丽江行

兔子

远在洛杉矶的表弟不知从哪儿翻出我的这篇“日记体”游记，反馈与我，自是十分谢谢，我都完全不记得曾写过这篇“日记”。16年过去了，如今丽江还是“日记”中的模样吗？当时的丽江，在我心目中，就是女神，真是太完美了。 2005．9．23晚8点，匆匆下班后，与老公直奔双流机场，开始“自由人”丽江行。21点，飞机顺利抵达。乍眼一看，丽江机场比成都双流机场小多了，也较冷清。我们乘机场交通车，约22点到达丽江新城，再打车到了丽江古城的外围边缘，步行进入我们此行的目的地。一进古城，看到遍布四处的民居式客栈，且多有空房。我们被一家名叫“茶马古镇”的客栈所吸引，立马登记入住。走上二层客房，发现这家客栈不仅名字别致，客房也很有当地特色，房间自上而下全木板，门窗雕花，门插是木栓式的，虽小却舒适温馨，卫生间、电视、拖鞋、挂衣架、热水，应有尽有，且非常干净，住宿价格也很便宜，一天才50元。刚刚住下，老公便顾不得旅途劳顿，下楼和客栈小老板攀谈起来。继而，躺在被窝里，我们开始商量接下几天的行程和玩儿法······。哈哈，这就是做“自由人”的辛苦和快乐。 2005．9．248．30分，我们不慌不忙地起床、洗漱，用早点。当阳光铺满古镇，我们开始了第一天的行动：逛古城。一踏出客栈，我们的视觉就受到强烈冲击。首先是脚下的路，全是青石铺成，光洁透亮，岁月侵蚀，石板已变的凹凸不平，却愈显出历史的沧桑和厚重，让我们对“古”城平添了几分敬畏。 迎面而来的民居建筑，一律土木结构，青瓦铺顶，雕花装饰，红黄蓝绿不同色彩镶边儿，极具东巴文化风格，很是“养眼”。这些民居有的原住民自住，口岸好的就出租做客栈或商铺。风铃、木雕、银器、披肩、皮具、牛肉干……商铺里的小商品琳琅满目，可爱至及，让人爱不释手。 更令人惊艳的是，满城清溪环绕，水流是那样清澈、明快，见不到一家餐饮向水中排放污水。因为有水，就有了一座座古朴生动的石板桥、木板桥、石拱桥。小桥、流水、人家……成了丽江古城最为独特的风景线。水成就了丽江古城的灵动。 古城格外清洁，即使在人流如织的闹市，青石板上或石缝里也看不到烟头、纸屑或果皮，所到之处绝无“卫生死角”，就连夜晚出摊的“烧烤摊”旁也是干干净净，看不到随手丢弃的污物。奇怪的是，我们并没有看到随时在清扫的环卫工。 我好感叹，赞美古城“一步一景”。老公说我太夸张了。但以我对成都及周边几个古镇的认识，还是恰如其分的。双流黄龙溪、雅安上里、蒲江西来、邛崃平乐、广安阆中、资中铁佛镇等等，我们都慕名过，他们中有四川历史文化名镇，甚而如阆中还排名“中国古城”第五名，但都让人乘兴而去，败兴而归。丽江却不同，她古朴亦小资，民族而世界，原始又时尚，让人耳目一新，给人强烈震撼，原来中国也可以打造出如欧洲小镇般美丽的古城，可以如古罗马城一样完整地保留住历史的遗迹，让古朴与现代文明接轨，历史与今天交融。第一天的旅游就在这瞠目结舌的赞许中结束。 2005 .9. 25一早，我们搭乘旅游公司的中巴车前往香格里拉（中甸）。据客栈老板介绍，这种方式比较省钱，还自由，包来回每人只交120元的车费，如果是参加“旅游两日游”每人要交近400元。同车的基本是夫妻或恋人，只有一位单身，是个澳大利亚籍华裔女士。她就是因为不满旅游团的安排（包括不停地购物），愤愤离开，重新成为“自由人”的。这更让我们感到“自由”的可贵。沿途，最没看头的是“长江第一湾”，画片上那几近360度的美丽大弯是在空中拍摄的，我们在路边充其量看到条略为有点弯度的大河。 最让我们吃惊的是当地牧民的“市场意识”。本以为在这被誉为“世外桃源”的香格里拉，民风必是淳朴的，但我们失望了。高原草甸上，黑色牦牛星星点点，白色帐篷炊烟袅袅，红色的狼毒草点缀在绿色的草原上，景色美丽如画。我们立马下车，意欲摄下这人间不可多得的美景，没想到，却突然遭遇一群牧民“围攻”，因为这草原、牦牛、帐篷都是他们的，不交钱就不能拍照，而如果要和小卓玛合影，一人要另给1元钱。所谓小卓玛就是6、7岁的藏族小姑娘，她们的父母把她们打扮成典型的“卓玛”，头上梳着细细密密的小辫子，身着艳丽的藏裙。她们汉话说的不错：“阿姨，和小卓玛照个相嘛”，架不住这稚嫩可爱的声音，游人们纷纷上前合影，进入镜头的哪怕是一只狗或一只羊也是得收费的。 在依拉草原、纳帕海等景点，要收取30元/人的门票，为让我们少交点钱，司机带我们沿着公路绕到山顶，居高临下地远眺、照相，还一个劲儿催促快点，否则被牧民发现了一样要收费。弄的我们都很郁闷，这算怎么回事，再怎么说，湖泊、草原也是国家所有吧，也是天然存在吧，你又没有投一分资，凭什么就这样“坐地生财”？ 最有收获的是对葛丹•松赞林寺的造访。松赞林寺是云南最大的藏传佛教寺院，寺名是康熙皇帝所赐，有“云南的布达拉宫”之美誉。松寺依山而建，气势雄伟，尤其在公路上眺望。既然松赞林寺的名气如此之大，我们就想找到寺院的活佛给随身佩戴的一块玉观音开光增功。打听几个小僧人，他们倒也不保密，热情的指点我们登上了寺院一角窄窄的独木梯。过一小厅后，内屋一个壮实的中青年汉子正盘腿坐在矮桌前研习经书。他，就是这座寺庙的活佛洛桑西玛。当我们说明来意后，活佛没一点架子，爽快地答应了我们的请求。他接过玉观音，在手里来回地搓摩着，嘴里不停地念着经文。我们发现，他开光的方式与西藏的活佛略有不同，后者在开光时要给器物洒水加米。至于为什么不一样我们也没好多问。不过，这对我们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玉观音经过活佛加持已经具有了“佛”的灵性和“佑护”功能了。攀谈中，我们得知西玛活佛是本地人，10多岁就留学印度（经西藏偷渡去的），学习佛教经典长达19年，去年才回来，在这个寺院工作了一年，主要是给学生教授类似俗界硕士学位的课程。 热情友好的活佛主动赐老公一藏名“洛桑嘉措”，他解释这个名字在藏语中是宽广、开阔的意思。老公很感动，与活佛互留了姓名、地址、电话，并邀约他有机会到成都来玩，他一定全陪同、满招待。活佛也很激动，从书柜里搬出厚厚的佛教经典著作，意欲给我们做粗略讲解。无奈，活佛只会说简单的汉话，汉字一个不会写，我们也听不懂藏语、看不懂藏文，进一步的交流只能暂停作罢。不过，第一次与活佛面对面接触就有这样的默契和氛围，我们特别开心。 18点30分，我们到达香格里拉县城，住进了县城中的古镇。这的海拔已达3300米，生存由此变得艰难，生活成本也随海拔的增高而见长。我们住的土司庄园标间已达到120元一间，普间（只有双人床）也得40元一间。房间安顿好后，我们出去觅食。与丽江的和煦暖风相比，这儿的风已不再柔和，硬硬的，刺的人喘不过气来；与丽江的繁华、整洁和浓郁的商业气息相比，这儿的一切显得原始落后，还原着生活的本真。透过沉沉夜色，只见些许街道有散淡的幽幽灯光，基本是酒吧、卖小饰品的商铺，客人极少。我们转了几条街，都没看到有吃的卖，却被一处震天价响的音乐声吸引了——过去一看，惊呆了，只见一四方广场上，挤满了男男女女老老少少，人们自发的围成多个大圈，沿顺时针方向，手拉手在跳类似藏族锅庄的舞蹈，跳舞的队伍里三层外三层，基本都是本地人，不是我们常见的由旅游团组织的游人们在跳，也完全不似丽江四方街上带表演性的舞蹈。顿时，我们被感染了，顾不得高原反应，情不自禁地加入到了舞者的行列，没想到，几分钟就叫我们气喘如牛，败下阵来。事实再次提醒我们，这里是高原古镇，悠着点！ 2005 .9. 26 7.30分起床后，想到今后难得再有机会到这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忙跑到街上抢拍几张高原古镇的照片，这才发现，古镇还有许多秘密、细节需去探究、体味，但车已来了。看来，“自由”也不是绝对的，除非做个纯粹的“背包客”。 9.00，我们到达碧塔海——中国原生生态保存最完备、物种极丰富的高山湖泊。从山脚乘观光车到达湖边，每人门票30元，车票30元。不过，钱花的值。自然风光迤逦无限，我一阵激动，噼里啪啦，摄下照片无数。打开一看，真是镜头所向，皆为美景。我奇怪自己竟有如此捕捉色彩、合理构图的水平，拍出了平生最好的风光照。有了这底气，便和老公讨论起了此行照片集锦的“题名”：香格里拉——梦开始的地方？香格里拉——梦中的家园？香格里拉——心灵的归宿？……总之，就像一首歌里所唱的：“香格里拉，那是一个美丽的地方……”。哈哈 晚上，回到了丽江古镇。没想到，出去方两日，房价已随着“十一”的临近，由50元/间涨到70元/间了。 2005 .9. 27 书上介绍，束河古镇是纳西先民的发源地，也是丽江古镇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的组成部分。我们40元包车到此一游。司机把车停在古镇大门前，我们买了30元/人的门票方才进镇。后来得知，束河距丽江古城才4公里，打的也就10元左右，而且进出口到处都是，哪要买什么门票？也就是“蒙”我们这些外地客罢了。古镇分“新打造”和“原生态”两部分。新镇由一家公司投资，街道整齐、宽敞、洁净，但因缺乏历史的沉淀，新的让人很是“游离”、“出戏”。后来，我们七绕八绕转到了真正的古镇上。那磨砺数百年的青石板路，乌黑发旧的屋檐、房梁，无不透着岁月的痕迹，充满了怀旧的气息。真好。 我们悠闲地逛着，发现这儿与丽江古城似曾相识，如都有个四方街，有汩汩溪流，不同的是，这儿没有丽江繁华热闹，显的更静谧、古朴、闲逸。 所以，当你走进酒吧，猛不丁就会看到有长发披肩的“艺术家”，他们手捧书本，半躺半坐，目中无人，有的在高声朗读，有的沉思幂想，样子挺神。 “看书、聊天、发呆、做梦”，一酒吧门前的这幅“广告词”，让我觉得好贴切。在这风和日丽的阳光下，除了门前叮叮咚咚的流水声，周围静静的，远离了尘世的压力、喧闹和无奈。在这里，时钟停摆、岁月倒流，神经松弛，做梦放空，不正是人们追求的“丽江生活”吗？它们看似无聊，其实正是都市人最缺乏也最向往的。 2005. 9. 28今天有充足的时间在丽江古城寻幽探宝。我们首先避开了繁华的街道，绕到了僻静的小巷，发现街道依然整洁，流水依然清澈见底，民居依然古朴生动。 在一“大宅门”前，我们正感叹它的精美、气派，门开了，走出一位纳西族老阿妈，穿着朴素，背个筐，一问，居然是此宅院的主人。老阿妈很热情，招呼我们进院，指着院中天井里繁复的碎石花纹，说是丽江古城里最好看的，也是保存最完好的。俯身细细端详，果不其然，比我们住过或看过的其它客栈的空坝漂亮多了。庭院非常整洁，我们问她为什么不出租房屋赚钱，她说一为保护祖传老宅，二是图个清净，退休金也够生活了。原来，在这人群熙攘、时尚喧闹古镇上，也有不为金钱所动，甘于淡泊的普通人家。后来，我们又看到不少这样的“大宅门”，无不大门紧闭，寂静无声，那是一种对纳西历史文化的守望。 在小巷里，我们碰到一位北京来的服装设计师，有50多岁，在这创业好几年了，开了两个铺面，还说她设计的一款抽象图饰的休闲服非常适合我。如果在成都萍水相逢的人就这样“推销”产品，我一定不会相信的，但在那个环境下，我们信了，还专门找到那个铺面，试穿了衣服，另捎带买了顶色彩鲜艳、样式别致的贝雷式旅游帽。在丽江、在香格里拉，有许多这样的“外来户”，他们当中有艺术家，也有打工仔，像我们住的丽江客栈的管理员是来自东北的两个下岗工人，香格里拉土司庄园的承租人是一个道地的北京人。丽江古镇，真是一个留得住人心，去了就不想走的地方呢！ 下午，我们经新华街登上狮子山。坐在山顶上，晒着太阳，啜着茶，俯瞰着整个丽江古城，就向那句“广告词”所说，我们开始“聊天，发呆，做梦”，懒懒的放空了一个下午。其间，我们突发奇想，等有钱又有闲的时候，我们也来这里，开个“吧”？做个“歪”艺术家？谋个有情调的营生？总之，做个彻底的“自由人”，过上真正属于自己的生活——那可是一种境界！ 晚10时，带着不舍，怀着对未来的憧憬，我们结束了4天的丽江之行，登机返回成都。再见，丽江！你的美丽和厚重会永远在我们的心头萦绕！ 写于2005－12－9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