整个季节的狂风，它们来了，却穿堂而过，不见后文。你不过是一个影，艰难苦涩涂于黑暗之上，黑得糊里糊涂，无济于事。</p><p class="ql-block ql-indent-1">你不过是一个影，仍然，也只能彷徨于无地。</p><p class="ql-block"><br></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