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 前些日子,买来一盆素兰,欣然置于阳台茶桌上,本欲每日相对,却因种种琐事无暇顾及。</p><p class="ql-block"> 再次注意是工作忙完一个段落闲适下来,在阳台夜读,窗外月色清朗,流转于兰草疏影之间,寻常一样的窗前月,普普通通的阳台,却生出许多别样的滋味来!</p> <p class="ql-block"> 冬夜无所有,聊赠一枝兰。</p><p class="ql-block"> 孔子有言:“与善人居,如入芷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即与之化矣。”故而,兰之于室,幽幽其芳,暗生气韵;兰之于人,扬扬其香,循循善诱。兰花兀自开放,便给这寂静的冬夜,枯槁的思绪,增添了几分闲趣。</p><p class="ql-block"> 王阳明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兰生于山野,与人本无交集。兰之淡雅、兰之清韵、兰之高洁、兰之于人的意义,无不是在一次次怦然的观照中,生发出来。</p><p class="ql-block"> “芝兰生于深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困穷而改节。” 孔子与兰,相遇在野,君子之心与草木之气,心照不宣。“扈江离与辟芷兮,纫秋兰以为佩。”屈原以兰为佩,以兰为友,诗人之质与芝兰之芳,相生相惜。</p> <p class="ql-block"> 谁人不敬孔子之仁义,谁人不解屈原之高洁,但是,兰之清雅,并非一眼便能看得真切。只因,兰的姿态,实在是低调至极,不开花时,平常如草;开花时,也不以艳色浓香示人。即便古人为它写了那么多诗,也难免在初见时,将其错认成了一盆草。</p><p class="ql-block"> 连丰子恺也曾有此同感:他幼年时,看见父亲买兰花供在堂前,心中常是不解其用意。在其看来,那不过是“盆里的大草”。后来,他年岁稍长,偶然看到了兰的图画,顿时觉得"其浓淡肥瘦,交互错综的线条,十分秀美可爱”。</p><p class="ql-block"> 自此以后,他看见真的兰花,就“另眼看待而特别注意”,于是,这“盆里的大草”,就一变而为“王者之香”了。</p><p class="ql-block"> 正是这“另一只眼”,超越了视觉的直观,给兰以审美的觉知和观照,在疏朗的叶片之间,看出一点清雅的姿态,一点素洁的品性,一点虚实相生的意境。</p><p class="ql-block"> 兰花,还是原来的那一株。只是,人的眼、人的心,如花般绽放开来,生出丝丝雅趣,便再也“看兰不是兰”了吧。</p> <p class="ql-block"> 清雅之兰,须有清心来赏。在惠风和畅之日,皓月当空之时,若是一人独坐窗下,幽兰含熏,清风徐来,疏影微摇,静静地望着,只觉时光清扬。</p><p class="ql-block"> 清雅之人,也待知音。若是友人来访,便煮一壶茶,茶之醇香,兰之清香,萦绕两袖,无言也默契,舒然自在。</p><p class="ql-block"> 或许,每一个月夜,都有一株素兰,含熏待风;有一佳人,静候窗前。</p>