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的石磨豆腐

嫩江清风

“豆腐啊，热乎的石磨豆腐啊”。拖着长音儿的叫卖声，前几年偶尔在小城的街道上还能听到，吆喝声是那么的亲切。现如今，因为市容市貌环境整治，文明城市创建等一系列活动，让这种吆喝声彻底消失了，但在灵魂深处，他会永远存在。因为那热乎的石磨豆腐，那散发着豆香的豆腐脑是我的最爱！

对石磨豆腐情有独钟的热爱，是因为爷爷曾经做过豆腐。爷爷会做豆腐是跟太爷爷学的。我爸爸后来也做了两年，因为农活多，就不再做了。印象中，那台石磨还在老家的院子里，经过这么多年的风吹雨打，依然不改颜色！

记得我那时也就10来岁，爷爷家开豆腐坊。每天爷爷都是凌晨两点左右起来磨豆浆做豆腐。然后赶着毛驴车到附近的几个屯子卖豆腐。那时候，我们都还没有吃完早饭，爷爷就已经卖完豆腐回来了。爷爷做豆腐，有一间专门的仓房，里面做豆腐的各种设施齐备。有泡豆子的大缸，煮豆浆的大锅，挤包的架子，上料的水桶，还有最重要的石磨。爷爷家的石磨是用毛驴拉的，用的原料也是纯纯的黄豆。做豆腐，是个辛苦活。每天爷爷卖完豆腐，回家后吃完早饭，短暂的休息后，就开始准备明早的活计。首先喂毛驴儿，给毛驴儿填上草料，这时它就会欧啊欧啊的长叫，像是在感谢谢爷爷在给它好吃的 ！然后挑黄豆，要把小土坷垃，小草棍儿、磨石豆啥的都得挑干净，然后用清水洗净，放到仓库的大缸里泡上，已备明早起来磨豆浆。然后就要洗包，刷锅，刷石磨。最后一项就是去小东屯拉水。因为我们屯的水盐碱卤水硝含量超标，点不住豆腐，但小东屯的水就可以。所以，爷爷每天都要去小东屯去拉水煮豆浆。

第二天早上两点左右，爷爷起床，牵出他那头黑色的小毛驴，给它戴上眼罩，套在石磨上，开始磨豆浆。这个时候是最忙乎人的时候，一边赶着毛驴，一边添泡好的黄豆，一边加水，一边收豆浆，这些都是慢活、细活。同时，还要挤包，就是把磨好的豆浆倒在大锅上面的夹包里，豆浆顺着包皮淌进锅里，豆渣留在包内，淌的慢，爷爷就迋几下，再不淌，就用夹棍由上到下夹一遍，直到豆浆全部挤干净。一边逛包，一边抽出空子还要给煮豆浆的大锅架火煮豆浆，豆浆的香气慢慢充满了仓房，飘到了院子里，我们躺倒炕上都能闻到。就这样，爷爷一个人大概得需要二个小时左右的时间才能完成磨豆浆、过滤豆浆、煮豆浆。我至今还记得爷爷装豆浆的那口大锅，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大的锅，我不知道怎么比喻它的大小，反正我知道它比磨盘还要大一圈。等到豆浆开锅了，锅的上面结了一层厚厚的豆皮，金黄金黄的豆皮，嚼起来特别香！爷爷用筷子挑开豆皮，把豆浆舀到锅旁边的大缸里，稍微凉一会儿。这时候爷爷也准备好了卤水，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点豆腐这可是个技术活，点少了，豆腐不成脑，不出豆腐，点多了，豆腐就老了，不好吃。爷爷左手拿着一个二碗，右手拿个水瓢，一边往缸里慢慢倒卤水，一边用瓢搁了豆浆，豆浆逐渐结成絮状物，也就是豆腐脑。直到爷爷认为可以了，才停止倒卤水。这个环节也到了我最爱的时候了，吃豆腐脑。此时盛上一大碗豆腐脑，倒上点蒜酱，躺在被窝里，抱着大碗，大勺大勺的喝，那绝对是最幸福的事！但豆腐脑是不能随便喝的。如果想吃，那你头一天下豆子前就得告诉爷爷，爷爷下豆子要带出喝豆腐脑的量，否则，做出的豆腐会比以往的薄。爷爷做豆腐那可是很认真的！点完卤水，让豆腐脑沉淀一会，爷爷就要成豆腐了。这时，爷爷把豆盘架在锅上，铺上洗好的纱布，整理好豆盘的四个角，用瓢舀着豆腐脑倒进豆盘里，还不时的抖落纱布，便于沥水。每次爷爷都是做四盘豆腐，每盘多少瓢豆腐脑，爷爷心里都有数。就这样，爷爷待四盘豆腐脑都舀完事后，把盖板分别盖上，然后在盖板上压上石头，沥出豆盘里的水分，压实豆腐。就这样，40分钟左右，新鲜的石磨豆腐就可以出盘了！

新作的豆腐，白里透着黄，嫩嫩的，香香的，然后坐着爷爷的毛驴车走入上百家的餐桌。逢年过节，每家都会多买点，留着吃缺，因为年根前爷爷的磨坊就停工了。

冬天里，围坐在炕上，白菜炖豆腐，酸菜炖冻豆腐，放点猪肉粉条，再放点烧辣椒，那叫一个美······。过了年关，到了春耕前后，冬储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青菜又没下来，豆腐就成了农村人的主要辅食。酱炖豆腐，小葱拌豆腐，清蒸豆腐，豆腐蘸大酱……。爷爷的石磨豆腐，一出锅，就能闻到豆腐的香味。 现如今，随着科技发展，石磨豆腐已经被机器所代替，豆浆，豆腐脑家庭都可以做，但不管怎么做，不管用多少调料，也吃不出来那时候的豆腐味！

怀念爷爷的石磨豆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